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對師徒

19.一對師徒

江懷盛錘了錘跪得發麻的腿,又將腰桿挺直了些,如此一來,倒也不似方才那般累了。

跪在他身旁的劉璞玉幽幽道:「江兄若是撐不住了,大可回去,沒人會說江兄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這二人從未時開始,便長跪在長公主府門口,可現下都已快到戌時了,這且歌理都沒理他們,就連派個人出來傳話都沒有。

這話里話外,皆說他沒用,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還算是什麼男人?

江懷盛譏諷道:「劉兄你也別說我了,你我二人都跪了好幾個時辰,倘若你在且歌殿下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她又豈會這般狠心地待你?!」

劉璞玉有什麼資格嘲笑他,他同穆絮好歹也有情,可劉璞玉呢?

左右不過是個自作多情的人罷了!

江懷盛一言便戳中了劉璞玉的痛處,他看著江懷盛那微腫的臉,譏笑道:「江兄,這都好幾日了,你的臉怎會還沒消腫?我同太醫院的溫太醫也算是舊相識,不若我麻煩他,替你瞧瞧?」

江懷盛聞言警惕地看著劉璞玉,這話裡帶著十足的威脅,見他目光犀利,緊盯著自己的臉。

已經被打過一次的江懷盛也學乖了,自是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這口氣他暫且忍下,待日後他必將加倍奉還!

「所謂無功不受祿,劉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劉璞玉冷哼一聲,他扭過頭,江懷盛這虛偽的樣子,他看著就想作嘔!

月光下,花園內,一女子盤坐於石凳,她身著緋色衣袍,一頭青絲如瀑,玉手輕挑銀弦,十指在那琴弦上來回撥動,琴聲瞬間傾瀉而出...

一曲過後,清淺將準備好的茶遞與且歌,「殿下。」

且歌接過,抿了一口,「劉璞玉同江懷盛可有走?」

「回殿下,劉大人同江懷盛還跪著呢。」

且歌緩緩起身,這二人也著實可笑,聖旨下了,告示也都貼出來了,滄藍人人都知她招了穆絮為女駙馬,竟還妄想求她悔婚,她吩咐道:「你去拿些吃食給他們,既然他們想跪,那就讓他們跪著!」

「是,殿下!」

清淺剛踏出去沒幾步,且歌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若是有傷,便早些上藥歇息,王太醫前些日子拿來了幾瓶上好的金瘡葯和冰玉膏,你且拿去用,這幾日夜裡不必守著本宮。」

清淺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謝殿下!」

且歌點了點頭,「去吧。」

劉璞玉嘆了一口氣,這夜也越來越深了,且歌殿下當真是不願意見他。

一身著翠綠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入了他的視線,女子身後跟著倆丫鬟,丫鬟手中似是端著什麼,她們正向他二人走來。

劉璞玉眨了眨眼,他沒看錯吧?

且歌殿下的貼身侍女清淺?莫不是因他餓得眼花,看錯了?

劉璞玉又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他沒看錯,還真是清淺!

劉璞玉喜出望外,殿下還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會讓清淺姑娘出來。

「劉大人,江公子,這是殿下命清淺給二位的。」清淺說完,二位丫鬟將手中的飯菜遞給了劉璞玉和江懷盛。

清淺又道:「殿下說,二位若是想跪,那便一直跪著。」

清淺做事向來不喜拖泥帶水,這吃食和話帶到后,便走了,哪兒管這二人是什麼心思。

江懷盛臉氣得鐵青,這將他當作什麼了?

施捨了碗飯給他,還讓他一直跪著!

江懷盛雖是個窮書生,可他自幼比同齡的人啟蒙早,聰明伶俐,夫子又是他爹,對他比對旁的學生還嚴格,這使得他文採過人。

故他骨子裡還是有些心高氣傲的,而且歌竟如此侮辱他!

一旁的劉璞玉則不同,他人雖清高,可也不偏執,不會將好心曲解為侮辱,殿下那番話他是明白的,意思不過是:他們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反正她是絕不會見他們的。

還有什麼比殿下親自命人給他送飯來得歡喜呢?

劉璞玉心情大好,原先的不快也一掃而空,他索性不顧形象了,席地而坐,端起碗就開始吃了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到吃長公主府里的飯菜,據說府里的這些廚子廚藝精湛,每個都有拿手絕活,殿下可是花了重金才將他們從各地請來的。

見劉璞玉吃得那是津津有味,江懷盛鄙夷地看著他,為了一嫁了七次人的盪.婦,竟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當真是丟了他們男人的臉!

江懷盛遲遲不動筷,劉璞玉問道:「江兄,你不吃?」

「不吃!」劉璞玉不要男人的尊嚴,可他要!

「那我吃了!?」

反正江懷盛也不吃,與其糟蹋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不若進了他的肚子。

劉璞玉拿過江懷盛那碗,便開始刨了起來,那模樣是生怕江懷盛反悔要來跟他搶。

清淺坐在床邊,上身只著了一件肚兜,床上的中衣上染了大片血跡,她將汗巾放入清水中打濕,擰乾后,反手擦著背後傷口上的血跡。

清淺看不到背後,故她只能憑著感覺來擦,每每碰到傷口,她臉上的汗珠便多了些許,臉色亦愈發變得蒼白,她咬緊牙關繼續擦著。

「扣扣扣——」

敲門聲響起。

清淺立馬扔下汗巾,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身子,不是早就吩咐過不要讓人打擾她嗎?怎還會有人來?

清淺警惕地看著門外的影子,「誰?」

「是我!」

師父?

清淺正要穿衣開門,靜姝便已推門而入。

見到靜姝后,清淺原先有些蒼白的臉,竟變得紅了一分,她現下可是只穿了....

「師父...」

靜姝向來是個不喜多言的人,「趴下。」

清淺只覺得自己的臉開始有些發燙,比起在師父面前裸.露,她更怕師父走。

清淺挪著身子,在被子的掩蓋下趴在了床上,這扭扭捏捏的樣子,完全不似面對劉璞玉二人時的那般從容冷靜。

靜姝將汗巾洗凈,瞧見床上那染滿鮮血的中衣,柳眉微瞥。

靜姝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格外小心翼翼地替清淺擦拭傷口,生怕將她弄疼了。

她的目光一直在清淺背後的傷痕上,哪兒有注意到清淺那紅得不像話的臉。

清淺是歡喜的,於她而言,只要有師父在,別說是挨這麼點疼,就是再挨十鞭二十鞭,她也願意!

「可還疼?」

語氣雖如往常一樣冷淡,但清淺卻聽出了靜姝對她的關心,清淺將頭埋低了些,遮住了她臉上的笑容,她道:「不疼。」

有師父在就不疼,後面的話她沒說,如今亦不敢說。

——師父師父,今日清淺護了十二皇子,且歌殿下賞了清淺桃花糕,師父你嘗嘗!

——你這手怎麼了?

——護十二皇子時被樹枝劃了,不過師父你別擔心,清淺無礙!

——坐下!

——師父,清淺真的無礙,不過是一點小傷!

——別動!

——師父...

——還疼嗎?

——不疼了,有師父在就不疼!

——你呀你,油嘴滑舌!

——師父你笑了?師父笑起來真好看!

——師父你笑笑,再笑笑嘛,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十二皇子說了,生氣是會變老的。

——你倒也愈發膽大了,竟逗起師父來了!

——師父別生氣嘛,清淺知道錯了,清淺再也不敢了...

——誒?師父你笑了,你笑了,師父你笑了...

清淺暗自覺得慶幸,好在自己向來不喜與旁人同住,故她每回受傷時,師父總會來給她上藥,這亦是她最歡喜的時刻...

待桃花同翠竹二人去歇息后,穆絮從床上起來,將蠟燭點燃,雖說她已拜了乾親,可她心裡終究有些不自在,蔡夫人待她這般好,總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接受人家的好吧,故她想納個鞋墊,待改日去蔡府時,贈與蔡夫人。

而此時,兩個身影正慢慢往穆絮的住處靠近,行動極為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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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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