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五 許願

聯想到六願的傳說，以及剛剛自己和張承無聊的作死行動，孫玉軒真想一拳打爆自己的狗頭。

但事已至此，早已覆水難收，怪談已經現身，孫玉軒自然也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只是幸好張承剛剛出去打水，沒有將他牽連進來，既然事情是由他一個人引起的，那在他這裏結束，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而且，自己那小小的願望，也是可以實現的吧。

「人類，說出你的願望吧。」女孩緊閉着雙眼，修長的睫毛點綴着她靚麗的雙眸。

她好似一名來自地獄的使者，靜靜地漂浮在孫玉軒的面前，背後那如同夜空般的黑色長發無風自動，圍繞在她身旁那六枚顏色各異的鬼火為世人帶來了力量與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混亂與無序。

孫玉軒甚至能從空氣中感受到那一股說不透，道不明，略有些壓抑的古怪氣息。

不過在少年猶豫的同時，原本神色淡然，靜靜懸浮在虛空中的怪談六怨卻突然不易察覺的皺起了眉頭。

她歪了歪頭，有些遲疑的微微睜開了雙眼，視線彷彿透過了那兩扇實木板門，看到了不遠處，早已被靜止了時間流動的少女。

而自那暗紫色的雙瞳中，六怨不光看到了少女手中所拿的小冊子，甚至還在少女周身所縈繞的「氣」中，隱約望到了一片茂密，卻詭異的透著一股邪氣的森林模樣。

然而在轉瞬間，倒映在她雙瞳中的森林突然消失不見，六怨的神色也重新恢復如初，她合上了雙眼，正了正身子，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少年身上，就像是剛剛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不是她應該管的事。。。現在重要的，是眼前的這樁生意。

「你，就是六願？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六願嗎？」孫玉軒深吸了口氣，緊盯着他面前的「傳說」，雖然他並沒有在遇到這種超自然現象后失去自己的理智和最基本的判斷力，但也讓他口舌發乾，心臟狂跳。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種本不應該存在的傳說居然真的會有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天。

她是如同許願機一樣的存在，無論是多麼離譜的願望，只要能找到六願，她就能為你將其實現。

而這種近乎於異常的便利，也如同在孫玉軒的心中點起了一把燎原火，再也無法將其之熄滅。

「不錯，我能實現你的一個願望，希望你能謹慎選擇。。。當然，你也可以放棄這次機會，我會立刻離開。」六願的話並不多，依舊沒有睜開雙眼，只是安靜的懸浮在半空，等待着孫玉軒的答案。

孫玉軒聽到「六願」說出這話，頓時從床上站了起來，他的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父親仰躺在病床上的虛弱身形，原本那一絲拒絕的念頭也徹底消失不見。

「別走，我確實有需要你的地方。。。只是在說出我的願望之前，我還想問一些問題。」

他微微咬了咬牙，雙手緩緩的攥成了兩個拳頭，但望向六願的眼神中卻突然閃過了一絲凝重。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使對方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他也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六願，會和傳說中的六願完全一致，無償的為他人提供許願服務。

「你為別人實現願望，那作為受益人的我，需要付出什麼？」

大概是很少有人向她詢問這種有關於業務的具體信息，少女微微頓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停頓多久，便開了口。

「你的代價，是你的慾望。」

「慾望？」孫玉軒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理解六願的意思。「你所說的慾望，具體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六願依舊和最開始一樣，沒有絲毫的動作，但在提到「欲」后，卻像是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為她的「客戶」解釋起來。

「人有六欲，生於心，源於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它們是組成「人」的一部分。。。所以你不必擔心自己會因為這次一次的許願而永遠失去自己的一方欲，它會隨着時間和你經歷的事而修鍊恢復，我只會取走你欲中超出正常範圍的那一部分而已。」

「超出正常範圍。。。也就是說，在許願之後，基本上對我沒什麼影響？」

「沒錯，而至於你和我的這場見面，你大概也將會將其當成一場夢。」六願點了點頭，右手微微一抬，圍繞着她身旁的六枚鬼火中突然飄出了一枚，由少女托著，在孫玉軒的面前靜靜燃燒。「而若是你這次許願，我將帶走你的「這」一部分。。」

孫玉軒頓了頓，仔細的斟酌了一下六願的話，腦海中回想起自己躺倒在病床上的父親和醫生所說過的話，他彷彿看到了那名肇事司機在今後的日子裏繼續的逍遙快活。

孫玉軒的拳頭握緊又放下，良久，深吸了口氣。

「那麼，我希望你能治好我父親的腿，當然，不能留下任何後遺症。」

說出了自己的願望，孫玉軒像是解決了什麼大問題一般，長長的輸了口氣，他想好了，自己想要的不是什麼讓罪人受到應有的制裁，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靠自己健全的雙腿幸福的生活下去。

而至於那個肇事的官二代，就隨他去吧，只要他們一家能夠重新回到原來，他做過什麼，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成交，你的願望我收到了。」見孫玉軒做出了決定，少女也點了點頭，手中的鬼火飄回了身邊。

不過就在此刻，那幾道孫玉軒曾經注意到后又消失無蹤的絲線卻再次出現了，而這一次，它們彷彿沒有了隱藏自己的興緻，開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的變粗，變紅。

而隨着血紅絲線的出現，少女那緊閉着的雙眼突然緩慢的睜開，透出了其中那一片如同沼澤般，攝人心魄，甚至於讓人沉溺其中的紫。

「那麼，你的下一個願望呢。」

「下一個。。。願望？」

孫玉軒一愣，不解的抬起了頭，然而就在他抬頭的一剎那，入眼便是那一抹紫光。

漂浮於半空的少女緊盯着孫玉軒的雙眼，背後六枚顏色各異的鬼火飛速旋轉，同時少女的右手也伸向了他的胸膛，只等他說出他即將說出願望的瞬間。

一時之間，孫玉軒只覺得自己全身一緊，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神智逐漸變得模糊，那放棄了報復后的釋然也逐漸消磨殆盡，甚至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也愈漸低下。

早已發白的嘴唇止不住的抖動，他那僅次於醫治父親的第二個願望即將脫口而出。

「我希望。。。撞傷我父親的那個混蛋，去死。。。」

只不過，他的這第二個願望註定沒有說完，因為一隻包裹着黑炎的大手，一把便握住了六願即將穿透孫玉軒胸膛的手臂。

「你這傢伙，到底怎麼進來的，要對我的朋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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