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齡問題(1)

注意：在被調查者當中，影響心情的第9個常見原因是姻親問題。在最後一章中我將討論這個問題。現在我想討論第10個問題：年齡問題。幾個月前，我在住所附近開車，車上坐着我的兒子、女兒以及瑞安3歲的朋友凱文。當車子開到一個拐彎處時，一位身體佝僂，舉步蹣跚的老人從車旁經過，他看起來都快走不動路了。我們開始議論這位老人心裏會想些什麼，我後來告訴孩子們說，他們有一天也會變老的。凱文聽到后感到特別吃驚，他拒絕接受這種說法。「我不會變老的！」他說，好像被我的話激怒了。「凱文，你會變老的，」我說，「如果活到那個年齡，我們所有人都會變老的。所有的人都一樣。」他瞪圓眼睛，反駁說，「但是我不會。」我再次向他保證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逃脫的。凱文沉默了15—20秒鐘，然後語氣中帶着一絲恐懼：「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想變老，我想永遠年輕健康。」我說，「我知道，凱文，我很理解！」不能永葆「年輕健康」是調查問卷中使女人沮喪的第10大常見問題。但這與被調查者中年輕人較多有關，我確信，過不了幾年這一項的排位就會上升。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地衰老，特別是意識到年齡本身就是一種致命的疾病時，這是件讓人唏噓不已的事。我們沒有人能活着逃脫這個現實。我聽說有一個故事，講的是三位老人坐在療養院門廊前的搖椅上聊天。其中一個對另外兩個說：「你們倆都知道，我的聽力不如以前那麼好，我想由此帶給我的痛苦遠比聽力問題本身還大；不過，不管怎麼說，我想聽到的東西不是很多了。」第二位老人說：「是的，我的眼睛也是這樣。現在看到的東西全都模糊不清，不過我並不在意。我年輕時已經差不多看到了所有我想看的東西。」第三位老太太沉思片刻，說道：「唉，我不知道以前都做了些什麼，我的腦子有點糊塗了……」我們大家可以對這些所有的年長者都必然會經歷的境況報之一笑。（很快，這種境況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臉上爬滿皺紋、腦子變得模糊！）但是，我對那些陷入孤獨、離群索居的老年人還是有一種特殊的同情。從生理學角度講，人衰老的一般過程還是可以預料的，開始是感覺器官功能出現問題。首先，視覺、聽覺、感覺、味覺以及嗅覺功能開始退化，然後是心臟動脈血管出現毛病，接着肌肉、關節也不聽使喚了。這是人生中的一個困難時期，因為人的身體不再聽大腦的指揮。最後，腦內的神經細胞開始不起作用，大腦喪失了推理能力，這是一個正常身體處於衰老過程中的最後階段。奧利弗·溫德爾·霍爾姆斯（OliverWendellHolmes）在他一首永恆的詩篇中對年老做了最好的詮釋，我從小就對這首詩很欣賞。這首詩描寫的是一位孤寡老人，親人好友都已先他而去，他現在就像樹上的一片葉子依附在孤獨的枝條上。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我從前曾見過他他從門前經過又一次石板路面上傳來聲響他蹣跚經過手裏拄著拐杖人們說他盛年時時間老人的剪刀將他的前路剪短前巡街的老人走遍整個鎮子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強壯的但是現在，他走在街上傷心凄苦的眼神看着身旁經過的人們搖晃着虛弱的頭好像在說「一切都成往事」長著青苔的石頭安卧在他曾經祈禱的唇間風華正茂時他喜歡聽到的那些名字已經刻在墓碑上很久很久我的祖母，一位可憐的老婦人很多年前已經故去她曾說過他長著羅馬人的鼻子臉頰紅得像雪中綻放的玫瑰但是現在，他的鼻子瘦削像一根楔棍豎在下巴之上他的背駝了他的笑聲中帶着沙啞的憂鬱我知道真是罪過我坐在這裏對着他大笑那頂破舊的三角帽那條馬褲，以及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那麼怪異如果我能活着像春天裏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就讓人們如我現在這般壞笑我是一片葉子懸依在孤獨的枝頭這位怪異的老頭不是懸依孤獨枝頭的唯一一片枯葉，別的地方還有其他這樣的枯葉。洛杉磯播出的一期專門談論年齡話題的電視節目令人難忘。這是一部異乎尋常的紀錄片，能在觀眾的記憶里烙下永久印記。這半個小時節目的主角是一位名叫伊麗莎白·霍爾特·哈特福德的88歲老婦人。她住在洛杉磯貧民窟一幢破舊旅館的小房子裏。電視台的製片人之所以挑選哈特福德小姐，目的是想大力渲染這位生活在城市中心、為貧窮所困的年老多病的老人的生活窘境。儘管當時她已是滿臉皺紋、駝背弓腰，但哈特福德小姐思維仍相當清晰，也很健談。她的話至今還在我耳邊縈繞，她的意思好像是：「別看我年老不堪，但我還是想與你們嘮叨。這是我的性格，沒有一點改變；只是這散了架的身體困擾着我，讓我出不了門。這身子骨讓我覺得很傷心，行動不便，還沒做事，動不動就感覺累得慌。但是，我原來可不是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樣，我的想法現在只能被囚禁在這個衰敗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