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局點】
「你不該走。」進到屋子裏坐下以後，王十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該走。
羅驥從前的記性不好不壞，英語單詞默寫一般都會錯一兩個，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本古怪的書的緣故，他能一字不差地記起這個他現在正在經歷的故事。
所以他完全知道王十方進來以後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該走。
羅驥沉吟著沒有說話，因為在原本的故事裏，陳小桔也沒有說話，後面還是王十方的台詞。
只是不說話不代表羅驥的腦子不在轉動着。
他其實是想跟王十方說些什麼的，姑且不管到底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假設最終如果結局沒有逆轉，他真的會和陳小桔一樣死在秦無爭的劍下，那麼他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做些什麼，否則按照原來的劇情下去，他必死無疑。
首先的一點是，陳小桔本身並不是秦無爭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陳小桔是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發揮出陳小桔多少成的功力，正面對決，毫無勝算，那麼就要找幫手了。
毫無疑問，王十方就是一個最佳的幫手。
只是應該和王十方怎麼說，跟他說，我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不想死的話，就一定要好好聽我接下來說的話。
不行。
不說王十方在原本的故事裏就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物，這麼跟他說，他一定不信，甚至還會產生逆反心理，而且，羅驥沒什麼東西可以說服他，在不暴露他自己是來自故事之外的世界的情況下，秦無爭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可以找。
該怎麼辦？
羅驥看着王十方，王十方也在看着他。
「還想你鄉下的小媳婦？」王十方又開口了，帶着冷冷的語氣。
這個時候羅驥說了原本里陳小桔的台詞：「恩。」
不能直接勸說王十方成為幫手，那麼就得從另外一方面入手了，那就是避免王十方的死亡。
王十方是死在葉缺手裏的，如果能在王十方去刺殺葉缺的那個夜晚救下他，那麼事情無疑就成了一半了。
得從這裏入手。
「說不定她早就生了好幾個孩子了。」這時王十方又說了一句。
羅驥回想着原故事裏的劇情，笑了笑，說：「回家挺好。」
說完這句話，他坐倒在床上，看着房梁。
過了一會，王十方大概覺得無趣，又或者氣悶，就也沒說什麼話，徑自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要走了。
只是走出房門之前，王十方又低聲說道：「喂，走之前跟我說一聲，我給你辦頓大酒。」
聽到這句話，羅驥心想，不管是不是為了能完成任務，王十方他也得救，這是個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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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方走後，羅驥繼續梳理著思路，要救王十方的話，那就得從葉缺這個人入手。
從原故事裏，羅驥可以知道這個葉缺是江南一代風頭最盛的江南劍王，擅使快劍，武功在王十方之上，但是比陳小桔要弱了一籌。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羅驥去殺了葉缺，這樣一來王十方就不會死在葉缺劍下，只是這樣的話，劇情就被徹底改變了，羅驥唯一的先知先覺的優勢就沒了。
而且，最大的問題，羅驥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過葉缺。
但入手點還是在葉缺身上，羅驥思索了全盤后發現，在不改動原劇情的情況下，葉缺是最佳破局點。
不管怎麼樣，先找到這個葉缺吧。
按照原劇情，葉缺是在洛陽郊外的一處廢棄的舊園裏祭奠先人，只是現在王十方還沒死，羅驥並不知道葉缺是不是已經在那裏了。
時間點不明確，地點也不明確。
原故事只說在洛陽城郊外，沒說具體地點，這裏羅驥就忍不住要吐槽那個原作者了，什麼不學偏偏學別人用古龍筆法寫，學金庸不好嗎，明明白白寫清楚，那樣羅驥也好按圖索驥，哪像現在這樣，就一個洛陽城郊外，找到明年都找不到這個鬼地方吧？
就在羅驥頗有些頭疼的時候，他忽然靈光一閃。
其實說靈光一閃也不對，應該說他忽然從陳小桔的記憶里翻到了一些東西，陳小桔來洛陽城這麼些年，認識的人雖然不多，但卻偏偏居然還真的認識一個賣各種江湖消息為生的消息販子。
一個叫鳳九的人。
這個人起初只是個乞兒，有一次被一群混混欺負，差點打死，陳小桔恰好路過，看不過眼出手救了他，從此這個鳳九就把陳小桔當救命恩人看待了，後來他不知道是憑藉着什麼手段，成為了消息販子，生活也好了起來，陳小桔雖然不太需要他的消息，可有時候接了殺人的單子，秦無爭給的消息也不夠清楚，他也會找鳳九再了解一下，所以一直還保持着聯繫。
鳳九的消息在洛陽城裏雖然不算是最靈通的，但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秦無爭並不知道陳小桔和鳳九的關係，這實在算的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外掛。
想到就做，羅驥當即起身就拿起了小桔劍打算出門，只是走到了門口，卻是停了下來。
秦無爭這個人心思縝密到了極點，未必不會在陳小桔的家門口埋下人監視他。
羅驥小心翼翼地來到臨街的窗口，藉著窗戶的縫隙看外面漸漸有些黑下來的天色。
本來以羅驥的眼力，哪怕秦無爭真的在外面埋伏下了人馬，他也肯定看不出來，但是現在，他一瞬間，就發現了外面真的有起碼兩個人在監視他。
那是一種很難訴說的感覺，大約就是一個殺手在經歷了好幾年的殺戮生涯后養成的本能。
前門是不能走了。
羅驥退回到屋子裏，耐心地等到天色完全黑下去以後，他打開了屋后的窗戶，然後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夜色里。
在他整個人以一種近乎飛翔的姿勢穿越過洛陽城的黑夜的街道的時候，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真的成為了陳小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