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人與孩子的問題(1)

在接受我們問卷調查的女性中，第8個最常見的引起她們情緒沮喪的原因是孩子問題。請注意，接受調查的大多為年輕女性，所以這一問題在問卷中的排位未能更靠前一些。如果調查者中的大多數女性都是身帶小孩的母親，那麼這個問題恐怕就會急速上升至各問題之首了。1974年8月號的《科學美國》雜誌中有一篇厄利·布隆芬布雷納爾博士（）撰寫的重要文章，題為「疏遠的根源」。在我看來，厄利·布隆芬布雷納爾博士是美國當今在培育孩子方面最具權威的專家，他的觀點值得我們認真探討。厄利·布隆芬布雷納爾博士在他的文章中討論了美國家庭日益惡化的狀態以及削弱家庭凝聚力的諸多因素。具體地說，他討論了「嚴重削弱父母作用」，以及「剝奪孩子生存所必需的權威與愛心」等方面的問題。問題之一就是眾所周知的「老鼠賽跑」（這個問題我在「疲勞和時間壓力」一章中已有討論）。厄利·布隆芬布雷納爾博士是這樣描述這個問題的，「一份工作佔去了白天時間，即使在飯桌上、晚上和周末也放不下；為了升遷或者只是為了獨處，老是出差，忙個不停；在上下班、消遣、外出、社會與社區責任上花的時間越來越多……所有這些造成了這樣一種狀況：孩子與冷漠的保姆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與父母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1〕根據厄利·布隆芬布雷納爾博士的說法，「老鼠賽跑」是與為人父的責任根本不相容的，最近進行的一項調查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調查的結果讓人吃驚。一組研究人員想了解中產階級的父親平常花多少時間陪孩子玩耍，與孩子互動。首先，他們詢問了一些父親，問他們每天有多長時間和他們1歲的孩子呆在一起的，得到的回答是他們與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平均為15—20分鐘。為了驗證這些說法的可靠性，調查人員把麥克風拴在小孩子的襯衫上來記錄父親的談話。調查結果令人吃驚：中產階級父親每天與小孩在一起的時間平均僅為37秒！與孩子直接交談每天僅次，每次持續時間為10—15秒鐘！看來，這就是父親對美國成千上萬孩子的奉獻。現在，我相信許多父親不屬於我所列舉的上述父親之列。但是，誰又能否認快速的生活節奏沒有打亂我們和諧的家庭關係呢？父親們夜以繼日、加班加點工作，努力維持體面的生活水平。回到家裏，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哪裏還有精力把心思放到他們可愛的孩子身上。於是，很多妻子就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全部責任。撫養孩子是一項極其辛苦的工作，即使是兩個人也絕非易事。一個人孤軍奮戰顯然是件令人生畏的事情。首先，為人父母就是一件需承擔責任的事情，無論如何，不管其中一位怎樣努力，另一位也不能推卸全部責任；孩子有時是很難讓人理解的，沒有人能全部回答他們提出的沒完沒了的問題；還有，剛強與溫柔的個性都需要在孩子性格中加以塑造，不同的性別都應在孩子的情商培育中做出各自應有的貢獻，母親知道她是不可能同時扮演這兩種角色的。毋庸置疑，單親撫養子女（無論結婚與否）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工作!

女性如何應對這種「長期孤獨」的狀況呢？看來情況並不太好。一方面，我所描述的這種挫敗感已經明顯地使為人父母變成了一種儘力想逃避的令人乏味的責任。最近一期的《騎士》雜誌刊登了一系列文章，主題是「美國人是否突然憎恨起他們的孩子了？」這個主題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為這涉及了一種我也注意到的社會趨向。我們已經經歷了一個以孩子為中心的時期，在那個時期，所有的事情都圍繞着下一代轉。現在50多歲或是60出頭的母親們，她們把自己所有精力都傾注到了家裏孩子的身上，讓他們接受最好的教育，養成最好的習慣，穿最好的衣服，接受最好的治療。如今，鐘擺已經擺了回來，擺到另外的一邊。《騎士》雜誌說，現在很多美國婦女都明確表示，撫養孩子會給她們的生活帶來巨大影響，需要做出巨大犧牲。要給孩子換尿布，處理嬰兒撫育期間其他的日常瑣事，她們哪裏還有時間去干自己的事情？由於這種價值觀念的急劇轉變，我們這些可愛的孩子經常遭到埋怨、遺棄，甚至是憎恨。我在職業生涯中不時能看到這種「覺醒父母」的例子。在一次諮詢會上，一位年輕的母親告訴我，「我的孩子們抱着我的腿，想佔據我所有的時間，我就一腳把他們踢開了，我告訴他們：『我不會讓你們毀掉我的生活!

』」有一組令人痛心的統計數字似乎能證實《騎士》雜誌提出來的假設。殺死不滿1歲小孩的惡**件逐年增長，從1957年到1970年增長了51個百分點。此外，現在每年有200萬—400萬起「虐待兒童」案件，兒童或遭到成年人毒打，或被燒傷、淹死。（一位母親竟然用刀片把自己孩子的眼睛挖了出來!

）這類可悲的事件90％以上發生在孩子自己的家中，家原本應該是安全、關愛的地方。可以預料的是，單親家庭的母親們製造了最為嚴重的虐待案，這一事實反映了當今年輕母親所體驗到的困惑與絕望。女權運動的一個基礎理論宣稱，要女人既呆在家裏照顧小孩，又有所成就是不可能的。這種觀念肯定會受到廣泛贊同。正如前面所述，美國幾乎有一半的母親在外工作。儘管現在這個比例比前幾年還要高得多，但增長速度最快的還是學齡前兒童的母親的比例。如今，6歲以下兒童的母親中，有1/3在外工作。這樣的統計數字讓我的傷感難以名狀。誰在家裏照看這些脆弱的小生命？誰在承擔母親的職責？50年前，有一半家庭除了父母之外至少有一個成年人在家裏，現在這個比例只有4％，家裏再也沒有其他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