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這是路馳的好意,顧欣湄心領之餘,心頭更多的還是感動。

可即便她現在已經不是程敏,也不能親自去跟路馳說聲感謝,她也不願意叫一個不情不願的孩子去陪福哥兒。

這孩子雖然知道不能為些許銀錢害人性命,可他既有學醫的志向,這志向又重要無比,轉頭卻被強行扼殺了,說不準不拿銀子也會害人不是?

因此上她雖然笑着問了話,話里的意思卻字字如刀。

見那孩子登時便被她問愣了,她又補充道,你師父應該也教過你一些話,比如學醫之人首先就要學會尊師重道。

那小葯童越發的懵了。

他早就跟師父央求過,不想做那何家小少爺的跟班啊!他說了他只想跟着師父學醫,將來治病救人的啊!

怎麼榮敏郡主卻以為他是瞞着師父做的這一切?

小葯童便有些不忿,卻又不敢流露,就將頭垂得越發低了:「小的求過師父的,還不止求過一次,可師父沒答應。」

顧欣湄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錯怪了這孩子。

想來是她一聽說這孩子要成為福哥兒的跟班,便分外苛刻起來,甚至疑心很重的揣測起一個孩子來,懷疑這孩子將來會因為願望受挫,就學會了害人。

再換句話說呢,她這是喪了一回命之後,便生了疑心病……

她連忙頗為內疚的親自伸手將那小葯童扶了起來,又笑道我錯怪了你,這是我的不是。

又將那枚金葉子塞進小葯童的手裏道:「這小玩意兒你拿着玩兒,這不是我看你跑腿兒受累給你的,是我看你一心想要學醫治病救人才給你的,聽懂了么?」

「一旦有哪天我聽說你不願意堅持學醫了,嫌苦嫌累了,我可要將這金葉子翻上百倍收回來。」

「至於你師父那裏,等我有了機會也會替你分說,在沒有消息之前,你只管好好跟你師父學。」

小葯童聞言大喜過望,卻又不好再跪下,便又給顧欣湄一揖到底,這才告辭離去。

之後又過了一個來時辰后,小墩子也回來了;聽了小墩子的回話后,顧欣湄難免有些啼笑皆非。

敢情她緊趕慢趕的叫小墩子去給何睦傳話,還是傳晚了,汪氏那個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已經被嚇得失禁了?

還有林氏那個毒婦,這是真不在乎汪氏的生死了不成,武定侯府竟然就像什麼事兒也沒出一樣?

倒是早知道顧欣湄要暗審汪氏的葉嬤嬤及時給她解了惑,說是一般人家若是丟了女眷,都不會大張旗鼓宣揚著去尋人的。

「萬一轉頭就能悄無聲息的將人找回來,卻偏偏要大喊大叫得人盡皆知,豈不是自家沒站住陣腳,反害了自家的名聲?」

「或者即便找回來后這人也要不得了,家醜也萬萬不能外揚,郡主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理兒。」

等打發走了小墩子之後,葉嬤嬤又語重心長的給顧欣湄指出了這次行動中的某些小失誤。

原來葉嬤嬤也是瞧出了顧欣湄實在不擅長這些內宅陰謀,便想着與其等到將來真因為疏忽出了錯,還不如現在就教給她。

顧欣湄也清楚葉嬤嬤的好意,便耐心的傾聽起來。

就聽得葉嬤嬤說道,既然何副統領手裏本就握著那車夫的把柄,便該以此作為要挾,而不是叫人在路上挾持了車夫,又冒充車夫喊話。

「這是多虧何副統領派出的那人身手夠好夠快,武定侯府車隊里也沒跟着些眼尖的,否則事情當時便會敗露不是?」

「可若是以那車夫和跟車婆子的把柄作為要挾卻不同了,還不是何副統領叫他們怎麼做,他們便得怎麼做,否則便別想有什麼好下場?」

顧欣湄凝神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只要何睦以程敏的車曾經壞在了路上做要挾,那車夫和跟車婆子還真就不敢如何。

到時候還不是讓他們壞了車便得壞了車,讓他們將車趕去哪兒,就得趕去哪兒。

只是這種事也未必是那麼好做的,要百分百的保證這兩個人不敢也不會去跟林氏告密,說不得還要加上大筆銀子收買。

葉嬤嬤點頭笑道郡主說的是:「若能再加上些銀子,此事也就更穩妥了。」

可葉嬤嬤哪裏知道,其實此事並非是何睦想得不夠周到,而是他除了他自己,還有他那幾個忠心的手下,他如今已經不信武定侯府任何人了。

尤其是在擄走汪氏這件事上,他容不得一點閃失,與其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還不如自己動手。

好在顧欣湄本就真是那不善內宅爭鬥的,如今又跟葉嬤嬤學了些新東西,也是好事一樁。

隨後葉嬤嬤又叫她不用擔憂那個汪氏被嚇破膽子:「她被嚇得越狠,明兒也越好被撬開嘴,難不成她還會被嚇瘋了?」

就算真被嚇瘋了也沒所謂,只因太後娘娘昨日突然想起來,宮中密查了好些日子太醫院這些年的花名冊,雖然連個小葯童和粗使僕從都沒放過,卻將女醫和穩婆忽略了。

萬一那姓古的是個女子呢?也只有那人是個女子,才更好往後宮中走動,更容易下各種毒手禍亂宮闈吧!

太後娘娘便又下了令,已經叫人又去準備歷年來進過太醫院的女醫和穩婆名單去了,想來最遲明日也會有個結果。

顧欣湄聞言也笑了:「還是太後娘娘更縝密些,倒是我當初鑽了牛角尖,還以為那人既是在太醫院待過,便應該是個男子。」

她先是以為那人應當是個太醫,結果太醫里並沒這麼個人。

又以為那人或許只是個學徒或者切葯合葯的,甚至只是管理病案的,結果這些人里還是沒有個姓古的。

看來她也得多多拓寬思路了,總是將目光放得這麼窄,將來指不定還得吃虧。

這般等到了第二日,她便先換好男裝,隨身只帶着畫眉服侍,又在後面的一輛馬車裏帶上了范可思與小墩子,就一路去了東楊樹衚衕,準備與何睦一起暗審汪氏。

顧欣湄也想過這一行要不要帶着葉嬤嬤。

葉嬤嬤既是太後身邊出來的老道嬤嬤,若是汪氏招認了林氏的某些罪證,葉嬤嬤旁聽到了、也能替她做個證,就不用她再去閆皇后那裏要人來旁聽。

可是顧欣湄卻怕自己與何睦的關係太不尋常,會被葉嬤嬤看出端倪來;再說她還有許多話想問汪氏,那些話未必適合葉嬤嬤聽。

她便在臨走前叮囑葉嬤嬤道,若汪氏真招供出了什麼不尋常的話來,她再差人回來請葉嬤嬤。

「那地窖里陰濕潮冷,對嬤嬤的風濕沒什麼好處,我可不捨得嬤嬤在那裏久留。」

說這話的時候她也沒想到,等她真到了東楊樹衚衕,何睦也不捨得讓她在地窖里久待。

就在她到的前一刻,他已經讓人將汪氏從地窖里提了出來,送進了一個掛滿簾幕的房間里,房間里也給顧欣湄備好了椅子和熱茶。

顧欣湄就在隔壁房裏對何睦笑了:「你想得還真周到。」

再接過他給她與范可思備好的換聲藥丸和蒙頭巾,她越發忍不住笑,一時間險些笑彎了腰。

只因眼前的何睦已經不是大家熟悉的何睦,他臉上也換上了人皮面具,在吃了換聲丸后,聲音嘶啞尖利得就像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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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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