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如海

一個圍觀的群眾剛喊完，四周一片瞬間就起了附和聲。

「誰說不是呢，這老太婆，趁著這林如海不在家的時候，見天的欺負人家李秋華。」

「就是，就是，也就是李秋華的脾氣好，要是我啊，早就不和她家那個過了，愛哪去哪去。」

「哈哈，還是李嫂子你有魄力啊。」

「哼，那當然了。」

「……」

周圍各種議論聲傳到了林夕的耳朵里，她心下暗暗嘲諷，這幫人，上輩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要是沒有這幫人在一邊幫腔作勢，林如海還不會和李秋華吵得那麼厲害，以至於最後……

心下這麼想的，但是，林夕卻沒有表現出來，估算一下時間，林如海這個時候，估計已經到了家門口，說不準，之前的那個場景，還有周圍人的議論聲，他也是聽到了的。

這麼一想，林夕便緩緩地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像是被嚇壞了一樣。

李秋華一看女兒癱坐在地上，她急忙蹲下，渾身顫抖的抱住林夕，「夕夕，你沒事兒吧，不要嚇媽媽。」

林夕眼角的餘光向著院門外瞥了一眼，突然大聲哭了起來，「嗚嗚，媽媽，我好害怕啊，奶奶，奶奶她……她是要打死媽媽嘛？」

林夕一邊坐在地上大哭著，一邊順手在地上抹了一把灰，抹到了自己的臉上。

林夕才八歲，在外人看來，正是童言無忌的年紀，她的一番哭訴，讓李秋華想起了姚翠芬往日對自己的刻薄，心酸不已，不由得抱著林夕大哭起來。

林夕的話，落在圍觀人的耳中，更是讓他們看向姚翠芬的目光，都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林如海之前在院子外，就已經聽見了自己媽在罵自己媳婦兒的那些話，後面，圍觀的那些人的議論聲，他也聽見了，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一進院子，居然會是這幅場景！

只見，自己的媳婦兒和女兒倒在院子里，哭的不能自已，自己的那白白嫩嫩的女兒，更是滿臉髒兮兮的，讓他的心一陣揪痛。而姚翠芬卻手持一根碗口粗的木棍，面色陰沉的瞪著她們娘倆。

「媽，你……」

林如海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澀，看到眼前這一幕，讓他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眼眶發熱，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他從小就知道，姚翠芬並不喜歡自己，四個兒子里，自己永遠是對家裡付出最多的那個，但是，自己卻永遠都會被嫌棄。

他以為，只要自己在部隊里，努力拚搏，努力賺錢，姚翠芬總有會看到自己的那一天，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姚翠芬居然會這麼欺負自己的妻女。

他真的很想要問一問姚翠芬，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但是，他不敢啊！他怕，自己真的聽到什麼接受不了的答案來。

「秋華，夕夕，我回來了……」一句話說完，林如海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問問她們過得怎麼樣？呵，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么。

「如，如海！你回來了？」聽到林如海的聲音，李秋華還有些不敢相信，往年，林如海都是一直等到快要年三十的時候才回家的，今年，居然整整提前了一個月。

一看到林如海真的回來了，之前所受到的所有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哭的更厲害了，「嗚嗚，如海……」

「如海啊，你回來的正好，李秋華這個該死的婆娘她……」

一開始，看到林如海居然提前回家的時候，姚翠芬有那麼一瞬間，有些慌亂，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這個二兒子一直都是聽自己話的，她又很快的放了心，開始想要挑撥林如海和李秋華的關係。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都被林如海看在了眼裡。

林如海默不作聲，腦子裡一片亂，這幾十年來，姚翠芬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當成她的親兒子，只是一味地欺負，壓榨他，多年來，一直積壓在他心底的負面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媽，你不要再說了。」林如海淡淡的打斷了姚翠芬的話，「之前的是什麼情況，我都已經看到了。」

「如，如海，你說什麼？」姚翠芬原來還想抹黑李秋華，但是，她沒有想到，林如海居然從頭到尾都看到了。

「媽，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剛回家，有些累，明天再去看你和爸。」

林如海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但是，偏偏姚翠芬聽著，卻心驚不已。

她本來是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但是，一看林如海現在這個態度，她只能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了，訕訕的說道，「那好，如海啊，你好好在家休息，媽先回去了。」

「嗯。」

這次，林如海連頭都沒有回，只顧著小心翼翼的扶起李秋華和林夕。

姚翠芬見沒人搭理自己，也知道自己理虧，沒再自討沒趣，轉身就準備離開。

看到院子外面圍了不少人，她的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滾，滾，滾，都在這看什麼看，沒見過自己家吵架的還是怎麼著。」

眾人看完了熱鬧，倒也沒人和姚翠芬一般見識，都笑著散了。

「我呸！」看著眾人都散了，姚翠芬在後面吐了口唾沫，這幫吃飽了撐得，見天的就知道看別人家的熱鬧，哼，有什麼好看的！

怒罵完，姚翠芬心不甘情不願的往自個兒家裡走去，一路上都在盤算著這次要怎麼壓榨自個兒的二兒子。

這邊，林如海把李秋華和林夕都送進了屋子裡之後，出去先把院門給關了，躊躇了一會，才再次走進屋子裡。

此時，李秋華和林夕因為剛哭過了一場，臉上不舒服，都在洗臉。

「秋華，你和孩子，受苦了。」一句話，像是費勁了林如海全身的力氣。

為人子，他問心無愧。但是，為人夫，他沒能給自己的妻子撐起一片天，為人父，他更是沒能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富足安穩的生活。

林如海只覺得自己的喉中苦澀，像是如鯁在喉。

「如海，我沒事的。」李秋華絞乾了毛巾，搭在架子上，轉過身握著林如海的手，溫柔的說道。

見林如海的面色還是有些不好，林夕也走上前，晃著林如海的另一隻手，笑著說道，「爸爸，只要你回來了，就好了啊，我和媽媽一點也不苦的。」

前世的這個時候，林如海正好是出車禍離世的時候。到如今，林夕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到林如海了。

再次見到年輕的林如海，可能是父女的天性使然，林夕完全沒有半點的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