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倒霉大少
「陸大哥！」周圍的幾名紈絝一臉笑意，紛紛拱手沖陸績抱拳，他們都是百花坊的常客了，和陸績自然也是舊識。
「老陸，你咋在這兒呢？」丘神績笑著走上了前來，輕輕摸了摸那匹青海驄的鬃毛。
陸績坐在馬上笑道：「現在是非常之時，巡城的力度自然也要加大了，今日無事，便和兄弟們一起出來尋尋街，你們這是……呃……這個豬頭是誰？」陸績拿火把往前照了照，只見王獻海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頭髮也散了開了，癱坐在牆角一聲也不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是誰。
丘神績探頭看了看陸績身後跟著的兵丁，低頭小聲道：「這事兒你別管了，是王獻海……」
「咳咳咳……我什麼都沒聽到，我繼續巡街去了……」陸績一陣低咳，飛快地調轉了馬頭，策馬就往巷口走去了。
王獻海猛然一抬頭，雖然他對陸績確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可是陸績轉身的這麼乾脆，他還是覺得心碎了一地。就在陸績快走到巷口的時候，王獻海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像只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似的忽然原地彈了起來，哀嚎道：「陸績……不……陸校尉！你別別走啊，你你……是巡城校尉，不能任由他們毆打我呀，救救我，救救我，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嘛？」
呃……這或許就叫病急亂投醫吧。
噠噠噠。
陸績的馬蹄更急促了，絲毫不顧王獻海的哀嚎，陸績領著手下一陣風似的果斷跑了個沒影兒。
王獻海獃獃注視著陸績跑遠的方向，冷風呼啦啦地吹，他的心裡哇涼哇涼的……不知過了多久，丘神績等人的一陣獰笑才令王獻海回過了神來，王獻海渾身一激靈，眼見丘神績蒲扇般大的巴掌就要落在眼前時，他忽然一咬牙發了狠，突然彈了起來狠狠一推丘神績，緊接著趁著眾人愕然之際，順著人縫就擠了出去。
王獻海像個被獵狗撕咬的獵物一樣，撩起衣袍下擺沒命地朝前跑去，此時的樣子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了。
「哎呦我去，兔子急了還真能咬人啊……」
順著風聲，王獻海聽到了背後傳來這麼一句慨嘆，緊接著，他只覺得腦後挨了重重一擊，一個雪球「嘭」的一聲在他後腦上炸開了，這一下砸的他是頭暈目眩，腳跟一軟，自己便把自己給絆倒在了雪地上。
「嘿……還跑，放你五十步又有何妨！」丘神績闊步走上了前來，一扯王獻海的衣領子就把他給揪了起來。
絕望的王獻海終於哭了，索性放棄了掙扎，任丘神績提著哭道：「丘大哥，算我做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認錯，給你立字據，你們要講法度，你們不能這樣啊……」
此時的王獻海早已經是鼻涕眼淚滿臉都是了，早已沒了平日里的張揚和傲氣，活脫脫像一個在學校里被惡霸欺負的小學生。不過眼前這惡霸嘛……既然是惡霸，那必然是沒什麼同情心的，丘神績從小就欺負人欺負慣了，他會見人可憐就心生憐憫嗎？
必然是不會的。
「嘿嘿，你都不講法度了，你還要求我講法度？」丘神績笑得王獻海心裡直發毛。
就在丘神績的黑手即將落下的時候，只聽一陣清脆地馬蹄聲想起，巷口再度被火把照亮了，陸績撐著火把再次策馬進了小巷，他一臉無奈地看了看丘神績，又轉頭看了看被打的不成人樣的王獻海，嘆了口氣不忍道：「那個……老丘啊，我想了想，他好歹也算是個大唐百姓，你們這麼毆打他……也不好吧。」
王獻海先是一愣，旋即小雞啄米一般地飛速點起頭來道：「不好不好不好。」
「閉嘴！」丘神績扭過頭來惡狠狠地沖王獻海吼了一句，然後沖陸績道：「陸校尉，你是不知道這廝有多過分！城外流民滿目、饑寒交迫，屈突都督和王刺史這才剛下令封城閉市，這個傢伙就來這暗館暗娼處廝混，渾然視法令為無物，況且他身位刺史之子，如此所作所為簡直讓全城百姓寒心，讓刺史大人蒙羞，簡直是不知廉恥、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罪惡滔天……」丘神績越說越正氣凌然，吐沫星子漫天橫飛。
「咳咳咳……」陸績一陣輕咳之後，丘神績的聲音這才消了下來。
媽的，教他說的台詞里可沒這些啊……這傢伙是回家跟誰學了這些成語，給自己加這麼多戲。
「這個……王公子這麼做確實不太對，可既然違反了法度，還是該交給衙門制裁的嘛，我身為巡城校尉，維護城內治安本是我的職責，你們這樣打他，我也不好辦吶。」陸績皺著眉頭為難道。
丘神績和身後的幾個紈絝相視幾眼，臉上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王獻海見場面沉默了下來，心中頓時覺得有戲，趕忙沖陸績張牙舞爪道：「對對對，陸績你是巡城校尉，你不能讓他們打我，這是你的職責！」
丘神績見王獻海掙扎不停，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悅之色，一把把他按在了牆上，陰氣森森地不甘道：」兄弟們，這貨送到衙門裡鐵定跟回家一樣舒服，難道就這麼算了？」
「你你你，你還想幹什麼？」
「咳……王公子，要不你跟他們幾個道個歉？」陸績在一旁出謀劃策道。
道歉？
這下不僅王獻海愣了，連丘神績一干人等都愣在了原地，貌似自己一群人把他給打了吧，讓他道歉，還能這麼玩兒？丘神績不由自主地掏了掏耳朵……
王獻海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現在是只想逃脫丘神績這雙魔掌，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尊嚴臉面啊，要是真被這些人給打成豬頭了，那才丟臉呢！
「道歉，我道歉，我……我不該來這裡的暗館大吃大喝，我違反了法令，我錯了……我丟了我爹的人，我錯了……」王獻海越說越委屈，說著說著，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實在被欺負慘了，還是自尊心收到了太大的打擊。
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幡然醒悟的哭。
但無論何種原因吧，王獻海這一哭還真有些讓陸績不好意思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劃的，王獻海的行蹤是老蛇打探的，揍人呢由丘神績帶著這些紈絝子弟來，其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從王獻海身上打開整件事的缺口。只是……這個王獻海跟陸績還真不是一個段位的水準，最強王者虐殺青銅，還真沒什麼好炫耀的，反倒有那麼一絲絲地尷尬與不忍……
陸績沖身後的衛士們一揮手，頓時有兩個巡街地衛士上前架過了丘神績手中的王獻海，策馬背對著王獻海，陸績飽含深意地丘神績等人一眨眼，便調轉馬頭，溜著馬兒離開了青螺巷。
望著陸績漸漸消失地背影，幾名錯愕不已的紈絝子弟們頓時歡騰了起來，分別興奮地嘰嘰喳喳討論著。
「我去，我沒做夢吧，剛才咱們真的堂而皇之地揍了王獻海一頓？」
「明天得根其他人好好說說這事兒，夠炫耀好幾年了吧！」
「最他媽神奇的是，咱揍了他，他到最後還認錯道歉了，哈哈哈……」
「唉……」丘神績望著巷口，長長慨嘆了一聲，佩服道：「嘖嘖嘖，書生啊，真狠，把人賣了，人家還得跟他說聲謝謝，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