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憐憫之心
「所以普馬大師你的意思是……！」
鷹眼身體顫抖的看著普馬大師，聲音中飽含希望，那雙總是半睜半閉，掩映著光輝的眼睛，此刻綻放出犀利而強烈的光彩。
他殷切的看著老人，生怕從普馬大師嘴中得到什麼會抹殺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希望的答案——並非是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而是，贖罪的希望。
這個男人已經被罪惡感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沒錯，如果讓我來的話，我們將有機會補全『惡魔』的靈性，即使可能性很小，但這是我一直以來等待的希望。」
普馬大師點點頭，微笑著說道。
「上去吧兩位，世界的未來屬於你們，你們應該活著去見證這一切，而非和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頭子在這裡揮霍你們寶貴的生命。這也是我的請求，我等待了畢生的機會。」
話已經說到這裡，鷹眼和張恆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麼，儘管心裡充滿疑慮，儘管還是無比擔心這個老人的安危，但老人將要做的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為了尊重老人的請求，也為了不讓無意義的勇氣破壞了老人的計劃，更為了保存生命和希望，鷹眼和張恆一起，默默的一躬鞠到底。
「大師，就拜託您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活下來！」
鷹眼的聲音沙啞發抖。
「嗯。」
淡淡的回應響起，普馬大師不再言語，雙手合十，嘴唇微動，埋下頭彷彿在頌念經文或是祈禱一樣。
最終，鷹眼拖著張恆，離開了通道口，走向中央控制室，留下老人獨自一人，在那裡，等後不知何時會來襲的「惡魔」。
「真是一場有夠意思的舞台劇呢！」
而通道口，漆黑的走廊深處，忽然響起了一個略帶嘲弄的聲音。
普馬大師動作一顫，不敢置信中帶著驚喜的抬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走廊。
一個穿著厚厚大衣的男子出現，五官陽剛，渾身透出一股英武之氣，偏偏神態又顯露出幾分玩世不恭和弔兒郎當的青年出現。
陳烈看著眼前身穿喇嘛服的老人，真是一模一樣呢……！
無論是模樣、神態，還是各種細節，這人都和那虛假記憶中給他傳功的普馬大師一模一樣，儘管陳烈無比確信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
「成功了……！」
普馬大師卻是沒有反應過來，一副激動中帶著恍惚的模樣，看著自黑暗中慢慢露出身形的陳烈。
「巴桑他成功了啊……！」
嘴唇顫抖著，夢囈一般的說道，巴桑大師的眼眶泛出複雜、喜悅、欣慰以及難過種種神色。
「果然，你也認識巴桑！」
陳烈臉色一沉，陰雲密布的盯著普馬大師，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可怕驚人的殺氣。
他一直吊在這群人後面，所以，這群人說的每一個字，陳烈都清清楚楚的聽完了全部。
可是這非但沒有解決掉陳烈內心的疑惑，反而讓他愈發煩躁惱怒，以及對某種處境感到隱隱的焦慮。
特別是那個人——！
那個被稱為「鷹眼」的男人，單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還可以安慰自己天下有聲音像的人很正常，可是剛才普馬大師清清楚楚的喊了一聲「李江」！
既叫做李江，又被稱為鷹眼的人沒有其他人了，只能是他！只能是那個男人——陳烈最好的兄弟之一。
然而，這個兄弟居然背後是這樣一個組織的成員，這是陳烈萬萬沒想到的。
尤其是他們所討論的東西，讓陳烈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如果事實真是如此的話，陳烈可不相信自己會毫無知覺的出現在這裡，與這個生死兄弟無關。
這無疑是欺瞞和背叛，比之死亡都更讓陳烈難以接受的事！
「我當然認識他，他是我的徒弟，我唯一的徒弟。」
巴桑忽然綻開笑顏，可惜那笑容有幾分憂傷和空洞。
「你！他！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到底是真是假！這個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你們還在籌劃著什麼騙局嗎？！還想繼續愚弄我嗎！！」
陳烈忽然爆發了，心中的火氣和焦躁再也壓抑不住，帶著彷彿要擇人而噬的恐怖殺氣憤怒的吼道。
一剎那間，空氣的流動都凝滯了幾分。
「不，這不是騙局，這是陷阱，『神』為你，為我們準備的陷阱。」
巴桑大師不為所動，淡淡的搖搖頭。
「為我？」
陳烈嗤笑：「那個『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眼見玄幻那一套糊弄不了我，又要跟我扯科幻嗎？你以為這是在寫小說？」
其實陳烈心裡有答案了，但是他不想接受，反而有些期待眼前所看到的、聽到的同樣是虛假世界的幻影，同樣是他還未能脫身的騙局。
「真真假假，個人心中自有思量，陳烈閣下，你自己的處境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為什麼不去直視他呢？」
普馬大師有些渾濁卻透出睿智的眼睛和陳烈對視，彷彿在傳遞著什麼力量。
「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說你很想死？你以為我會憐憫你們？憐憫你們這些自己作死然後真的死掉了九成九的可憐蟲？不，我可不是你這樣悲天憫人的聖徒。」
陳烈不耐煩的打斷了普馬大師，他早就想衝出來了，但他現在沒做好準備去面對鷹眼，被背叛的痛苦和憤怒讓陳烈害怕自己一出來就會直接出手殺了鷹眼。
不管如何，在動手以前，要把一切弄清楚，要抓住事情的真相。
顯然，眼前這個老人，這個失落世界的領路人，就是知道事情最多的人。
哪怕只是虛假世界捏造的情報也好，只要透露的多了，總會有破綻的，陳烈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更不想再次遭受那種被整個世界耍弄的經歷了。
「當然，閣下是『惡魔』，在成為『惡魔』以前更是暗網排名第一的殺手，掀起過無數屠戮的『兵王』，自然是不會有憐憫之心的。」
普馬大師依舊風輕雲淡，然而說的話卻一次比一次致命的直扎陳烈胸口。
「果然，你認識我。」
陳烈忽然冷靜下來，目光肅然冰冷的盯著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