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要戰勝你】
羅驥實際上很緊張。
雖然他先說了挑戰的話，但認真說起來，還真是大話。
他可不是真正的陳小桔，而他對面的這位，卻是貨真價實的江南劍王。
想一想，他哪怕不用劍，用刀都能敗盡江南各家名刀，這是什麼樣恐怖的實力和天賦？
真的可以戰勝這種猛人嗎？
羅驥握劍的手有些不是那麼穩。
深深吸氣，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決鬥。
只是等了一會，對面的葉缺卻始終沒有出劍。
「怎麼還不出劍？」雖然羅驥內心很虛，但是氣勢上是不能弱了的，於是他很強勢地問了一句。
「我在等。」葉缺說。
「等什麼？」羅驥下意識發問，然後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怎麼那麼熟悉。
這不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台詞嗎？
下一句西門吹雪，不是葉缺是不是要說：等傷口不再流血。
「等你的氣平靜。」幸好葉缺沒說那句台詞，不然就太齣戲了，他說，「你趕了不短的路，哪怕功力足夠深厚，終究是我會佔便宜一點，我不想占你便宜，劍客的對決，要講求絕對的公平。」
聽了這句話，羅驥忽然對於自己戰勝葉缺之後的計劃很有信心了，葉缺是個很講規矩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很好說話，假如你能一直遵守他所認同的規矩的話。
於是羅驥也不再說話，他真的在平復自己的氣息，以及在調整自己的狀態。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調整狀態，但就是，拚命地將腦子裡的那些屬於陳小桔的劍術，戰鬥經驗不斷地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裡過著。
二十息以後，羅驥覺得自己不用再等了，再等下去，他將會心浮氣躁，所以他說：「來吧。」
來吧是兩個字。
吧字出口的時候，葉缺已經出劍。
儘管羅驥在心裡已經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也假想了無數種葉缺可能出劍的軌跡，但等到葉缺真的出劍的時候，他還是慌了。
葉缺根本沒有用任何一種他想到的方式出劍。
他的劍，很快，快的不可思議，帶著一種飄渺的氣息，就彷彿這一劍是從天外而來。
羅驥根本看不透這一劍的軌跡。
他只能下意識地出劍去抵擋，其實他也根本理解不了這種劍術，本來他就是一個什麼武功都不會的菜鳥，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裡和葉缺斗劍，純粹是因為他現在是陳小桔，那麼就用屬於陳小桔的本能去戰鬥吧。
葉缺的劍很快，羅驥的劍也不慢，或者說陳小桔的劍也不慢，葉缺的劍快的就像是流星，而陳小桔的劍的快，是一種單純的快，簡單的快，只是快而已，再沒有別的花里胡哨的東西了。
兩把快劍斗在了一起，羅驥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用著一種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的方式在戰鬥，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絲力量都在不斷地顫動著。
劍已經成為了劍網，快到一般人的肉眼絕對無法直視。
然後，羅驥感覺到了自己的弱。
之前他靠著本能可以一劍封喉李三光，是因為李三光太弱，可葉缺不是李三光，光是靠著本能，羅驥感覺到了壓力，他完全處在一種被動之中，每一劍都被葉缺壓制著。
很快，他開始受傷，在不斷地快劍交鋒之中，他中了兩劍，哪怕是擦傷，痛覺是真實的，更何況是對於羅驥這樣的平時根本連打架都不會的宅男來說，那種痛是放大了十倍的。
鮮血的流出，痛覺的瀰漫，讓原本還對於這個故事世界，對於這個殘忍的死亡遊戲有些模模糊糊，更多的好像是在玩遊戲一樣的羅驥，一下子感覺到了真實感。
真實的，死亡的壓迫。
在這個故事裡，他是會受傷的，受傷了是會流血的，被劍割破喉嚨，也是會死的。
真的……會死。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亂了，心一亂，劍就也跟著亂了，之前還能憑藉著陳小桔的本能勉強抗衡葉缺的羅驥，現在是完全擋不住葉缺的劍勢，一下子就被又刺中了兩劍，更多的痛讓他的神經焦灼了起來，他立刻拉開了距離，整個人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不想死。
不想死在這個故事裡，他才十八歲，還年輕，還有著大好的時光，他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個故事裡。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地就那麼逃走了。
可葉缺的話制止了他的念頭，葉缺說：「閣下要是認輸的話，那麼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認輸？
不，絕不。
這並非是羅驥的傲氣涌了上來，而是，如果認輸的話，那麼他就無法說服葉缺，那麼結局就無法改變，那麼，他就會死。
死，死，死，死，死，死，真實的痛覺和死亡的壓迫在不斷折磨著羅驥的神經，他近乎崩潰。
他不要死。
「再來！！！」他握著手裡的劍，感受著劍柄上粗糙，低吼著，催動著全身的力量。
葉缺看著彷彿困獸的羅驥挑了挑眉毛，說道：「既然如此，那麼葉某便拿出我最厲害的一招來招待閣下，也算對得起閣下的血勇，請看劍——」
「大、繁、天、羅！」
羅字出口的時候，羅驥已經動了，他宛如一頭野獸一樣從原地猛地竄出，劍鋒如同毒蛇一樣在空氣里不斷地呼嘯。
而在他的面前，是葉缺猛然展開的劍勢，他的劍勢一下子闊大的彷彿是星辰大海，讓人只是看到這劍勢就已經無法產生任何再戰勝的慾望，更不用說去判斷他的劍在哪裡了。
可羅驥，他不退，他想贏，必須贏。
看著這彷彿無法戰勝的一招，羅驥想起了之前殺死李三光的那一劍，以及原故事裡陳小桔戰勝葉缺的那一劍。
陳小桔還是中宮直進，一劍直取葉缺的胸口。
任你大繁天羅，變化萬千，我只一劍……
中宮直進！
在那一瞬間，羅驥忽然明白了陳小桔的劍道，那就是，簡單。
之前他是簡單地要殺死李三光，現在，他是簡單地要戰勝葉缺。
那麼，我要戰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