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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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更衣佔便宜】

雪梨咬咬唇,剋制着愈加紊亂的心跳,回身往外迎,她走到房門口時謝昭剛好到面前,她低着頭跪下去一拜,「陛下……」

謝昭挑眉,舉步便從她身側繞過去,摸摸阿杳的頭又過去抱阿沅,把阿沅抱到熟睡的魚香背上坐着,魚香頓時醒來,滿眼不快。

雪梨被晾在門口,後脊都涼了,猶豫着能不能自己起來,要不要主動過去跟他解釋。

謝昭扶著坐在魚香身上愉快揉毛的阿沅,時不時地掃背對着自己的雪梨一眼,心裏頭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呆梨,怕什麽呢!他連真正被質疑的阿沅都抱過來哄著玩了,她還在那兒連挪動都不敢!

這事聽着是大,她哭鬧喊冤他都能理解,可她見他來「撲通」就行個大禮……其實他可以理解,就是心裏不是滋味。

謝昭磨著牙忍住了想看她能自己跪在那兒憋多久的心思,畢竟久跪挺累的而且還傷身。

他招招手讓阿杳過來,問她,「阿杳,你娘怎麽了?」

「我不知道。」阿杳搖搖頭,髮釵上的幾縷流蘇輕快地晃着,然後她認真地告訴謝昭,「娘從午膳後就不開心,我問她她還不承認!父皇您勸勸娘,好不好?」

「好啊。」謝昭點頭,看雪梨還在那邊雷打不動的跪着,就拍拍阿杳,「阿沅在魚香身上會坐不穩,父皇要扶着他,你去拉你娘過來好不好?」

「好!」阿杳一應,一顛一顛地就朝雪梨去了,到了雪梨身邊拽着她的手就往那邊去。

正有點發矇的雪梨差點沒被她拽摔著,趕忙起身站穩腳步,就這幾步的距離一直走得趔趔趄趄。

好歹到榻邊時站穩了,阿杳就鬆開她的手爬上榻去陪已被父皇放到榻上的弟弟玩。

雪梨站在謝昭面前發傻,半晌低頭道:「陛下。」

謝昭垂眸未語,握握她的手示意她坐,見她坐到他身邊還脊背綳得筆直,伸手按按她的背讓她放鬆。

他的舉動多少讓雪梨安了心,面色也稍稍緩過來,覷一覷他,問:「七殿下說的那事……」

謝昭睇着她,「你怕我擋不住這事?」

「不是。」雪梨脫口道。她從來不覺得他這個當皇帝的會擋不住任何宮裏的事,只是……

「那就是怕我會信了。」謝昭瞭然淡笑,伸臂將她攬進懷裏。

雪梨的身子僵著,但在側頰觸到他肩頭的剎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她本就怕他會信啊!七殿下剛才說的疑點那麽明白,省親的那些安排的確是那樣,她自己都沒法自證那些天真的沒有見過外人。

雪梨竭力綳了一下午的心緒頃刻崩塌,像是抓着什麽救命的東西一樣,雙臂緊緊地把他環住,指甲不自覺地往下扣也沒意識到。

她哽咽著跟他解釋,「我沒做那種事,陛下、陛下不能信!」

「娘?」

阿杳聽到哭音扭過頭來看父母,謝昭回過頭一刮女兒的鼻子,「你和弟弟玩會兒,有事和奶娘說,父皇和你娘去那邊說說話。」

奶娘應聲上前。雪梨聽言就要起來,卻被謝昭打橫一抱,直接往南邊去。

謝昭這回算是完全明白了,這個呆梨雖然平日應付起宮人來自有一套路數,別的事上該硬氣的時候也能硬氣一把,但對他就完全沒了這些本事。

他很多時候覺得她有點綿里藏針的意思,自己不惹事,可誰若使勁捏她她也會扎人。可一換到他身上,她好像立刻就自己把針全扔了出去,什麽思索利弊的功夫全使不上,就是呆梨一顆。

誰讓她的底氣都是他給的。

謝昭心裏一聲嘆,把她放到南屋的窄榻上,自己也擠著側躺上去,攏住她手指給她擦眼淚,「兒女都在也敢哭,你丟不丟人?」

她擔驚受怕了一下午嘛!

雪梨淚眼婆娑地望着他,雙臂一抱他的胳膊,「陛下信我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一整個下午都提心弔膽的……才沒忍住。」

他一哂,俯首邊親她邊安慰,「好了,沒事的。我早就想來跟你說,但這不是年初一嗎……」

午膳後和七弟說完那些事他就實在抽不出空了,來賀年的朝臣宗親在外面擠得滿滿滿,弄得被這事攪了午膳的他想再吃點東西墊墊都不行,遑論來她這六格院一趟。

這種事他又不敢讓宮人傳話,萬一意思上稍有差池……這呆梨子就能被嚇死在六格院!

雪梨被他親得驚恐全消,哼哼唧唧地往他懷裏蹭,把滿心的委屈和眼淚一起蹭給他。

謝昭直到溫存完了低頭去看,才發現她在自己懷裏沒幹好事,衣襟上被蹭得全是褶子,手一摸還濕津津的。

「你!」他倒抽口冷氣抬眸瞪她。

雪梨賠著笑爬起來沒臉沒皮地說:「奴家服侍公子更衣。」說罷下了榻就跑回北邊的卧房,不過片刻就取了一套乾凈的衣服回來。也不叫宮人進來,直接跑到謝昭所在的屏風後面,上手就給他寬衣解帶。

解腰帶、摘蔽膝、解下裳、脫上衣……

雪梨的手指往他中衣系帶上一拽,謝昭默不作聲,只眉頭微挑——連中衣都要趁機換,這呆梨最近學壞了。

他佯裝沒發現,隨她把中衣也給脫了,然後繞到身後替他穿上乾凈的。之後她就不繞回來了,手從後背環過來摸索著給他系衣帶,側頰完全貼在他背上,雙手探來探去也系不準,手指劃過他腹間的時候還總不經意地蹭那麽一下……

謝昭就這麽低頭看着她自認高明地佔他便宜,思忖着什麽時候戳穿一回嚇一嚇她。

不過這都算含蓄的了,自打她月余前突然注意到他腹間有一塊塊輪廓分明的肌肉之後,就總找各種機會伸手摸,也不知是哪來的癮!

有至少兩回,他夜裏睡得正香,朦朧中感覺有東西輕輕在他腹上撫來撫去,偶爾還戳戳,一睜眼就看見她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他不掀被子都知道是她的小手又摸上癮了!

他忍不住翻著白眼想——姑娘,你以為肉變成肌肉就沒感覺了嗎?還有,你知道你指甲很長嗎?

雪梨好生摸了一番之後痛快了,這才慢條斯理地幫他把衣帶系好,接下來外面的常服穿得奇快無比,讓他心裏直揶揄她「連做戲都不知道做得到位點」。

罷了,看在她心驚了一下午的分上,不跟她計較。

謝昭吁口氣,從容自若地跟她說他餓了,想吃點實在的東西。雪梨立刻讓御膳房送吃的過來,片刻後晚膳送到,兩人吃着吃着都變得十分心平氣和,簡直在用一種說「這個菜好吃」的口吻聊後宮剛傳出的「不軌之事」。

因為謝昭說想吃實在的東西,雪梨就跟廚房要了一個紅燒肘子、一盤糖醋排骨、一份四喜丸子。

在一圈素菜、冷盤之間,這三個菜顯得特別霸氣。尤其是那個紅燒肘子,雪梨覺得整個的肘子看上去比較有食慾,便特意吩咐廚房不必先切好,於是它就成了各樣精緻菜肴間的一個龐然大物。

不過這肘子燉得很透,筷子輕輕一夾,酥爛的肉就會脫骨而下,連光亮膠軟的皮都可以一夾就撕下一塊,搭著米飯大快朵頤十分舒爽!

還不太餓的雪梨就專註於給謝昭夾菜了,她一邊把肘子連皮帶肉夾成一條一條往他盤子裏放一邊道:「到底怎麽回事?雖然太后一直對我……挺那什麽吧,但我細想這事總覺得奇怪,阿沅出生快一年了她突然懷疑這個,總不能是昨晚見了阿沅一面覺得長得不像陛下吧?」

她覺得不可能,阿沅長得跟他可像了!

謝昭就著米飯吃了兩口肘子,又從四喜丸子上夾了一塊肉下來喂到她嘴邊。

等雪梨吃進去,他才說:「麗妃挑唆的。早上在柔嘉宮的時候,當着後宮眾人的面說了這事,太后中午便叫了七弟去問話,七弟嚇得不輕直接就來找我了。」

麗妃你有病!

雪梨惡狠狠地嚼丸子,吃的喀嚓喀嚓響——四喜丸子裏不只豬肉,還有雞肉、荸薺末和各樣調味料。她總喜歡將荸薺末切得略大一點,覺得這樣吃起來才有口感,從前她只是為了口感,今天突然發現這麽吃還能解氣!

謝昭看着她忍不住笑,信手將肘子一轉,夾了塊燉得柔軟金黃的筋下來給她,「嚼這個更解氣。」

雪梨有些無言,但還是將那塊筋吃進嘴裏。

謝昭慢悠悠地舀了點紅燒肘子的湯淋在米飯上,專心拌飯,口氣輕鬆,「這事你放心了就好,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信不過你根本不會讓你那樣去省親。」

「那陛下不查查嗎?」她嚼著那塊筋說:「不用讓旁人釋疑?」

「越查鬧得越大。我這邊沒動靜,麗妃再折騰也沒用。就算是她借太后的手讓朝中一起鬧,我一直沒反應,朝中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他夾了塊小排骨,連骨頭一起丟進口中,肉吃凈了就用舌頭滾骨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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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娘娘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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