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番外(2)

96.番外(2)

此為防盜章本就不抱希望,打算走個過場就理直氣壯地找四喜幫忙,誰知咒語剛念完,小紙片人就無頭蒼蠅似的,飛快跑動起來。

眨眼工夫,就跑到明堂盡頭,扒著門檻往外跳。

阿寶眼皮跟著一跳,不等印玄下令,就自覺地追上去,伸出雙指,將紙片人的腦門一夾,抓田雞似的抓了回來。

紙片人伸胳膊蹬腿,猶掙扎不休。

阿寶另一手連彈它的小腿兒:「再鬧就將腿兒掰下來,將你埋在地里。」

不知是威脅起了作用,還是自知逃跑無望,紙片人終於消停下來,四肢蔫了吧唧地垂下,一動不動。

阿寶托著紙片人:「你叫什麼名字?」

紙片人軟趴趴地倒下去,彷彿一張真正的白紙。

「最喜歡你們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傻鬼了。」阿寶笑嘻嘻地摸出打火機,「嚓」的一聲點著,火苗對著紙片人左搖右晃,輕輕地哼起歌,「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

印玄突然走過來,手指對著紙片人隔空一點。躺在掌心裡裝死的紙片突然捲起,越卷越緊,越卷越小……幾乎壓縮成細條。

「住手,休要傷我!」

紙片人終於忍不住大喊。

印玄收力,紙片猛然一松,摺疊的皺痕模擬出花瓣的層次感,緩緩打開時,彷彿曇花盛放。

阿寶將它放在地上,幫忙捋直它的小胳膊,還安慰道:「回去拿熨斗燙燙就好了,沒事沒事。」

紙片人聞言大喊:「不,恩公救命!莫要叫我回去!在下定然銜草結環,以報大恩!」

阿寶饒有興緻地問:「你打算怎麼報恩?」

紙片人說:「在下讀過幾年書……」

阿寶說:「我認識的人中,你這個年紀的都讀過幾年書。」充分體現出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必要性,加上幼兒園,都十幾年了。

紙片人被噎了下:「在下還略懂算學……」

阿寶說:「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嗎?現代有個東西叫計算器,有些考試都能帶,你可以了解下。」

紙片人顯然連他的話都不太理解,呆若木雞地站著。

阿寶說:「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紙片人說:「在下姓鄭……」

阿寶對印玄說:「祖師爺,看來他不是陳孟友,弄死吧,留著也沒用。」

「等等!」紙片人見識過印玄的手段,不疑有假,忙道,「是,在下是陳孟友,鄭……是我的母姓。一時情急,竟記錯了。」

阿寶說:「記錯的意思是,把娘記成了爹嗎?看來,兩位老人家長得很有夫妻相啊。」

陳孟友無言以對。

阿寶說回正題:「按規矩,當鬼滿百年,便可投胎,你為何還滯留地府?」

陳孟友悲愴道:「受奸人所害,有冤無處訴啊。」

阿寶說:「說來聽聽。」

陳孟友死後被拘到地府。原本按鬼差的說法,自己做個百年苦差,便能投胎,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被送至十八層地獄,受苦不說,連個限期都沒有。若非阿寶召喚,他還要待在地獄里無止盡地受罪。

阿寶驚奇道:「你在哪層地獄?」

陳孟友支吾不肯說。

阿寶就說:「你生前乾的那些事,地府早就紀錄得一清二楚。我既然能招你的魂,也就能調地府的檔案,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藏藏掖掖的,我聽著不痛快,還能讓你痛快了?」

陳孟友在地獄吃盡苦頭,也有抱住一根救命稻草逃出生天的願望,配合道:「起先是孽鏡地獄,後來又送去了刀山地獄。」

孽鏡地獄是追溯生前罪孽,可見他活著的時候,有罪行沒有被揭發;刀山地獄坐實了他曾殺生。

阿寶說:「邱玉如說的是實話。殺害郭宛江與周喜魚,你也有份。」

陳孟友更確信他知道不少內情,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我只是將宴上的酒換作了桃花酒,沒做別的。殺人是邱玉如一人所為。」

桃花酒的出場率也忒高了些。

阿寶不得不留個心眼:「桃花酒有何不同之處?」

陳孟友說:「我父親嗜酒,曾令府中僕人將郭庄的桃花釀製成酒。用之,飄飄欲仙,身心舒暢,味道極好。惟需注意,飲後半盞茶內,頭昏腦脹,渾身乏力。」

與商璐璐的癥狀頗似。

阿寶說:「你換酒,邱玉如下手,你們倒是分工明確。但據我所知,你與郭宛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與周喜魚也有婚約,為什麼要殺他們?」

陳孟友憤憤聲道:「什麼感情甚篤,你不知他,他從未將我當作朋友,只當作……當作那種不入流的物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阿寶想起郭宛江信件里流露的曖昧,恍然道:「所以,是郭宛江單方面暗戀你?」

「何曾有戀?不過是……」紙片人氣得說不出話,喘了半天才接下去,「將我當作個玩物罷了。他讀了些荒淫之物,便招我來玩。被莊主發現之後,我被打了十個板子,險些落殘,他沒事人似的,還說以後偷偷來我家玩。」

藏了百年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宣洩的通道,他完全收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講述昔日恩怨:

「我知邱玉如覬覦郭家富貴,故意透露此事,她果然藉此糾纏郭宛江,還要我與周喜魚成親。這可真是瞌睡送枕頭!我以為總算可以擺脫那畜生了,可老天無眼,偏生老莊主死了。郭宛江無人管制,又跑了出來。邱玉如無可奈何之下,竟將此事透露給了喜魚。喜魚單純良善,當下去找郭宛江理論。可恨那畜生,竟想霸佔她,還強逼我退婚。我若不允,便要舉家遷離。」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如何?當如何?該如何?」

「恰逢郭宛江設宴,我聞悉邱玉如要在宴上殺喜魚,便假與她共謀,提出由我換酒。本打算趁機殺了郭宛江,回頭救喜魚。萬萬沒想到,我在宴上被郭宛江強灌了一杯酒,竟昏睡了過去……醒后,喜魚與那畜生一道遭遇不測。我只好報官,權作是替她報仇了。」

他時不時用「那畜生」來代稱郭宛江,可見是恨之入骨。

阿寶問:「邱玉如之死,與你有關嗎?」

陳孟友說:「惡人有惡報,我不收老天也收。」

阿寶又問:「後來,她投胎作了你的女兒,半夜來殺你?」

紙片人扁平的身體扭曲了下,體現出內心極大的不平靜:「這惡婆……活該她作惡太多,剛殺了我,便被一道閃電,劈得魂飛魄散了。」

郭庄故事解鎖。

但新的問題出現了:

一、誰讓陳孟友滯留地獄。

這個業務能力,絕對不輸於讓地府關門——兩者極可能是同一個人。行政級別起碼也得是尚羽……甚至更往上?

阿寶突然很想知道大鏡仙最近在幹嘛。

這種背地裡搞事情的行徑,與他一脈相承!

二、誰使邱玉如帶著記憶投胎,又被劈得魂飛魄散?

若是同一人所為,這顛來倒去、九曲十八彎的反覆心情,是處於叛逆期、更年期還是經期?

三、郭宛江到底是鬼是妖?那棵巨大的桃樹又是什麼來歷?

差點就能解開這個謎……是時候讓四喜干點活了,不然完全無法賠償他上次湊巧放走郭宛江的損失。

阿寶在陳孟友的尖叫聲中,將他放回地府。然後趁著天色尚早——日曆還沒翻頁,召喚四喜。

四喜沒有出現,只用一張皺巴巴的紙錢傳訊:忙,稍後再說。

阿寶嘆氣:「真想念四喜鞍前馬後、隨叫隨到的日子啊。哪怕是聽一句他的『大人你沒事吧』都好。」

印玄默默地望了他一眼:「阿寶,你沒事吧。」

與四喜截然不同的威嚴溫和語氣,讓阿寶渾身一激靈,迅速立正,身板挺得筆直:「完全沒事!並時刻準備著,為祖師爺赴湯蹈火!」

印玄:「……」

印玄說:「你若想叫我阿玄……」也可以。

但阿寶不等他說完,就截斷道:「這麼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阿寶拿到后,立即找了一處春光明媚、風景秀麗的新場地來招魂——微風下的油菜花田齊整地搖擺起小裙角,充分展現了我國主要油料及經濟作物的良好修養。

小紙片在油菜花背景的映襯下,靈氣洋溢,彷彿下一秒就要乘風歸去。

阿寶低聲念咒,不消片刻,那紙片人竟一抖一抖地動起來,還發出驚懼的尖利叫聲:「什麼人……啊,你是那個陰陽師!」

阿寶:「……」這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掏出茨木童子,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力量!

降臨吧,地獄之手!

……

以上想想而已。

「我是御鬼師。」他十分溫和禮貌地介紹著,「我召喚的是鬼魂,不是式神。」

朱美翠低頭看自己的小紙片身體,表示不信。

阿寶懶得解釋,直接問:「你是怎麼死的?」

朱美翠說:「你要復活我嗎?」

「我能助你投胎。」

朱美翠大失所望:「……人死了不都能投胎嗎?」

「不一定。」阿寶說,「有的下地獄,有的魂飛魄散,有的淪為孤魂野鬼,無處可去。」

朱美翠被嚇到了:「我沒幹壞事,憑什麼……」

阿寶提醒她:「你剛剛還想殺羅亮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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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2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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