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自橫刀向天笑
不太會照顧人的菅敏春，動作明顯笨拙。
她把牧雲像扛沙包一樣扛到床邊，感受這白衣少年又輕又弱的身體，不由心生憐意。
「關於牧先生，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梁明靠在牆邊，眼中露出回憶，「半年前，我離開警隊，那時候的心情，可以說是絕望。」
菅敏春連忙問道：「警隊里的傳聞，居然是真的？我父親他……」
梁明苦笑道：「是真的，但你卻不必責怪他，如果不是離開警隊，我也不會遇上牧先生，這事情就此作罷。」
梁明不想再提，菅敏春也沒敢多問。
這位頑固耿直的老刑警，如今竟變得豁達起來。
「半年前，我一個人去了凌絕山。」梁明說道。
「傳說中的死亡雪山！」菅敏春駭道。
凌絕山，東城三十里以北的一座雪山，四季冰雪，至今無人攀至峰頂。曾有科學家利用無人機飛上雪山，但在雲霧風雪之中，機器無法探測到任何信息。
據說，許多攀登這死亡雪山的挑戰者，最終都沒有一人生還。
「是的，我遇見了雪崩，在這種必死無疑的絕境之下，牧先生出現了。」梁明眯起眼睛，繼續說道，「零下三十幾度的雪山之中，牧先生和現在一樣，穿得單薄，卻沒有一點受凍。」
「這怎麼可能？牧先生的身體……」菅敏春難以置信。
梁明道：「最不可思義的是，當時，牧先生僅一隻手，就頂住整個雪山崩塌，輕而易舉把我從雪難中救出。」
菅敏春靜靜聽著，不敢打斷。
「後來牧先生幫我療傷，用的是從未見過的方法。」梁明說道，「他說，那叫術力。」
「不要看牧先生十六七歲模樣，在與他獨處那幾天里，牧先生的閱歷、見解與觀點，都遠遠超出我的理解落圍，讓我感覺好像是與一位十分年長的學者交談一樣，而另一方面，牧先生又好像初生孩童一般，對於許多事物居然不懂。」
「比如手機。」梁明掏出自己手機，「牧先生竟不知道這世上有這東西的存在，可能是因為手機，牧先生才願意收我為仆。」
「牧先生，他到底是什麼人？」菅敏忍不住問道。
梁明思沉了一下，道：「牧先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讓我擁有術力，學會召將，最後交給我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
「除了負責整理靈源之外，最重要是幫他找人。」
「找人？」菅敏春問道，「找什麼人？」
「不知道，牧先生說要找到七個人，七個與他相性絕對相符的人。」梁明說道，「牧先生稱他們為七將。」
「七將？」菅敏春回想起牧雲說過的話，不由問道：「難道真是為了救世？」
「救世？」梁明訝道。
「梁叔不知道嗎？」菅敏春忽然覺得自己好天真。
梁明一臉肅容，道：「如果是牧先生自己說的，我覺得一切皆有可能，不過牧先生告訴我的是另一個答案，他說，惟有找到這七個人，方能幫他破除封印之力。」
「封印之力？」
菅敏春覺得越聽越玄。
「總之，牧先生讓你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那你就照辦吧！」梁明伸了伸老腰，「我要去執行任務了。」。
這位老刑警雖然已離開警隊，但是對這個社會仍是極富正義感，一說到執行任務這種慣用語，他立刻恢復了當年勁頭。
梁明臨走前把現場處理了一下，並叮囑菅敏春稍微善後，雖說這古街暗巷人流稀少，但畢竟搞出的動靜不小。
以菅敏春的女警身份與豐富的經驗，這種事不難，在外人看來，像是執行了一些普通任務。
傍晚，牧雲醒來。
菅敏春坐著太師椅，趴在桌上，只因無聊，聽到動靜時，她下意識站起來。
「懂得主人的專屬座位，這才像個侍女。」牧雲坐靠床邊，笑道，「就是不夠細心，不太會照顧人。」
「你醒了。」菅敏春沒話找話。
她本來對侍女這個職位就有點排斥，對方還故意**，讓她十分尷尬。
「來，扶我。」牧雲命令道。
菅敏春恨得咬牙，卻依舊照做了。
牧雲回到太師椅上，「啪」的一聲，突然反手拍了一下菅敏春那豐滿翹起的圓臀。
「你幹什麼？」
事出突然，菅敏春竟沒能躲開。
牧雲笑道：「資質一般，但身體不錯，不愧是警隊出來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菅敏春怒道。
「如果連一些普通宿靈都對付不了，怎麼當我侍女。」牧雲笑道。
菅敏春正想反駁，猛然醒悟，不由激動起來。
「對於術的初學者，我是懶得解釋，這些你先自己研究一下。」牧雲拿起手機，開起掃碼，「小盒子確實方便。」
菅敏春也很識趣，相互加了一下微信好友。
「春？」牧雲哂道，「好土的昵稱。」
「我自橫刀向天笑？」菅敏春立即露出一副要吐的表情。
牧雲嗤道：「你懂什麼，這詩不錯。」
「詩是不錯，只不過……」菅敏春也不知怎麼形容，「算了，牧先生喜歡就好。」
這時，牧雲眼中略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一閃即逝的悲苦。
菅敏春察覺到了，不由莫名心疼
牧雲淡然一笑，敲了一下手機，道：「收到沒有。」
菅敏春也不多問，只聽「叮咚」一聲，她馬上打開這位「我自橫刀向天笑」發來的信息。
「天地初開生兩儀，分陰陽，生四象，衍八卦……」
「這些直接跳過，你有空再慢慢看，先看總結。」牧雲打斷道。
菅敏春指尖向下划動，繼續喃喃念道：「太極乃是靈之根本，陰為術力，陽為靈軀，陰陽相輔，演化四象，衍生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八大原始屬性，以此築基……」
讀到一半，菅敏春想起梁叔戰鬥時的形態，不禁猜道：「梁叔的喚靈屬性是水與山？」
「小聰慧。」牧雲點了點頭。
菅敏春接下去看，很快得出了總結。
所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兩儀，就是陰陽。
喚靈者最基礎是兩大陰陽體系：陽之靈軀，與陰之術力。演化四象，即是血、氣、體、神，四象衍生八大屬性，即是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又以此衍生萬物。
由天地初開到夏商王朝，周至秦漢，五代十國，唐宋元明清……任何一個將靈，皆有可能為我所用。
像梁明，與他相性最近似的將靈是南梁名將韋睿，屬性為山之鎮壓，水之席捲，以築堤與水崩之勢輾壓萬物。
「說明我的入門小結也不是那麼難懂嘛！」牧雲滿意笑道，「但梁明有一個缺點，他過於偏重戰力，因此靈軀雖強，但術力不足，導致將靈與靈軀融合之後全靠實打實戰；而優點則是爆發力強，這或許也是大多數武人的通病吧！」
「靈軀又是什麼？」菅敏春認真問道。
「這都不懂！」牧雲哂道，「顧名思義，靈軀就是你的身體，你可以理解為承載將靈的容器，但關於靈軀，還有許多奧妙之處，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
「至於你，剛剛入門，最重要是先打開陰陽，循環四象，此後，在感應到將靈之時，未經我同意，不得隨意召將。」
說到最後一句，牧雲嚴肅起來，再次強調道：「築基不足，強行召將，會導致血氣崩壞，神體破滅。」
菅敏春牢牢記住他的話，問道：「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牧雲道：「好好侍候我。」
菅敏春為之氣結，卻不敢忤逆，猶豫了一下，勉強站到太師椅後面，為他捏肩。
「這就對了。」
牧雲閉上眼睛，舒服地享受這高挑美女的手法，良久，才問道：「感覺到了嗎？」
菅敏春無聊地捏肩，聞言一怔，當即感受到一股暖流在自己經脈中遊走。
「陽盛陰弱，看來又是一介武夫啊！」牧雲笑道。
就在菅敏春雙手放在牧雲肩上時，牧雲已將一道術力灌入她體內，連通經脈，打開陰陽。
通脈，入門者第一階段。
對普通人來說可能花很長時間與精力，但有牧雲這一道特殊的術力，讓菅敏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道術力在菅敏春體內遊走探測，不到五分鐘時間，牧雲已幫她尋得四象根源，摸清楚陽盛陰弱的脈象。
為了讓四象運轉起來，牧雲不停地投入術力。
「血引氣、氣壯體、體養神、神化血，四象循環，周而復始，四象衍生出屬於自己的屬性，到此級別，稱為初境。」
牧雲已感到十分疲憊，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道：「自己慢慢感受四象循環，等你步入初境時，再告訴我。」
菅敏春心生憐惜，幫他蓋好被單，才無奈離開。
從通脈，化四象，再到初境，這個在別人身上輕易可以實現的過程，在牧雲身上卻難如登天。
對於牧雲來說，這一天已經消耗太多術力。
此物他氣息薄弱，明顯透支。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醒來。
「這不堪的殘軀啊！」
牧雲自嘲一笑，不由回想起自己剛來到這世界的心情，即是興奮，又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