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喜脈(下)

番外一 喜脈(下)

「哦?什麼?」琴姐面上帶着笑,卻彷彿對他此事談論的話並不是太關心,只是隨意應付的問了一問,便又拿起桌上的木梳,開始梳着本就不怎麼亂的頭髮。

「琴姐應該還沒有找到,那個人的屍骨吧?」夏侯靖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睛卻死死的盯着梳妝桌前坐着的女子的神情。

梳子「啪嗒」一聲落到地上,鏡子映出女子突然定住的表情,眼中是滿滿的難以置信,依舊保持着梳頭姿勢的手悄然握緊,「你說什麼?莫非,你知道在哪兒?」女子的聲音依舊平穩,只是每個字都吐得很重很重。

「我怎會不知道?莫要忘了,當初那個人是死在誰的手上。」夏侯靖越發的歡喜,只因為戳中了女子的痛處。

琴姐只是微微頓了頓,卻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卻忘記了撿起地上的木梳,「是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便應該將你和你的皇后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一起千刀萬剮……」

夏侯靖低聲嘆了口氣,「若是你放了他們,我便帶你去尋那個人的屍骨,找到之後,是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屍,我都聽憑你的處置便是了。」

琴姐聞言,眼中的戾氣更盛了幾分,「我怎麼知曉,你不會使詐?若是你帶我們去的地方是你安排的殺手,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夏侯靖低下頭,靜了片刻才道,「如今的我,不會拿她們母子的性命來冒險。」

琴姐笑了笑,想起之前為了救季初晴,這個皇帝竟然連玉璽也願意交出來,心中便忍不住譏笑了幾聲,才道,「這筆買賣,我與你做!今兒個便動身吧。」

夏侯靖愣了一愣,卻是沒有想到這般快,面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卻聽得一旁的女子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還有耐心等着你與你的皇后在耳鬢廝磨幾個月,再等着你看着你的孩子出生,然後再慢慢的去尋嗎?你還未睡得醒吧?」

夏侯靖只得苦笑,「不敢,我隨你啟程便是,只是,我須得瞧見你將她們母子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再等片刻,琴姐你不是害怕她教唆孩子日後與你尋仇嗎?我便寫封信交予她,交代一聲便是。」

琴姐冷冷的嗤笑一聲,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書桌,「那邊有筆墨,你自便。」又揚聲叫了侍衛進來吩咐道,「去將皇後娘娘點了睡穴,抬到這邊來。」

夏侯靖聞言,剛想要出生制止,想說,如今她患有身孕,不知道點睡穴會不會對她的身子有什麼傷害。想了一想,還是作罷,便任由琴姐吩咐的人離開了。自己才慢慢的磨了墨,拿起了筆,想了半晌,卻不知道想要寫些什麼,想要說的話太多,卻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還等什麼?還不快寫,若是不寫,以後可沒機會了。」一旁,琴姐冷冷的笑着,望着一直站在書桌前猶猶豫豫的男子。

夏侯靖低低嘆了口氣,才落了筆,寫了月末一盞茶的時間,才緩緩擱了筆。琴姐踱過去一瞧,卻見書桌上的羊皮紙上只寫了短短的一行字:好好活着,生下孩子,將他養大,不要讓他報仇,便讓他快快樂樂的生活吧。落款是他的名字。

琴姐低聲嗤笑,「就這麼幾個字,你寫了這麼長的時間?」說着便伸手將那紙收了起來,「待會兒我會記得給她的。」

過了不一會兒,侍衛便用被子裹了季初晴,抬了過來。夏侯靖急急忙忙走上前一瞧,之間季初晴在被子中沉沉的睡着,嘴角還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打趣中。心下便突然一痛,只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眉眼,良久,卻只得悄然放下。若是以後都不能相見了,那還不如…不如不要想念。只是,她的眉眼卻早已刻入了自己的心底。

琴姐上前,將寫着夏侯靖字的羊皮紙放到她的胸前,低低點了點頭道,「走吧,皇上,你想要將你的皇後送到哪兒?」

季初晴被兩個侍衛突然抬了起來,夏侯靖忍不住驚呼出聲,「輕點……」待瞧見季初晴完好無損的睡着,才低聲道,「不算遠,便在附近的一個城中,今兒個日落之前便能到。

琴姐點了點頭,率先出了門,「走吧。」

日落之前,本來算的是馬車的行程,可是琴姐卻嫌馬車太慢,執意要騎馬,夏侯靖瞧了瞧裹在被子中的季初晴,心中卻始終不能放下心來。

琴姐知曉他的顧慮,卻冷冷一下,「你怕顛著了,不如你自己抱着?」

夏侯靖正要點頭,卻又聽見那女子冷嘲熱諷的道,「本來我的下屬騎馬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帶個人定然也是不會顛著的,可是你偏要執意自己抱,那出了什麼事兒便由你自己負責吧……」說完又道,「可不要好不容易用了性命換來的孩子,就給顛沒了。」

夏侯靖身子一顫,便低了頭,「還是由他抱着吧。」

一路上,夏侯靖都在不停地瞧著前面馬上的季初晴,倒也不知不覺便到了。卻是在離羅運城不遠的一個城中,也是一個十分清幽的小院子。

琴姐瞧了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什麼都準備得挺齊全的哈,不知道這院子你拿來作何用的。」

夏侯靖身子一僵,卻沒有答話,這本是為君清洛準備的,之前清洛中了毒,還未醒來,自己便帶着他來了邊關,害怕他身子受不了,專程找了這一處小院,為了給他療養的,裏面一應俱全,東西足夠他們母子一生衣食無憂了,而且,自己還專程安排了人照拂著。只是之前為了不惹麻煩,都是在本地找的僕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夏侯靖沒有說話,走上前,敲了敲門,門內有人應了聲,過了會兒,便有人來開了門,卻是一個看起來溫厚的胖婦人,「呀,老爺回來了?」說這便讓開了身子,要迎夏侯靖進門,夏侯靖卻是擺了擺手。

「我有事要託付給胖嫂了……」說着便讓開了身子指了指琴姐的侍衛手中抱着的女子,「這是我的妻子,我有事不得不出趟遠門,可是我妻子有孕了,不便遠行,所以請胖嫂幫忙照拂一下。」

胖嫂連忙道,「老爺說的哪兒的話,既然老爺幫了我胖嫂一家,我胖嫂說了的,終身給老爺做僕人,照顧夫人自然是我應當做的。」

夏侯靖點了點頭,轉過身看着琴姐道,「琴姐,將晴兒送進去吧。」

琴姐點了點頭,那侍衛便抱着季初晴走上了前,夏侯靖又轉過身對着那胖嫂道,「胖嫂,我便不進去了,你帶着他去將夫人安頓了吧。」

胖嫂心中雖然隱隱有些疑惑,卻也點了頭,帶着那侍衛進了門。

過了一會兒,侍衛便回來了,身後仍舊跟着那溫厚的婦人,見到夏侯靖,那婦人連忙道,「老爺,都安排妥當了。」

夏侯靖點了點頭,又往院子裏望了望,嘴角笑了笑,眼中卻帶着濃濃的不舍,站在門口站了半晌,才低聲喃喃道,「那便好,便走吧。」聲音低得似乎連自己都聽不清了,說完便轉過身,往回走了幾步,步子隱隱有些踉蹌,走到自己的馬跟前,連連翻了好幾次,才有些狼狽的翻身上了馬,對着琴姐道,「走吧。」又揮起馬鞭,狠狠的抽了身下的馬一下,馬一聲長嘶,便撒腿跑了起來。

胖嫂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才自言自語地道,「怎麼老爺這次有些不對勁兒呢?」說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下,低聲道,「哎,夫人有了身孕,我得去買些滋補的東西回來熬了湯給她喝。」

待將東西置辦齊全了,再回來的時候,卻瞧見自家夫人獃獃愣愣地坐在床上,捧著一個羊皮紙,面上早已經被淚水打濕了。

胖嫂一下子便慌了手腳,連忙上前勸慰道,「夫人,你怎麼哭了?」

季初晴有些呆愣愣地抬起頭,望着眼前陌生卻帶着幾分親切的婦人,便聽見她道,「哦,我忘了說了,夫人叫我胖嫂便好,我是這院子中的僕人,兩個月前,是老爺救了我們一家人,我便來這兒幫他看院子了,之前這院子還住過一個白白凈凈地公子呢,姓君。」

季初晴止住了淚,抬起頭問道,「我怎麼來這兒的?」

胖嫂憨憨一笑,「是老爺將夫人送來的啊……老爺說他要出趟遠門,說夫人有孕不便同行,叫我侍候着呢。」

季初晴剛剛止住的淚便又落了下來,「出趟遠門,是啊,好遠好遠……」

胖嫂有些為難,只得低聲勸慰道,「夫人別哭,要不了多久,老爺便也回來了。」

季初晴卻有些哽咽的回到,「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胖嫂見季初晴哭得傷心,卻也不知道如何勸,只得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瞧著,過了許久,才聽見季初晴帶着哭音的聲音傳來,「你讓我好好活着,我便活着,你讓我將孩子生下來,我便生下來,你讓我不要報仇,我便不報。你讓我做的,我都會做到,只是,希望你也能記得,我一直在這兒,等你啊……」我一直都會在這兒等着你,你若不來,我便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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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為師先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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