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應對之策上

11.應對之策上

賈母知曉朝堂的消息比賈珍這個「主謀」策劃的更早一分。原因無他,賈家男丁沒一個能夠上朝,而史家王家等都還有人在朝堂之上,故而等他們一下朝,便通過某些約定俗成的方法,將此事告知了賈家。

在他們看來,寧府跟榮府都是賈。

知曉此事後,賈母直接略過了大房父子,尋了賈政來商討對策。

賈政思前想後,聽著賈母轉述刁民劉全所告的罪狀,眉頭緊擰,壓低了聲音:「會不會是那賈珍苦肉計?這個時間太過巧合了。昨天賈珍才不要臉面的告官整頓僕從,今日就有刁民告御狀。」

「而且,老太太您想想當初在寧府,賈珍還拿著那所謂的護官符做文章,而且璉兒轉述賈珍曾經口出狂言還要分宗!」說到最後一詞,賈政眼角不自禁便帶出一抹陰霾。當日在祠堂所受之屈辱,他時時刻刻不敢忘。而賈珍這個小畜生之所以能夠如此耀武揚威,仗得不過就是族長之名罷了。

族長!

族長自西周后便是主宰家族一切事物的最高權力者。主持祭祖,操持家族事務,約束族人,裁判族人間的約束。還管理控制著族田祭田等等各種族內財產的管理權和分配權。

這些處理芝麻綠豆家長里短的事情,這些錢財管理分配,還有祭祀等等,賈政都不羨慕,他最為恨意的便是,族長對於所謂觸犯家規的族人,有權決定各種處罰和懲治,甚至處死。而且,更令人惱恨的是—家規最終也是由族長所定。族長還可以代祖先立言,以祖先名義行事!還可以制訂和修改各種家訓族規。

換句話說,一日不分宗,榮府就要被賈珍以族長之名耍著玩。

天知道,他從賈璉口中知曉賈珍有此分宗之意,恨不得當場就開口表示贊同。管什麼賈家的名聲利益!

壓著心裡對「族長」一詞掀起來的滔天恨意,賈政是越說越覺得所猜測沒有錯,於是鏗鏘有力做了總結:「太太,一定是賈珍那小子在背後謀划!」

「老二你渾說什麼!」賈母聞言,面色帶分厲色,喝了一句:「現在是有人敲登聞鼓告御狀!賈珍就算中邪瘋癲了,也不可能豁出去自家的爵位,甚至自己的性命來策劃成被告吧?」

「你也不想想,那刁民告的是什麼,為得不過幾畝田地罷了。」賈母揉了揉額頭:「誰缺幾畝田了,也真是那些僕從太過了,仗著我們賈家名義行事。現在怕的不是刁民。誰家沒有個面善心黑的刁奴了,就算查清了,不過也只是一個失察之罪罷了。怕得不是罪名如何,怕得是有人嫉恨我賈家有興起了,想要借著皇家來除掉我們。倘若真是帝王較真了,小罪也能變成大罪!」

說到最後,賈母聲音壓低了一分,手指指東邊,壓低了聲音:「誰都知曉當今想要削弱我們這些勛貴勢力,從而可以掌控朝堂。定然是有人見咱家姐兒成了當今貴妃,所以沒準便有小人獻媚上皇,拿我們賈家來當棋子。」

賈政聞言,面色一怔:「這……」

見自家兒子不可置信的模樣,賈母眉頭緊蹙了一分,面色不見任何慈眉善目,反而帶出一分狠厲之色,怒道:「還真以為是戲本唱戲不成?!若無人相助,那刁民怎麼可能順利熬過二十大板,告狀,當今又豈會讓三司聯合審理?那刁民手中的證據又如何尋到?」

「娘,您莫要因此氣壞了身子,是兒子愚鈍,尚未想通此關節。」賈政聽著怒意,雙膝下跪,真誠道歉。

賈母垂首看看一臉懊悔的賈政,深深嘆口氣,面色和緩了幾分,彎腰把人親自攙扶起來:「我兒這說的是什麼話。現如今一切也不過是為娘的猜想罷了。但我們也不好坐以待斃,想辦法先讓娘娘探探當今的口風,然後再行謀划。不過你也說得對,不管此事如何,那賈珍的的確確是個危害,要想辦法趁早除掉。」

「娘,兒子覺得人既然提及了分宗……」

「這絕對不可能!」賈母聞言,語調又強硬了一分:「且不提榮寧兩賈幾代創下的家業,便是如今,也斷絕不了!」

「政兒,賈珍那個孽障可除,但榮府與寧府絕對不能分。」一連兩個「絕」的強調,賈母怕自家兒子動其他心思,直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著各種利益關係:「榮寧兩府各種資源的互通有無,最重要的一點,賈敬一開始是替先太子出家祈福。上皇,還有當今都記得這點。」

先太子是病亡的。其在世之時,跟如今的皇帝,關係也尚可。當今還時不時提及一句先太子。

賈政認真點點頭:「娘,我懂了。」賈珍就是有個好爹,他怎麼作死都沒事,只要他還活著,他爹就能護著。

「那……那我們怎麼辦呢?」

賈母聞言,深呼吸一口氣,看眼一臉無辜狀的賈政,咬咬牙開口:「那就想辦法攪亂這攤渾水!不過些刁奴壞事罷了,要是有人敢藉機生事,當真自家清清白白不成?」就算清白,捏個黑狀還不容易?就算最為嚴厲點的官官相護指著,也是正常現象罷了。

最後一句話,賈母倒是沒對賈政說出口來,她怕自己解釋得口乾舌燥。

叮囑了賈政想法去問同僚打探一二,也顯得自家在努力幫忙,賈母說完便揮揮手讓人離開,她要好好一個人靜一靜。

真正遇到了事,才發現聽話兒子其實並沒有什麼用,所有壓力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就在賈母感嘆自己教育的利與弊,隱匿在榮府東院的賈珍默默爬回了家。他一收到賈政回榮府的消息,就自己個來潛伏了。雖然讓他凝神竊聽到了母子兩的談話,但是賈母不按照他的劇本走啊。

他先前就差憋不住氣喊一句—賈政真相了。

不過,也好!

賈珍眉頭一挑,他先前同意告御狀,也是如同賈母所言,仗著老爹還活著,到底有幾分不抄家的贏面在,也足以見證賈母還是有點聰慧的。

只不過女強人搞不定孩子教育啊。

而且賈母到底是手太長了,聽著人那一句篤定口吻的「清清白白」,恐怕背後還得使出什麼壞招呢。

有這麼一位不知什麼時候爆炸的宅斗女強人,絕對不能留著榮府一起過除夕。

分宗這事決定權又不在榮府,在於他自己。

他自判自家離開,多簡單。

不過這事簡單歸簡單,但賈政前車之鑒擺在跟前,還是要跟孩子好后商量的。於是,賈珍喚來賈蓉,訴說完自己聽來的情報,說完自己的感想來拋磚引玉后,讓賈蓉發表看法。

「爹,那個老虔婆想殺你!」賈蓉聞言,生氣爆了一句粗口:「老虔婆……她還真以為賈家裡她是老大,一切她說了算。這草芥人命的,皇上都沒她這麼牛呢!」

「犯不著因此生氣。以後你不管從事什麼道路,這種爾虞我詐都少不了,可你也必須知曉,我們不管用什麼計策,都得守住自己的本心。知道嗎?」

聽著賈珍語重心長的教導,賈蓉鄭重點點頭:「爹,我會的。我絕對會知法守法用法。」

聽著三個法的先後順序,賈珍失笑了一聲:「現在說說你有關分宗的想法。」

「爹,我覺得分宗嘛,您也說了可以自己判出嘛。這事我倒是覺得不急,急得是對方覺得我們還有利用價值,沒準就不會放手,就算我們分離成功了,也許還會拿著什麼情分賴著我們。」賈蓉邊說邊小心翼翼的看眼賈珍,悄聲:「爹,我……我想有個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一下。」

「說。」賈珍言簡意賅。

「我……」賈蓉眼裡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來:「我們趁著這個被告機會,把所有的家產僕從交給三司清理吧。光是整頓府內的僕從就已經很費時間了,更別提還有府外那麼多人了。我們自行整頓,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倒不如直接甩手給三司。這樣一來,哪怕日後這些僕從有問題,那也是三司的錯,跟我們無關的。」

賈珍:「………………兒子,你這操作真、夠、騷的啊。」自證家產就罷了,還敢碰瓷三司,碰瓷整個司、法屆。

「啊?」賈蓉一臉茫然的看向賈珍:「這……這有問題嗎?榮府所看中的不就是錢還有祖父曾祖父他們等等的人脈資源。祖父不好送人,但是錢財什麼,我們曝光在公眾眼中。您不是還說了,我們還有個欠條嘛,趁著這個時候還了。其他人也不好說我們提前還錢啊,畢竟為了洗涮罪名,我們當然得證明自己有錢了。」

「至於這中間查出來還有其他什麼罪狀。」賈蓉道:「虱子多了不怕嘛。反正那老虔婆都還畏懼祖父呢!咱不管怎麼樣,祖父都得出面保我們小命啊!只要活著,我們都能東山再起。」

「很好!」賈珍忍不住拍拍手:「不愧是我賈珍教出來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過萬一你祖父面子不夠,皇帝要殺雞儆猴,宰了我們怎麼辦?」

賈蓉沉默半晌,一臉敬畏的看向賈珍,道:「那爹你做法啊!大不了,連著祖父一起,我們一家四口,浪跡天涯,去海外。您不是說了,海外世界很美好?」

賈珍忽然也很想靜一靜。

不過他靜一靜的時候,不愛摔杯砸盞的,他喜歡打人。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靠自己!你爹他靠得住,公豬能生崽了。」賈珍拉著賈蓉教育一通,等人揉著額頭鼓起的大包,才無奈開口:「我知道你很聰明,也有些壓力,你壓力能轉化為動力,實在不行了還能哭還能打。爹容許你抗不住壓力的時候小小淘氣一會,但是你的聰明要放在正道上,不要抖小機靈。你現在所依仗的是血緣關係為最後的底牌,這點讓我氣憤。爹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最後的底牌是自己的實力,知道嗎?實力!」

「是,爹。」賈蓉點點頭,但又有些困惑,問出聲來:「那您怎麼確保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呢?你先前也說過登聞鼓沒人敲。」

「因為我會借花獻佛啊。」賈珍失笑,再人耳邊提醒了幾句,而後拍拍人的腦袋,問了一句:「真缺人手清查賬冊?」

「真,非常真,便是按著您教的審計算賬辦法,還是一無頭緒。」

「那就讓三司來吧。」賈珍拍拍肩膀:「不過讓他們得用我們的會計審核辦法。」

「啊?」

「訓練的辦法再加這點,咱還是小命無憂的。」賈珍道:「不過前提得是皇帝起碼是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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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爆全紅樓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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