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2.第 2 章

崔瑾玞一臉愧疚,猶豫很久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我一開始也想不通。後來我偷偷問了我姨娘,才知道那段時間家裏據說是在給三姐姐談一件親事。」

說着,她有些不敢看崔瑾珠,實在是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對於婚事還是羞於啟齒的,但是她仍舊咬了咬牙說了下去,「據說是大伯的一位學生,讀書很是用功,能入國子監的以後必也是有些前途的。只是家中貧寒,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而且為人生性刻板,謹守教條。三姐姐似是不太願意,而二嬸娘卻一口應下了。」

其實這樣的婚事對於庶女來說已是很好了,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家,生性刻板必不會出現寵妾滅妻之事。如果這婚事能給她,她大概是求之不得的。

崔瑾珠聞言也想明白了,這個崔家三小姐崔瑾珊是不想要這門親事,父母這邊不答應,便把主意打到了男方身上。既要讓男方主動退卻,她自己又愛惜名聲,便讓「珠珠」做了替罪羊。說出去畢竟是崔家姐妹的名聲不好了,男方生性古板必是不願再求娶的。對於她自己,雖也有些損害,但總比嫁個不如意的人要強。

而「珠珠」之所以會去偷瞧,估計也與這三小姐脫不了干係,否則她不可能那麼篤定她就在觀青居。

這般想着,崔瑾珠幽幽嘆了口氣。這小姑娘好手段,好心計,為了一點私心,最後卻間接害了一條人命啊!

這日崔瑾玞走後,崔瑾珠在香茹的攙扶下起得床來,慢慢在房中走着,瞧了瞧「珠珠」用過的器具、衣物、首飾,多數是色彩鮮艷且用料貴重的,想必是家中嬌寵長大的孩子。

想像著這樣一個愛嬌女孩,經歷了之前那些種種之後,可能是在欽慕的對象面前被揭穿、嘲笑,跌跌撞撞回得家來,又被姐妹們抓着不放,惱羞成怒起了衝突,最終卻丟了性命。

崔瑾珠站在妝台前,看着銅鏡中少女秀麗嬌艷的五官,似乎看到了她在這張臉的背後大聲呼喊、凄厲尖叫,為了那還來不及綻放的青春,對凄涼下場的不甘。

香茹看着眼前姑娘,感覺有些陌生,不由擔心地叫喚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回得神來,崔瑾珠磚頭看了眼香茹。

香茹被她看得有些怕,不自覺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崔瑾珠將手伸了過去,對她輕聲道:「香茹,扶我回去。」

香茹聞言趕緊抬手扶助她,穩穩將其扶至床上坐下。

「那天去鹿亭侯府花宴,我記得是你跟我一起去的吧?」崔瑾珠慢聲細語地問道。

香茹不知小姐為何提到了這個,但是她是小姐最看重的大丫鬟,必定事事跟隨的,便答道:「是啊,小姐。那日是我跟着您一塊兒去的。」

「那你當時為何不攔着我去觀青居?」崔瑾珠抬眼看着她,沉聲問道。

香茹聞言渾身一抖,立馬就跪了下來,聲音微微顫顫帶着哭音回道:「小姐,小姐您真的不記得了嗎?奴婢攔了呀!可是奴婢怎麼都攔不住您!您執意要過去,奴婢攔不住啊!」

崔瑾珠聽罷,想了片刻,再次把手伸給對方,柔聲說道:「你起來吧,仔細跪傷了腿。」

香茹不敢讓她空等太久,立時輕輕接住了她的手,卻不敢真的借力,只自己站了起來。

崔瑾珠縮回手,似是自言自語道:「我那日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如此一意孤行。。。」

香茹紅着眼說道:「小姐,您如果實在想聽平都侯世子爺品評您的詩,咱可以努力一把入女學啊,到時候便也能如三小姐一樣,和世子爺談詩論道,不必如此偷偷去聽了。」

崔瑾珠慢慢轉頭看向抹着眼淚的香茹,過了一會兒崔瑾珠忽然笑了起來,垂下雙眸低聲喃喃道:「原來如此。。。」

當晚崔瑾珠便在小趙氏口中證實了崔瑾珊之前說親之事。

第二天一早崔瑾珠起得床來,卻是被小趙氏強硬地打扮了一番。

坐在妝鏡前,崔瑾珠身旁的香茹手中拿着一個千葉寶蓮冠和一個金色垂珠抹額問道:「小姐,您看戴這兩樣可好?」

崔瑾珠一看卻皺眉道:「這也太鮮亮了些。」說着朝妝匣一瞧,卻發現裏面不是珍珠珠串,便是翡翠珠扣,沒有一樣是她能戴的。

「怎麼就太鮮亮了啊?我看還不夠鮮亮呢!」小趙氏聞言便笑說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個千葉寶蓮冠嗎?是不是嫌娘久未與你準備新鮮首飾了?快看看娘給你帶了什麼!」

說着小趙氏身後的盼晴將手中一個掐絲琺琅小圓盒遞給香茹,香茹接過,打開給崔瑾珠看。

只見盒中紅色細絨布上躺着一個碧璽石珍珠花冠,那碧璽翠綠晶瑩,襯得那珍珠越發白潤剔透,整個小冠做得極為精緻。

崔瑾珠看了一眼便道:「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卻不適合我。」小姑娘家家的東西,她一個老太太戴着可是要讓人笑話的。

「怎麼就不合適了?娘親自找人給你做的,也好讓那些長紅眼病的好好疼疼眼!」說着便不顧崔瑾珠的推拒,親自動手將小冠替她戴了上去。之後又不顧她的意願給她挑了一身衣裳。

頭上戴着花冠,額頭用金色抹額遮了傷口,身上又穿着小趙氏強硬給她換上的一身鵝黃色提花襖裙,崔瑾珠整個人看起來鮮嫩可愛,就像是一個剛出蛋殼的小雞仔。

走出門去的時候,崔瑾珠感覺自己都快被旁人的眼光燒穿了,她一個老太太穿成這樣,真是太羞人了!

崔瑾珠終於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一進得老太太屋門,便被面目嚴肅的楊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問她身體如何,這幾日飯菜可可口諸如此類。

而在座其他人中,除了她們母女,還有三個主子打扮的婦人,和六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女孩。崔家女眷就基本全在此了。而其中便有那崔瑾珊。

崔瑾珠仔細打量那站在一嫩粉色衣衫少女身後的淡藍身影,她五官秀麗清婉,看起來纖細柔弱,一臉溫和,見崔瑾珠打量她,還回以一和善笑容。

這時一個年紀最大的婦人笑着說道:「總算是好了,這幾天六丫頭一直不出門,我這心啊,就沒落踏實過!」

小趙氏聞言卻是一笑:「二嫂您這便是與我們生分了。您心裏既是挂念着我們家珠珠,怎不來看看?我不來請您,您難道就不來了?」說着卻用帕子捂著嘴角笑了起來,讓人一看便以為她這話只是熟人間的笑鬧。

之前說話的那婦人臉色卻沒有那麼好看了,嘴角抽動了下,勉強笑道:「這是我的不是,家裏事多,我天天忙上忙下的,卻是一下子沒抽出空來。」

這時旁邊另有一個約有三十幾歲面色和善、長相秀麗的婦人開口說道:「珠珠既已是好了,便繼續來我這兒念書吧,春暉女學的秋試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和你五姐姐一起去考試。」

崔瑾珠聞言卻是一愣。京中那些人家送女孩兒進春暉女學,本是為了給她們掙個好名聲,好嫁個好人家,可是讓她去女學……

崔瑾珠估摸著這婦人年齡,斟酌著開口說道:「大伯母,我身子還未好全,想過段時間再來念書。」

小趙氏聞言卻很是詫異。

而一旁的長相明艷的五小姐崔槿璧聞言,卻把目光從崔瑾珠頭上的花冠上移開,不高興地開口道:「六妹妹不去考試才好,你要是去了,我又要被淑惠她們笑話了!」

小趙氏立馬拉下了臉,疾聲道:「笑話什麼?不就是多看了眼那小世子嗎?也值得你們笑話?你們難道就沒看了?一家子姐妹竟然還偏幫着外人,欺負起自己姐妹來。我倒要問問二嫂,你平時在家裏是怎麼教孩子的?如此的是非不分!」直說得五小姐泫然欲泣,又不敢與長輩爭嘴。

眼看着二兒媳張口便要與三兒媳就要吵起來,老太太沉下了臉呵斥道:「你跟一個小輩計較什麼?她們哪裏懂那許多?不許再鬧了,以後這事兒算是過去了,誰都不許再提!」

小趙氏聞言僵住了臉,崔瑾珠卻是心中感嘆庶子媳婦多吃虧。

她上前握住了小趙氏的手,小趙氏回頭見女兒對她輕輕微笑,便有些釋然地也跟着放鬆了表情,總算低了頭對老太太應了聲是。

給老太太請過安,小趙氏便帶着她出了門。

「你怎的現在如此之懶,喊你出門都不願意,以前你可是一聽說要出門,天不亮就能來我房裏鬧我的!」小趙氏在馬車裏邊拉着女兒給她整衣襟邊抱怨道。

崔瑾珠卻是懶洋洋斜靠在車壁上,一臉的無趣和無奈。她早些年跟着老侯爺東奔西走,後來定國進京沒兩年老侯爺戰死,侯府里她最大,想去哪兒都沒人敢攔,早就對外面的世界沒有好奇了。哪兒像那些十來歲的小姑娘,一年出門次數有限,天天被關在後院裏,才會一聽到出門就激動萬分。

「你祖母也真是,說是關禁閉,卻又要我們帶她去上香的,心可快偏到胳肢窩裏去了!」這次祖母知道了她們要去上香,還特地囑咐大伯母帶着二房幾個孩子一起去,至於二伯母嘛,偏心偏到胳肢窩裏的祖母趙氏,作為繼室,一直以來都是讓親生兒子——崔家二爺崔豐瑜的媳婦管家的,卻讓原配所生的長子——崔豐珉的媳婦、出生儒學世家的季氏管教家裏的幾個女孩兒。

崔瑾珠坐在馬車上,看着她的小阿娘一臉憤憤,便覺有些好笑地安慰道:「姐妹間打鬧是常事,我已是好了,祖母也不好罰得太過。以後我小心些便是。」

小趙氏看着滿臉孩子氣的女兒似是一夜之間便長大了,竟還學會轉過頭來安慰她。不禁感嘆道,世事逼人成長啊。

跟着長輩們拜過幾個主殿,在小趙氏的囑咐下,崔瑾珠便跟着二姐崔槿璮和四姐姐崔瑾玞去了後山,卻是遇到了從林子裏走來另一群人。領頭的是一位一身淺煙灰紗衣的姑娘,看着似有十五六歲,面容卻是端莊秀雅,氣質沉穩。

崔瑾珠後來才知道,那領頭的姑娘卻是定國公褚家的三小姐褚曼霜,與崔槿璮、蔣淑惠等人均就讀於春暉女學甲班,而其中褚曼霜和崔槿璮才學最為出眾。

而褚曼霜見了她們,便笑意盈盈地與她們打了招呼,並說道:「今兒我幾個哥哥們帶着朋友在佛覺寺碑林中舉辦詩會,邀我們過去品評,瑾璮你們幾個一起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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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穿成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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