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徐大奶奶不是已經嫁進威寧侯府六七年了嗎?怎麽,您至今還對我大哥一廂情願、舊情難忘?您可別忘了,您的婆婆和妯娌都在呢,您小心失了婦德,更要小心禍從口出!」

別看何夢涵年紀小,她倒是知情這其中關節的。

只因林氏很多事兒不瞞她,尤其是頭幾個月打算將她嫁進威寧侯府時,便特地跟她講過,威寧侯世子的長媳曾經深深的愛慕過何睦。

只是何睦那會兒剛結識了程敏,兩人雖未成親,他就已經情根深種,哪裏會將旁的女孩兒放在眼裏?

徐大奶奶最終只得含恨嫁進威寧侯府——這也是林氏含含糊糊、並不急切的給何夢涵與徐家幼子定下親事的緣故之一。

而何夢涵既是早知道威寧侯府嫁不得,如今再瞧見徐大奶奶這麽一副刻薄樣兒,竟與那威寧侯世子夫人一個德行,她豈不一邊慶幸至極,一邊忍不住戳起徐大奶奶的心窩子?

她和大哥何睦的確不是一個母親,卻是同一個父親呢!她若任憑旁人這般詆毀她大哥大嫂,還一聲不吭,這叫別人如何看她?

何夢涵哪裏知道,寧王妃本就打着要將她給寧王做側妃的主意,一直對她的言行舉止分外留意,如今她這一番話語,立時就叫寧王妃誤會了,以為她與何睦雖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感情卻極好。

寧王妃因而毫不在意何夢涵出言擠兌的是她娘家侄媳婦,更是毫不理會徐大奶奶對她投來的求助目光,在心裏給何夢涵豎了豎大拇指。

這何家丫頭在她這兒已經過關了,倒是侄兒媳婦楊氏實在是個沒本事的!

楊氏當年喜歡何睦,沒斗過那個寒門醫女程氏也就罷了,後來嫁給她大侄兒,又是任憑侄兒什麽香的、臭的都往屋裏收。楊氏自己管不住爺們,還怪別人?還怪她這個姑母賞給筠丫頭的下人爬上了侄兒的床?

自己門廳不緊,怪得着別人嗎?

顧欣湄瞧著楊氏接二連三的得了沒臉,就連寧王妃也不曾給楊氏撐腰,之前的怒氣也漸漸平息。

原來楊氏當初也想嫁給何睦來着,這才不惜自曝其短,也要當眾擠兌她兩句?

那何睦怎麽從沒給她說過?還是他壓根兒就沒在意過這種事,並不曾往心上放過?

顧欣湄笑着輕聲安撫起小姑,「夢姐兒可別隨便與那不相干的人生氣,本來你認都不認得她,卻偏要搭理,她豈不得寸進尺了?」

不等何夢涵說些什麽,她隨後便轉頭朝楊氏看去,雖是一個字都沒說,眼裏的輕視卻像兩把尖刀,直將楊氏剜得鮮血淋漓。

其實顧欣湄既然都教了何夢涵,叫小姑少搭理楊氏這種人,她自己也實在不該再與楊氏糾纏,哪怕看一眼都不該,可這楊氏着實可恨!

這女人連膝下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庶子庶女一大群,憑什麽還要盯着她的夫君不放,話里滿滿都是拈酸吃醋!

她一眼又一眼將楊氏剜得無處躲藏,便輕笑了一聲,「徐大奶奶既是堂嫂娘家侄兒媳婦,論說我身為長輩就不該與你一個小輩一般見識,可我也不得不替堂嫂教一教你,宗室的婚配可不是你能張口閉口隨便指摘的。你可別忘了,這裏是寧王府,寧王府亦是皇親國戚。我寧王堂兄和王妃堂嫂都不曾怪我嫁錯了人,更不曾怪我屈尊低嫁作了續弦,你一個小輩這是操的哪門子閑心?」

她這番話不留徐大奶奶一點臉面,寧王不是有心要拉攏何睦嗎?她索性將話說出來,看寧王妃接不接!

她話音未落,在場的眾人便都聽見寧王妃清了清嗓子,等大夥兒都朝她看去,她已是笑着誇讚起何睦,話里話外全是何睦的好。

「你們可別瞧著欣湄看似是低嫁了,我們那堂妹婿可不是個一般人。要不然萬歲爺怎麽就開了不輕易給人指婚的金口,將我這金枝玉葉的堂妹嫁給他了?」

說起來寧王妃剛嫁進寧王府時,不是沒想過幫襯、提攜娘家。可她努力了幾年後發現全白費,自此對娘家也不再那般掏心掏肺,雖是有那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但誰叫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呢?她多想有個強大的娘家,如此也能幫襯自家王爺幾分!

可娘家除了她爹威寧侯還頗有幾分才幹,在皇上跟前也有幾分臉面,其他兄弟子侄們竟是一個也抬舉不得,但凡她的侄兒里有一個像何睦那般的,她又何必如此幫着顧欣湄,反將娘家人貶低,生怕她們壞了自家的大事?!

好在等她將顧欣湄與何睦兩口子誇讚了幾句後,饒是徐大奶奶再怎麽愚鈍,也聽出了寧王妃的意思,寧王府這是有心拉攏何睦這位新出爐的五城兵馬司副都指揮使呢。

徐大奶奶漲紅了臉,心裏再如何不情願,也只得順着寧王妃的話,站起身來給顧欣湄賠不是。

要不然她還能如何?誰叫自己的夫君不爭氣,連何睦的三成本事也沒有,一點也幫不上寧王妃姑母的忙!

想當初寧王夫婦給她夫君可不止安排了一個差事,可他一個接着一個做砸了,最終也只能在家窩著,徹底成了閑散紈褲!

這般一來二去之間,顧欣湄的心底更踏實了。

她給寧王妃遞了話,寧王妃也飛快的接了過去,初步試探已成。

只是再想到她的初衷本是為了古鳳秋,至今寧王妃身邊卻沒有這麽一個人露面,又有些急切起來。

她接回之前徐大奶奶遞過來的話頭,說起寧王妃賞給小汪氏的古七娘。

「堂嫂可真是個偏心眼兒的,那些丫鬟既然都是堂嫂的人調教起來的,想必個頂個兒都伶俐又能幹,當初為何不賞我一個,也好叫我有個幫手?堂嫂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妃亡故得早,我們睿王府壓根兒就沒有懂醫的人能給我做陪房。幾位嬤嬤雖然也都能幹得很,卻也僅限於替我打理打理中饋,那些調養身子、整治葯膳的細活兒都做不來呢。」

別看顧欣湄如此嬌嗔著,彷佛若是寧王妃真賞給她一個古七娘那樣的貨色,她還要千恩萬謝。

何睦的人雖然一直不曾捉住古鳳秋的首尾,卻將寧王府里裏外外的事兒打探得差不多了,只等著拿住古鳳秋這麽一個口供證人,才好與皇帝交差,否則都是空口無憑,治不得寧王與萬太妃勾結、禍亂後宮的罪。

顧欣湄如何不知道,古鳳秋調教出來的人有限,早幾個月便被寧王妃迫不及待的賞了出去,如今半個也不剩。

就是寧王妃懷着身孕,也是古鳳秋一直貼身照顧著,從不假他人之手,想來是因為今兒春宴來的人多,古鳳秋這才躲了起來。

寧王妃果然因着顧欣湄這一番嬌嗔不好意思起來。

她當初是不敢隨便往顧欣湄身邊塞人,生怕人家一巴掌抽到她臉上呢。

那幾個古嬤嬤調教好的丫頭,才一出師便被她分給了別人,總想着有這麽些自己人撒到各家後宅去,將來能幫她一把,若是早知道顧欣湄嫁了何睦後,也有與寧王府交好的意思,她哪裏會捨不得一個會做葯膳的丫頭。

如今倒好,顧欣湄親自跟她開了口,她卻拿不出人來!

寧王妃微微紅著臉道︰「當初是堂嫂疏忽了,竟沒想着欣湄妹妹也需要這麽一個人。可現在若再叫我給出這麽一個丫頭,我們府里還真沒有現成的。要不然等改日你再來陪我說話兒,我將那個照料我的嬤嬤喊出來教教你的嬤嬤?」

今日是寧王府春宴,就算寧王妃不怕叫古鳳秋露面,古鳳秋自己也不會出現的,這人的性子乖戾得很,最是厭惡這類熱鬧應酬。

只因古鳳秋清楚得很,自打她當年進了宮,她從此不過是個奴婢,日常時候她在寧王妃身邊還算個有頭有臉的,就連寧王夫婦也要高看她一眼,可若是叫她面對春宴上的無數貴客時,她還不是得處處陪着小心,時刻提醒著自個兒是個奴婢,她可是厭煩死了這個身分!

顧欣湄得了寧王妃這麽一句話,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口中亦道︰「那就勞堂嫂費心了。」

可她隨後又聽寧王妃發起了牢騷,說是古鳳秋的性子多乖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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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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