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分化榮府中

12.分化榮府中

皇帝是不是明君,這並非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件事能夠斷決的,需要看的是綜合評價。雖然賈蓉不知朝政,但是賈珍將寧府書房生灰的《邸報》磕磕絆絆通讀了一番,從近年施行的政令來推測,感覺當今還是有點腦子在的,而且上皇也是有點腦子。這父子兩就算為了權勢有點爭執,但起碼底盤還是守得住。否則沒準早就隨了秦朝隋朝二代而亡。

故而,賈珍按著計劃去了大理寺自首。

賈珍的態度非常好,只穿了粗布麻衣,甚至還是露腿漏胳膊的短衫,只用一個粗製濫造的木簪子固定了頭髮,自己雙手恭敬無比的端著爵服以及一串的鑰匙,一步步走向大理寺。

一見此,沿路的百姓紛紛圍過來看熱鬧,小聲的八卦著:「聽說了沒,賈家被告了!那苦主敲了登聞鼓!」

「感情那天鼓聲傳遍京城的就是因為賈家啊!這位老兄,你還知道什麼?」

「跟你們說,據說是這賈家僕從喪盡天良!」

「又是僕從?不會是推卸責任吧?」

「怎麼可能呢!你難道不知道?就大前天,大前天,這寧府僕從都被一路抄過去了,我有個兄弟在順天府當衙役,據說他們為此都連軸轉了好幾天在審案呢。那從豪奴房子里抄出來的金銀堆滿了整整一間房子!」

「真得好,賈家夠有錢的啊!」

「也不想想賈家是武將,可惜子孫不孝啊!」

「你這消息都過時了,據說這賈珍浪子回頭了,就是他報案的!」

「不會吧?」

「真得,我跟你們說……」

「…………」

一路行來,賈珍聽著周邊百姓的竊竊私語,聽著他們寧府的「水軍」引導著輿論,默默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豈料剛一轉彎,便遇到了攔路虎。見狀,賈珍眉頭一挑,略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在他們面前落轎的包勉。

包勉看眼賈珍,沉聲:「賈將軍現如今還未開審,一切尚未最終定罪量刑。在未結案之前,又何必如此。」

一見包勉蹙起的眉頭,賈珍也不怕人知曉他的「奸計」,垂首一臉懊悔道:「包大人,有罪無罪,你想想先前從那些刁奴手中抄出來的東西。我賈珍又何必自欺欺人,這事的的確確是我監管不嚴。這個縱容僕從得罪,我現在去認了。也好讓那原告少一天牢獄之災。他因是民告官,故而他哪怕是苦主,在案件未結束之前,也得在牢房之中度過。可是我這個被告呢?卻依舊還能逍遙自在,只因為我是勛貴後裔,有八議之條可以免除!」

「可是這八議出台,是為了體諒那些於國於家有功勞的,他們能夠戴罪立功,他們知錯就改后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可是我賈珍……」

說到此,賈珍噗嗤笑了一聲,聲音帶著股凄涼自貶,甚至有一絲的自卑。聽著眾人都愣怔了。

「我賈珍於國於家無望,不過是一個紈絝。對不起祖上的功德,自然只有與民同等待遇,才能讓我日後有臉去見祖宗。」賈珍邊說,緩緩朝包勉彎腰行個禮,然後繼續一步一步走向大理寺。

跟在一邊的賈蓉也朝包勉彎腰行禮,也是一身粗布麻衣,腳步緊緊跟隨賈珍而去。

目送父子兩離開的背影,包勉眉頭緊緊蹙起成川。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事透著股怪異。

這一邊,大理寺迎來賈珍,恍恍惚惚拉過了難兄難弟—刑部和都察院。這件事都還沒審理,尚且處於調查的階段。畢竟事發地在金陵,他們還得組隊派人過去。這中間需要的時間且不去提及,便是狀告的罪名,前一項的侵佔土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所告—金陵地區官官相護。

別說江南官場了,便是京城地界,也少不了這個詞。

這件事全看上意。

令他們這些手下人難辦的是,現如今的「上」還有兩!

故而肉眼可見的,這件案子得費時間,沒準一兩年都還在磨皮子打嘴仗。

現在賈珍非但痛快認罪,還把寧府所有的庫房鑰匙,以及賬冊等等送過來配合調查,是幾個意思?

三司沉默了。

最後,還是大理寺寺卿拍案,既然賈珍都那麼配合了,不關也不好意思,反正他大理寺專審貪官污吏的,也不怕事後報復。至於想要一起進牢房的賈蓉倒是把人趕回家了。

關了賈珍之後,大理寺寺卿一手拽一個難兄難弟,一同進了宮,朝當今秉了案情一二,得到「按律辦事」的皇命之後,也就當真按律辦事,先組隊派人去金陵進行相關調查。

於是乎,賈珍在大理寺牢里從炎熱的夏天一直呆到金秋十月。

對於這效率,賈珍想罵娘了。

但是這一日,賈珍剛練拳呢,聽得牢房打開的聲音,回眸望了一眼,只見被衙役壓著,帶著鐐銬踉踉蹌蹌而來的賈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來。

終於等來了獄友啊!

說起這獄友,倒是不得不提一下他剛主動進牢房的第三天,賈赦和賈璉前來探監了。

那一日,賈赦罵過賈珍,到最後卻也是頗為無奈的開口,一臉豁出去不差錢只要把人撈出去的親叔模樣來,道:「珍兒,你受苦了,認罪也就認罪了,反正還有議罪銀子可以抵罪。你也不要憂愁了。雖然你有點變樣了,但到底是我侄子。我看著你長大的,咱多少年的情分了。放心,就算寧府錢財不夠贖罪,你叔我也是有錢的,會把你撈出去的。放心!」

瞧著賈赦這似乎要豁出去的模樣,還直接給他塞了厚厚一疊銀票讓他好打點獄卒,賈珍眉頭一挑,想起據說《紅樓夢》中賈赦唯一的閃光點。賈寶玉和王熙鳳落難時,賈赦沒有放棄救助。此事也被很多人當做賈赦重情的表現之一。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賈珍向來一報還一報,不喜歡欠人情。

於是乎,等賈蓉來探監的時候,小聲吩咐了幾句。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才等來了獄友。

渾然不知道還有這中間的曲折,賈璉已經完全懵逼了。

「珍……珍大哥,」賈璉轉了轉腦袋,轉眸看向賈珍:「我……我……」

「你怎麼了?」賈珍故作驚訝挑了挑眉頭:「我還以為是赦叔進來呢,沒想到先進來的是璉弟你啊!看來,我當初所料不差。把你定罪了,那到時候……」

聽著那意味深長的笑意,賈璉搖搖頭:「不!不不!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我是被人冤枉的,被人冤枉的。」

「被誰啊?」

「一定是鳳姐兒,是她!」賈璉滿臉怒意:「來旺那狗奴才都認了,是鳳姐兒指使的!」

一聽這話,賈珍面無表情:「賈璉,你是不是男人啊!就算你不知道?誰信啊,自己媳婦都管不好?你能幹啥?」

「對了,你什麼罪名啊?」

「放利錢,」賈璉面色帶著一份蒼白:「這……這據說不是重罪,重罪是插手官司,吃完原告吃被告,導致兩家子女自殺,鬧出了人命,定得是私通外官。拿著我……我的名帖去的,坐實了賈家,賈家……非但金陵地區,而且……而且手還伸到直隸,我……」

「據說皇上龍顏大怒了,要從重處罰,不然……不然我怎麼可能進大理寺。」

「我……」

瞧著賈璉額頭冒出的冷汗,慘白著臉,賈珍攤在稻草上,毫無人性的開口:「不聽老人言。」

冰冰涼涼的話語在耳邊回蕩,賈璉不其然響起了當初在應天府相遇時賈蓉的話語,不由得額頭青筋暴怒,咆哮著吼出埋藏在心底的話語情不自禁喊出來,帶著無限的委屈與憤懣:「我又有什麼辦法?!一個不孝指責下來,我這輩子就毀了?毀了!真以為我願意跑腿不成?」

「在榮府我有誰可以靠?有誰?」賈璉看向賈珍,眼裡帶著羨慕與惱恨:「珍大哥,你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才幾歲便掌握了寧府,甚至賈氏一族的大權。可是我呢?要不是靠著一分乖巧,管著他們叫老爺太太,靠著我娶了王熙鳳,才有一些立足之地。否則,我堂堂榮府未來繼承人,在賈家沒準都沒賴尚榮體面!」

「既然心裡有怨有抱負,為何不藉此改變呢?」賈珍對於賈璉的憤懣,甚至說到最後,人都帶著一份悲苦之情,毫無面色變化,一字一頓開口:「聽說你算賬不錯?在算術上有些天賦,何不出榮府,借著自己的才能立身!你捨不得榮府的榮華富貴?可是那些,雖說按著禮法,的確是你該繼承的東西。但是權貴家的權勢利益,在你爹放棄的時候,除非你能夠重新說動你爹,讓你爹的心裡都是你,願意替你去拼一把,否則你這輩子都得被孝這座大山壓得抬不起頭來。」

「當然,你爹就算願意奮鬥一把了,但只要你家老太太在一日,他也沒法!畢竟以孝治天下。」賈珍起身,一步步靠近賈璉,靠著柵欄的空隙,拍拍人肩膀,附耳低聲說了一句。

賈璉像是被雷電劈中了一般,渾身僵硬,久久不能動彈。不知過了多久,賈璉才回過神來,看看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坐回草墊子上的賈珍,憤怒的搖搖頭:「你不要胡說八道!這絕對不可能!我不可能那麼喪心病狂!」

賈珍先前竟然建議他用慢性毒、葯、毒,死老太太,到時候不管大老爺如何,他都能借著獨子管家。

這完全就是毫無人性。

老太太不管如何,終究也是他的嫡親祖母,哪怕偏心二房偏心到咯吱窩。

「那你就靠實力說話啊!」賈珍朗聲道了一句,然後閉目養神,不再跟人多說一句廢話,哪怕賈璉跟他啐啐念著。

賈璉:「…………」

賈璉愈發執拗了一分,沒事就念叨著,想要看賈珍色變。不過倒是賈珍沒變,倒是獄卒率先受不了,前來頗為和善的給賈璉送口水。他們在小門房裡聽了大半天了,完全受不了這嘰歪,戲檯子上也沒見過那麼蠢的:「我們守大理寺的大牢也多年了,也自問見過不少貪官,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蠢的。一看就是個替人頂罪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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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爆全紅樓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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