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前世的她,心中已無愛意,自是能活下去。現在的她,不可能像前世一樣。

他忽地站起來,一把摟過她,下頷抵在她的頭上。

「聽話,嗯?」

「王爺……」

她聲音哽咽,生離死別,莫過於此。縱使她死過一回,亦像撕裂般的痛。

「我會一直等您,哪兒也不會去,您不來,我不離開……」

接下來的話,被熾烈的唇封住。

她的眼淚滑在唇邊,兩人都嘗到鹹鹹的滋味。他反覆碾壓著,緊緊地擁著懷中的人,若是有可能,他真想在此刻天荒地老。

幾日後,京中風平浪靜。

百官們依舊上朝,晟帝抱病不起,由左右輔國監國。一切都像原來的模樣,殿中的血跡早就被擦拭乾凈,沒人再提起裴大人。

除了走路不太方便的左右輔國大人,彷彿什麼都不曾改變。

就算是天下人心知肚明國師原是前朝的閹人,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指責國師。如果還有不怕死的,那麼,裴家就是前車之鑒。

京中各官家府邸大門緊閉,往來走動,宴請親朋,迎親嫁娶都停了。

他們原以為國師是世外高人。哪成想是前朝宦官,他們屈於一閹人之下,稱臣多年。這滋味,好比吞了一隻蠅子般噁心,偏堵在喉間,吐不出來。

就是圓滑世故如左將軍,別看他在朝上頭一個表態,照舊輪值上朝。私底下,還是做了一些安排。先是命人把長子一家立刻送出京中,把次子留在府中。傅芊娘知道,哪裡肯依。她最近本就天天伏低做小,在那董家小姐面前裝傻賣好,為的不就是過好日子。

眼下,國師的身份鬧出來,再加上公爹的舉動。她知道左家怕是為防萬一,保留血脈,只是為何是送走長房,一般人家送的都是次房。

左家軍有自己的打算,長子育有二子,都是嫡孫。而二房一個孩子都沒有,再說二房的平妻是左輔國府的姑娘,留次子一家在京比長子更有用處。

傅芊娘在將軍府里本就無勢,她的話哪有人肯聽。最後左將軍命人禁了她的足,把她關在一間屋子裡,由得她在裡面發瘋。

百姓亦同時知道曉國師的身份,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就像是一時之間,傳遍大街小巷。

宦官當政,那是亂世之兆。

天下人皆知國師的厲害,生怕多說半個字,就送掉性命。再說,天下何人為主,只要沒有戰火,於他們又有何干。

是以,國師就算是閹人,依舊是天下人的主,是元氏皇族的主宰者。

與其它人家的提心弔膽不同,唐國公府半點都沒受影響。不說唐國公在朝中先向國師表忠心,而是韓老太君終於明白過來,為何他們南韓一脈嫡系子孫中會有那樣的傳話。

原來國師就是木公公,也就難怪。

他們的那位先祖,為何能在嫡系中脫穎而出,靠的就是當時的木公公。可以肯定的是,在木公公沒進宮之前,那位先祖曾有恩於他。

韓老太君不僅沒有別人那般驚慌,反而心裡隱有得意。他們國公府與其它的府邸不同,有她韓家先祖那層關係,國師就算是拿人開刀,也不會是他們國公府。就算是七王爺,在國師的心中,哪裡能與他們韓家相提並論。

她即刻喚來幾個下人,命他們去孝善寺把那方管事給抓來。她要狠狠地收拾一番,讓那奴才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有七王爺做靠山,別人就動不了。

自己倒要看看,她真的處置掉一個奴才,七王爺敢不敢對上他們國公府?

被派出去的人空手而歸,說寺中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個人。

韓老太君暗道惡奴狡猾,命人監視著孝善寺,一發現那奴才的蹤影,立刻給她抓人。

此時的芳年,已經避在崖底。而元翼,則在一個清晨,出現在京城。

他一身的白袍,神色冷漠出塵,坐在轎輦上,目光平靜。守城的將士連忙大開城門,迎他進城。

他進城之後,未回王府,而是直奔皇宮。

宮中的晟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見到自己的皇弟,那被國師羞辱過的恥辱,那當殿失禁的難堪,他急於想有人分擔。

同是元氏子孫,不能只有他一人受苦。他要讓別人也嘗嘗,被國師打擊的那種痛苦。

元翼被請到他的寢殿,皇后打眼瞧著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走來,不由得心「嘭嘭」直跳。她自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

到底有多好看呢,反正她是說不出來。她想著,怕是別人口中說的仙人,也不過如此。她獃獃地望著,聽到好看的男人叫陛下皇兄,她才想起,此人是七王爺。

「七皇弟……」她殷切地喚著,聲音造作,捏著嗓子,聽得人十分的難受。

元翼淡淡的眼神看向她,「皇後娘娘還是喚臣七王爺吧。」

「這哪裡使得,你是陛下的皇弟,本宮做嫂嫂的喚你一聲皇弟,是應該的,你說不是不啊?七弟?」

從七皇弟到七弟,皇后的語氣變得更加的親昵。

晟帝靠坐在榻上,他的的臉原是灰色的,看到皇后的一番做派,此刻已黑得滴墨。

元翼不理她,對晟帝道:「不知皇兄急召臣弟進京,是有什麼急事?」

「哎喲,七弟,皇嫂自打入宮,還沒見過你。都是一家人,凈說生分話,陛下是想七弟了,陛下,您說是不是?」

晟帝連咳幾聲,臉色十分難看。鄉野女子就是上不了檯面,說話粗俗,惹人厭煩。偏她還不自知,扭著腰,就差沒往七皇弟身上貼。

元翼當然不會接她的話,只看著晟帝,「幾日不見皇兄,氣色怎麼如此之差,可是身邊的人沒有服侍好?」

「不是,是朕最近憂思過多,有些不適。」

皇后暗地撇了一下嘴,在心裡罵晟帝無用。自那天在朝上被國師一嚇,晟帝像是一夜之間滅了男人雄風,任她命人熬大補湯都沒有用。

她還等著懷龍子,當太后。陛下不行,她去哪裡懷孩子?

「七弟,你是不知道,本宮最近幾日,不眠不休地照顧著陛下的身體。都怪德妃那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把陛下給嚇得……」

「你先出去,朕與七皇弟還有話要說。」晟帝看一眼沒有動的皇后,心中暗恨。恨此女不知羞恥,恨她沒有眼色。

皇后捨不得離開,眼神頻頻看向元翼,不停地眨動。要是她的夫君是七王爺,就是不讓她當皇后,她也願意。

元翼目不斜視,她立了一會,終是不情願地離開。

晟帝見她走了,忙從榻上起來,一把抓住元翼,「皇弟,小人禍國,朕忍辱負重,苦守著元氏基業。同為元氏子孫,你可要替朕清君側,朕覺得朝中小人太多,再不清一清,怕是元氏江山不保。」

「不知皇兄口中的小人指的是誰?」

「這……皇弟你何必明知故問……他若是不除,父皇創立的江山就要拱手讓人。」

元翼冷著臉,陛下莫不以為天下人都是蠢的。這江山,是姓元的沒錯,但建朝的人卻是國師。

陛下被國師嚇破了膽,自己不敢出頭,來慫恿別人對上國師,好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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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良藥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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