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趁熱不是好習慣

說到錢，村民們的臉上明顯露出了肉痛的表情，獵魔人不是走街串巷販賣針頭線腦的小販，她們的收費一點也稱不上便宜。如果不是妖靈連續殺了好幾個人還沒有滿足的意思，他們也狠不下心來支付這筆費用。

村長在幾個強壯男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用乾癟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口袋，巍巍顫顫遞給了少女。

少女接了過來，上下拋動了兩下，皺着眉毛說道：「分量不對啊，說好的二十兩黃金，這裏只有十兩。老大爺，你該不會是老年痴獃拿錯了吧？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個，大人。」村長看看四周屋子牆壁上的往來印，胡攪蠻纏的說道：「那些符印散發着不祥，它勢必會影響村子的風水，阻礙我們的運勢，想要抹去它勢必要花費大量金錢，希望您能理解。」

「知道嗎？正是你口中不祥的符印才讓我能驅散那隻害人的妖靈，現在你跟我說要扣錢？」少女氣笑了，她看看破敗的村子，嘲諷說道：「就你們這破地方還跟我講風水，如果真有的話，也不會誕生出妖靈作惡了。」

「你可是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生我養我的村子！」一個強壯男人蠻橫的說道：「反正就十兩，你愛要不要！」

這一言語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應和，也同樣大聲叫喧著，似乎對村子的熱愛和集體榮譽感讓他們變的無比強大。

少女厭惡的皺起了眉毛，手也摸向了腰間的另一把劍，可抬到一半，她又緩緩放下了。

「好吧，敢賴獵魔人的賬，我承認你們勇氣可嘉。」少女將食指放在嘴中吹了聲口哨，立刻就從旁邊林中跑出一匹渾身黝黑的駿馬。她將裝黃金的口袋掛在馬鞍上，然後翻身騎了上去，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一眼村民，微微點頭說道：「那麼再見了，可敬的勇士們！」

「滾吧，你這變種的魔女！」

「算你識相，敢多說一個字的話，我就讓你嘗嘗草叉的厲害！」

「誰跟你再見，你這魔女永遠消失才好！」

「是是，我這就走，我可不希望步上那個女人的後塵，好心來投宿卻落得個被謀財害命的下場，只能永遠的埋在這個窮鄉僻壤之中，真是可憐。」面對惡毒的咒罵，少女非但沒有動怒，反而還若有所指的回應了一句，眼看着村民們臉色大變，她卻一抖韁繩，對着黑色的駿馬說道：「走了，籠籠肉！」

明明是一匹馬，卻取了古怪的名字。

籠籠肉一聲嘶鳴，抬起蹄子就沿着小路走動起來。

但幾名村民卻擋在了路上。

之前那名強壯男人臉色煞白，想要裝出兇狠的樣子可發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胡、胡說些什麼，村子裏根本沒有女人來投宿！」

「是嗎？」少女坐在馬上，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妖靈是怎麼來的？也許在你們看來那不過是山精野怪，但獵魔人對那玩意可是研究的十分透徹呢。所謂的妖靈，都是女子死後的靈魂所化，她們生前必定遭受了極大的折磨與冤屈，正是這股憤恨才讓它獲得足以停留在人界的力量，徘徊在喪生之地，為的就是向殺害她的兇手復仇。」

「哈哈，真是有趣的故事，也許我可以在我孩子不聽話的時候用來嚇唬他。」強壯男子明明冷汗直流，卻故作鎮靜的說道：「再說她不是已經被你消滅了嗎，難道她還能再復活不成？」

「復活是不會復活，畢竟我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少女掃了一眼強壯男人的胯下，幸災樂禍的說道：「不過妖靈可不光會殺人，它們更擅長詛咒。女人在死前還會遭遇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本來這也不算什麼。但你們這些傢伙居然還趁熱，這就是自己作死了。參與者是不是發現自己胯下的那根東西正在腫脹腐爛啊？別否認，那味道臭的不行，而獵魔人的鼻子又恰巧十分靈敏，我剛到村子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

好幾個男人惶恐的捂住了襠部，而他們的老婆也齊齊變了臉色，狠狠揪住了對方的耳朵用尖銳的聲音大喊道：「我說你這個狗東西這幾天怎麼都不鑽老娘被窩，原來是干下了這等齷齪事！以後別想再上老娘的床！」

「嚴格說來，這到是件好事。」少女坐在馬上如同看戲一般說道：「詛咒是會傳染的，至於傳染的途徑嘛，不用我多說了吧。」

此話一出，村子裏過半的人都臉上一白。

更誇張的是，那個一直佝僂著身體彷彿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老村長也在此列。他咳嗽一聲，乾枯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尷尬的問道：「敢問大人，這詛咒該怎麼破解呢？」

「哇，老頭，莫非你也是『趁熱黨』的一員？」少女驚訝的問道。

「咳咳，鬼迷心竅，鬼迷心竅。」村長羞愧的掩起了臉。

他這一承認，村子裏的一眾女人齊齊變了臉色，蘊含了十分豐富的信息。

好嘛，村長一得病，村子裏所有人就都被傳染了……這個梗看來在異世界也通用啊。

「寶刀未老啊，大爺。」少女心悅誠服的豎起了大拇指。

「咳咳，鄉下人辦的齷齪事，讓大人您見笑了。」村長從懷裏又掏出一個小口袋，恭敬的雙手奉上道：「這是之前承諾的酬勞，現在如數奉上，請您務必原諒我們剛才的貪婪，告知我們解除詛咒的辦法。」

「我就說你們這麼一個破村子怎麼會湊出二十兩黃金來請獵魔人，這是那個女人身上的錢吧？」少女接過小口袋掂了兩下，順手掛在了馬鞍上。

又一次事關生死，這些窮鄉僻壤的刁民再次變成了知法懂理的農民伯伯，老村長忙不迭的點頭道：「是，三天前的夜晚，一個女人來村子裏借宿，她衣着華麗，出手大方，我們看到了她身懷重金便起了歹念，趁她睡着時動手，做下了蠢事，她的屍體就埋在村子後面的小樹林里。」

少女「哦」了一聲，既沒有可憐那名女人的悲慘遭遇，也沒有因為村民的惡行而大發雷霆，只是略帶一點好奇的問道：「村子並不大，房屋的牆壁也不夠厚實，所以那女人掙扎的聲音在夜晚應該十分清晰，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嗎？」

面對少女的提問，除了懵懂的孩子，村民們無一例外的低下了頭。

「好吧，難怪妖靈連續殺了好幾個人還不消散，原來整村人都是兇手。不過殺一個人全村人就能分到黃金，你們的選擇也不算太意外。」少女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故事聽完了，尾款也拿到了，留在此地再無意義。她一抖韁繩，輕聲呼喝道：「籠籠肉，走了。」

「等、等一下啊，大人！」村長和幾個男人倆忙大叫道：「您還沒說出接觸詛咒的辦法！」

「當初的合同里說的只是消滅妖靈，解除詛咒可不是我的工作內容。」少女聳肩說道：「而且你們什麼時候聽說過獵魔人會解除詛咒了？那是巫女的活才對。去找個巫女吧，不過她們的收費比我只高不低，也許你們可以期待再出現一個來你們村子投宿的女人，但這次記得可不要再趁熱了哦。」

伴隨着少女略帶嘲諷的笑聲，黑色的駿馬靈巧的穿過人群，村民們想要阻攔，卻撲了空，故滾地葫蘆一般摔了一地……

十五分鐘后，林間的小路上，少女面前是一群拿着草叉和鋤頭的村民。

「把錢留下來，我們要請巫女為我們解除詛咒！」為首的強壯男人惡狠狠的叫道，那表情跟魔物沒什麼兩樣。

少女翻身下馬，看了看草叢中的一條小徑，恍然大悟的說道：「不愧是當地人，依靠這條小路繞到我前面的嗎？」

「是又怎樣！」強壯男人上前一步說道：「識相的就把錢留下，否則老子不介意把對那個女人做過的事情再對你做一遍！說起來老子還沒嘗過獵魔人的滋味呢，聽說你們這些魔女下面的嘴巴都長有牙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大可以試試，如果你們有這個本事的話。」

「你想反抗？以為我們是魔物會伸出腦袋讓你砍嗎？」

「魔物從不會伸出腦袋讓我砍，而且獵魔人也不單單隻會砍魔物。」少女拍拍腰間：「知道獵魔人為什麼有兩把劍嗎？」

「為什麼？」

「一把是鉛劍，用來殺魔物。而另一把是鋼劍，用來殺人！」

劍已出鞘，並非漆黑如墨，而是光亮如電，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劍身上同樣縈繞着濃厚的不祥。

短短几分鐘之後，少女翻身上馬，身後是一片殘肢斷臂，猩紅的血液浸入泥土，變的一團漆黑。

「還是過去比較好啊。人是好的，怪物是壞的，但現在卻好好壞壞的分不清楚，真傷腦筋啊。」少女在馬背上感慨的說道：「又或者過去就是如此，只不過是我年紀大了忘記了而已？」

名為籠籠肉的黑色駿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在發表意見，只可惜少女完全聽不懂。

「走吧，秋那傢伙不是替我們接了個委託嘛。只不過崇高領也太遠了吧，真是個不懂體貼人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