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的冥婚
敲鑼打鼓的震了一天，終於等到了晚上。
吃了晚宴，天色變得濃黑下來，李半仙叫來村裏四個年輕的健壯小伙，換上一身紅白相間的轎夫服，作為這次陰婚迎親，抬新娘子轎的轎夫。
其實，這一般的小伙根本就沒當過，這抬陰婚花轎的轎夫，因為多少也還有些顧忌，說什麼跟要跟死人打交道嫌晦氣。
但好在祖父為了我的這樁陰婚，肯花下了不少錢，重賞之下有了勇夫，才請動了這幾個村裏小伙做的轎夫。
相比陽喜，陰婚迎親隊伍的人數並沒有那麼多，只有四個小伙轎夫抬着花轎，我這個新郎官主角，還有李半仙六人。本來村裏的鄉親們，都想去看看這陰婚如何接親？可被李半仙阻止。
他說，此乃陰婚喜事，新娘子為已死之人，因而會在接親路上，吸引來一些不乾不淨之物，人若去多則很容易被這些東西碰到，棘手麻煩。
除了少人去迎親減少危險，李半仙還布下一個防範措施，他給我一個大紅竹筐子。我先以為是一筐子喜糖，但沒想到裏頭裝着的，竟是滿滿的冥幣紙錢。
李半仙說，這些紙錢就相當於喜糖，讓我走在迎親隊伍前頭，一路派發灑在路上，給那些不幹凈之物，這樣那些東西得到好處，才不會來搗亂我們的迎親。
時辰已到，在婚慶樂隊敲鑼打鼓下，我們迎親隊伍，蕩然出發。
我走在最前邊，伸手進紅框裏，不斷抓出紙錢來灑出去。
李半仙則在我旁邊，眼睛四下的張望看來，充滿警惕之意。一路上都平安無事，沒出什麼意外。迎親隊伍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韭紅的故宅門口。
剛來我就被驚到些，原本已無人居住的廢宅，裏面燃著有紅光。透過紙糊門窗，我看到上面倒映着個模糊的人影。估計，這就是今晚的新娘子——韭紅。
「浩娃子，咱已經到地了。」李半仙接過我手中紅筐，笑眯眯拍了下我肩膀，「這新娘子就在屋裏頭，快些進去請她出來吧。」
「嗯嗯，好。」我點點頭，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李半仙他們，則是在屋外等我。
進來后，我先穿過堂屋，掀開破爛的窗帘，來到了裏屋。屋裏點着一紅一白兩根蠟燭，燭光搖搖欲墜。
「韭，韭紅姐姐…」我站門口，前邊椅子上，端坐一個身穿鮮紅鳳袍的新娘子。
由於披着紅蓋頭，我看不到韭紅臉，不曉得她是怎麼個漂亮樣…
「浩浩，還不牽我出去嘛？」我走神猜想之間，新娘子竟主動跟我說話了，韭紅的聲音，跟生前一樣細膩輕柔，聽得我激動不已。
「韭紅姐你，你真的要，要當我新娘子呀？」我抓饒著後腦勺，有些吐詞不清。韭紅聽了嫣然笑道：「莫非浩浩你嫌姐姐丑，不願意娶？」
「啊，不是不是呢。」我趕忙罷手搖頭，「韭紅姐姐你長得好看，我…我當然願意娶哩。」
「嗯，願意就好嘍，那咱就出去吧，別讓李半仙他們等久了。」
韭紅站起身，她主動伸出手抓着我。好久都沒跟韭紅有過接觸，她身上的體度，還跟從前一樣暖和和。
我牽着韭紅，慢慢的走了出來，李半仙連忙吆喝上一聲兒：「新娘接到，請上轎嘍！」
四個轎夫小伙兒，將花轎給放下來。我牽着韭紅，一步一穩的走向花轎，給她掀起轎簾，送她坐進去。
「起轎，回家嘍！」李半仙又一聲吆喝，轎夫小伙抬起花轎，準備返身回去。
雖已經接到了新娘子，但在回去的路上還是一樣，李半仙依舊讓我灑著紙錢，以防萬一怕出什麼事兒。正走着間，四周便颳起了一陣冷風，地上掉下的落葉，也隨之吹拂而動，沙沙作響。
「等下！」
我正打頭走着，就被李半仙給喊停住了。「浩娃子，情況有些不對勁兒。」李半仙警惕的看着四周。
被他這麼說來，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從韭紅的故宅原路返回，走得我兩腿都酸了，走了這麼久的路早應該要到了的啊，可為什麼這還在路上？
抬着花轎的四個小伙，也感覺到了名堂古怪，露著些驚恐之色。其中一個有些害怕的念著：「該不會…是髒東西找上咱們了吧？」
「額，這應該不會呀。」我解釋說，我們都是一路灑著紙錢過來的，就算有髒東西，收了這「喜糖」，也不會為難的吧。
「哼，那可不一定。」李半仙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黃紙符，面色肅然的念着什麼，只聽「砰」的一聲，黃紙符憑空燃燒起來，李半仙鬆手，任由紙符落於地上燒着。
「這是鬼打牆，所以才會一直走不出去，感覺路沒有盡頭。」李半仙眯眼兒，低聲念道，「看來，總有那麼些不識趣的髒東西，收了這紙錢喜糖，還要跳出來鬧事兒的。」
鬼打牆，在我們農村並不陌生，屬邪門兒的事兒。不少人走夜路，或一個人的時候就有遇過。李半仙說，現在我們所遭的鬼打牆，是有髒東西故意為之，想要搗亂婚事，來者恐不善！
「啊，那…那我們還能回去嗎？」抬着花轎的一個小伙，膽顫的問道。
「當然可以！」李半仙彎腰來，隨手抓起地上一把泥土，在手中來回的掐了下，嘴裏呢喃低聲念動着什麼，吐詞不清。
「開！」
李半仙驟然一聲喝來，將抓着的泥土扔出灑落在地。「好了，鬼打牆已破，我們回去吧。」李半仙甩了甩手。
果然，李半仙身為端公先生，也還真有兩把刷子，一下就破了這鬼打牆。
接下來的路程，也恢復到了正常，我們的迎親隊伍抵達了家中。
在迎親回來的一刻，圍聚看熱鬧的鄉親們，全都將目光投了上來。樂隊的奏樂鳴笛，更為震響。
在所有人矚目之下，我走到花轎前掀開轎簾，將新娘子牽了出來，現場的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氵朝。
我牽着新娘子，來到了大廳當中。父母高坐於堂前，在李半仙吆喝下，開始了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禮成！」
李半仙笑眯眯，又吆喝上一句：「吉時到，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這時，看熱鬧的有人問了，說我這麼小一孩子，難道真要跟一具女屍洞房？
「要，當然要！」
李半仙嚴肅道：「既已成親，不管陰親或喜親，皆為夫妻。既已是夫妻，這洞房花燭之事，此乃必須之過程。」
祖父祖母，以及我爸媽都沒說什麼，也默許了洞房之事。
「浩娃子人小，不曉得辦那事兒可咋辦？」祖母悄聲問李半仙。
李半仙頓了下，招手將我喊來面前，叮囑道：「等會兒進了洞房，新娘子要你幹啥，你就聽她的話幹啥。這有些事兒你人小還不懂，她會教你的曉得不？」
我聽得迷糊一臉迷糊，那時年幼的確不曉得，洞房「那事兒」是幹啥？
但李半仙說了，讓我聽新娘子的話就行，我也沒多少壓力亂想。
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我牽着新娘子進了洞房。
「一定要聽新娘子的話，不可擅自亂來。」在關房門之際，李半仙還特囑咐了我一番。
嘎吱～
門關了。
房裏點着一紅一白兩根蠟燭，光線一閃一閃。
不知怎麼，當進來之後這新房之後，我就有些膽怯了，腳愣在門口不敢動。
畢竟現在，可就只有我跟韭紅兩人，真的共處一室。
「別怕，浩浩。」韭紅主動牽着我的手，走到了床邊坐下。
「不要怕，姐姐雖然死了，但又不會吃了你的哦。」韭紅輕聲細語，「來，先用旁邊的秤桿，挑開姐姐的紅蓋頭。」
我嗯了聲，拿起床邊桌上的一根打紅花的秤桿，挑下了韭紅的蓋頭。
沒了蓋頭的遮擋，韭紅她的面容呈現在我的眼中，那一刻，我的心裏完全沒多想什麼了，就倆字形容她的模樣兒：漂亮。
一雙大大眼睛珠子，櫻桃小嘴，粉嘟嘟的臉蛋，生前的那個韭紅姐姐，跟復活了似的，又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嘻嘻，看姐姐傻眼了么？」韭紅見我一直盯着她看，輕掩嘴咯咯笑了起來。
我也不好意思的羞低下頭，拉拽着衣角，「韭紅姐姐你，你好好看。」
韭紅直視着我，眼眸中閃爍著一種嬌滴滴的火焰，「唔，既然姐姐漂亮，那你想不想要了姐姐呀？」
不知怎麼，韭紅這個姿態，看得我渾身有些不舒服。鬼神使差之下，就點着頭說：「想，想要…」
韭紅聽了嬌嗔一聲，故意的挺了挺胸。「想要的話，那就先替姐姐來解開，這衣服上的扣子吧。」
韭紅水柔的凝着我，紅唇微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