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爬犁推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爬犁推車

一場說小不小的雪,終究還是下下來了。

糧食雖然運回來了,但因為這場雪,在派糧的過程中,還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地上大雪盈尺,車輪本就七扭八歪難以前行,若是再在車上放滿了糧食,整個木製車輪就會完全陷在深深的積雪裡,騾馬力量有限,在正常情況下才拉得動這許多糧食,這種情形下只怕騾馬數量加倍,也很難把車子從厚厚的積雪裡拖曳出去。

況且城中有些地方的雪已經被居民們踩瓷實了,這個時候可沒有防滑鏈一說,馬蹄和車輪打滑翻車的事情時有發生,更因此傷了不少人。若是天天鏟雪,也是個不小的工程,況且這雪還在不停地下,根本鏟不盡也鏟不竭。

所以……這些日子賑濟災民,都是靠一袋袋地往城外扛糧食。

陸績也試著扛了兩包糧食,且不說一袋糧食有多種,單單這深一腳淺一腳的步子,就是極費力氣的。冒著風雪,待大風起時,風刮著雪花直往人的脖領子里鑽,更叫人寒氣透骨,遠遠看著,那一行搬糧食的人馬都成了能活動的雪人,只搬了一天,陸績的臉和手都已經皴了,倒喝了幾口涼氣,第二天鼻涕就沒再止過……

天策館一樓葯堂。

陸績坐在熟悉地位置打量著四周,時不時會拿手中的手絹擦擦鼻涕,他已經許久沒回過天策館了。這時,秦非煙托著個盤子從內院走了出來,將盤子往陸績面前的案牘上一放,笑道:「劉大夫和孫大夫現在還在城外呢,只剩下我這個半吊子大夫了,我煮了些驅寒的葯,你快趁熱喝了吧。」

半吊子大夫……配的葯能喝嗎?

當然了,有些話只能在心中吐槽,你喜歡的妹子就是給你端出份炭塊來,你也得吃出炸薯條的味兒,陸績捏著鼻子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差點兒全噴出來,他苦著臉道:「這葯里都是什麼呀?能不能做成藥丸子,我一吞一顆,這樣實在太苦了。」

秦非煙忍著笑意道:「驅寒的葯要熱服,熱水可以幫助藥性地發揮,制什麼藥丸子呀。」

陸績無奈,只好硬著頭皮把苦藥湯喝了,又趕忙的漱了口,但仍然是苦的吐舌頭。

「……你一個大男人,跟人搏殺的時候都不害怕,現在喝口葯怎麼怕成這個樣子。」秦非煙調笑道。

「你笑啦?」陸績探頭望去,笑著輕聲問道。

秦非煙神色一滯,有些局促地側過了身子去,白晰如玉的臉蛋兒也印上了絲絲紅跡。

「從見你第一面起,就發現你老是愁眉苦臉的,這個世界上啊,糟心地事兒太多了,永遠有操不完的心,要學會苦中作樂,別總是愁雲慘淡的嘛。」陸績笑道。

「我……哪有愁雲慘淡的!」秦非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臉紅啦?」陸績將頭往另外一側一歪,看著秦非煙臉上的紅跡驚奇道。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呀!」秦非煙羞不可抑地一拂衣袖,轉身端起桌案上的空盤就往內院急走而去,她的臉確實紅了,紅得還不像樣子,她從沒想到會有個男人這樣的關心、寬慰自己,其實兩個聰明人在一起,是不存在勢均力敵情況的,要麼東風壓倒西風,要麼西風壓倒東風,她現在已經有些察覺到了……自己似乎壓不住陸績這股東風了。

「誒!你蒙著面紗,我又看不清,只能用問的啦!」陸績滿臉笑意,直到秦非煙快跨過後院門檻的時候,陸績這才趕緊道:「好了好了,不鬧了,快回來,有東西給你看。」

秦非煙這才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陸績一眼,眼神里儘是嗔怪。

只聽「啊嚏」一聲,陸績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大大地噴嚏就毫無預兆地打了出來,陸績面部抽搐,一條長長地鼻涕也已經掛了出來,還好他眼疾手快,手中的手帕立刻就是一抹,也不知道秦非煙究竟看到沒有……

「噗嗤」一聲,不管看到沒看到,秦非煙是被逗笑了。

陸績板著一張臉,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道:「東西在門外,在門外……」

秦非煙跟著陸績踏出了天策館的大門,只見門沿處有兩個奇怪地木器斜靠在那裡,一個大一些的似乎是平常運貨的無棚馬車,只不過車軸、車輪被拆掉,整個車廂翻過來,車轅和一些楔板被豎著固定在空車的底下,看起來十分奇怪。

而另一個就更奇怪了,那是一個半人多高的小車,他的輪子小的只有盤碟那麼大,前後一共有四個輪,兩側都有把手一樣的東西,部有棚子,可擋風雪,裡面有數層,其中最大的一層足足可以支下一個鐵鍋。

「這……是什麼?」秦非煙模模糊糊看出了些門道,但也不是很確定,只能扭頭去問陸績。

陸績笑了笑,指著第一個東西道:「那玩兒意叫爬犁,北方的游牧民族倒是常用,是一種冬天運輸的工具,馬車的車輪這雪中容易陷進去,可這爬犁就不一樣了,起初推拉起來會沉一些,只要速度快起來,那就越來越省勁兒,一袋一袋的扛糧食太費時力了,也使人,這樣方便點兒。」

秦非煙越聽眼睛越亮,她不是蠢人,自然一點就透了。

「那個呢?是做什麼用的?」秦非煙一指後面那個小車問道。

「那個叫推車,顧名思義,就是握住把手往前推就行了,我找人木匠打的也是活輪,只要手上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改變方向,沒有大車那樣笨重,它上面可以支鍋架爐子,我想的是,既然咱們不是官軍派糧,也就沒有必要那麼死板的讓人排隊登記,直接推著在饑民營裡邊煮米湯邊派糧,遇到老弱病殘了也可以多給他們盛一些,好過讓他們冒著風雪去領糧。」

陸績簡單地將這些設想給秦非煙講了一下,秦非煙聽完這些,眼神里已儘是吃驚和欣喜了,她迫不及待地跨下了台階,試著抓了一下爬犁上的纖繩,手中微微一用力,這爬犁果然開始滑動了起來。

陸績笑道:「送來之前我就試過啦,沒有問題,其他的我會讓人儘快送過來……」

秦非煙放下了纖繩,走回屋檐下,輕輕抖了抖頭上的雪,高興道:「陸公子,你……」

「陸兄弟!」

秦非煙的「你」字還沒咽下去呢,只聽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陸績和秦非煙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騎士從街角處冒雪策馬而來,不過片刻,他便已停在了天策館的門前。

來者是屈突壽的旗牌官——張甫。

她……剛才是想誇我來著的吧,這人真是煞風景,陸績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哈哈哈,陸兄弟,你果然在這兒,剛才去了你府上,你那個包得跟粽子似的侍衛,還磨磨唧唧地不肯告訴我你在哪兒,我一想啊,你不在營里不在府上,肯定就是在這天策館啦!」

陸績老臉一黑,看來這個世界上還真不是誰都像路山那樣懂事兒……

也不知道這貨是怎麼混成親衛旗牌官的。

「呃……張大哥,有什麼事嗎?」

張甫在馬上愣了愣,然後道:「將軍方才突然回府了,似是有什麼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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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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