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弱雞

3.弱雞

蘇家不講究男女分桌而食,一大家子人除了病號蘇錦樓以外全都圍在一張長桌邊吃飯。

蘇順安老兩口端坐主位,蘇大郎和蘇二郎帶着各自的老婆孩子分坐兩旁,蘇環作為蘇三郎唯一的兒子,近期深受劉氏的關愛,被安排在劉氏身邊吃飯。

蘇環看着碗裏明顯比其他人都多的飯菜,很懂事的把菜夾給蘇順安老兩口,奶聲奶氣的說道,「爺爺!奶奶!你們忙了一天肯定餓了,酯兒沒有做事肚子並不餓,這些菜留給你們吃。」

五歲的小包子操著一口萌萌的小奶音,說着體貼人心的話,還主動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長輩,蘇順安和劉氏兩人的心頓時軟成了一汪春水。

劉氏把蘇環摟在懷裏好一頓揉搓,「我的乖孫兒,奶奶和爺爺碗裏夠吃的,你自己多吃點,吃得多身體才長的好。」

不愧是三郎的孩子,這麼小就知道孝順長輩了,看來這孩子還是像三郎多一點,以前真不該因為三兒媳的事而不待見酯兒,以後一定要多關心酯兒,彌補這幾年對他的忽視。

蘇環乖乖點頭,見奶奶和爺爺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柔和,心裏十分滿意自己的表現,他雖是個五歲奶娃娃,但天生無師自通學會爭寵,以前劉氏當他不存在自然沒機會表現,如今因着他爹差點歸天劉氏陡然對他重視起來,他可不就逮著機會拚命刷劉氏的好感嘛。

不得不說,蘇三和蘇環是一脈相承的父子,兩人都是一樣的善於算計人心,尤其對待最親近的家人更顯得自私涼薄,就是不知道已經換了芯子的蘇錦樓以後和這個便宜兒子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蘇順安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昨晚與妻子做出的決定說了出來。

「三郎這一次生病傷了元氣,大夫也說過近一兩年需要精心照料著,明年的科考我不打算讓他下場,讀書太費精氣神,三郎本就因為先前幾次的失利愧疚不安,再讓他拖着病弱的身子去科考,我擔心他承受不了。」

這話一出,蘇錦河和蘇錦山兩兄弟都表示贊同,他們的想法和自家親爹一個樣,認為前程都是虛的,家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蘇大郎的媳婦林氏聽到自家公爹和丈夫的話后眼神一暗,但她什麼也沒說只隱晦的瞧了二弟妹一眼。

二兒媳王氏臉色驟變,她是個藏不住話的,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爹,那這兩年還要出錢讓小叔子去書院嗎?」

「老二家的,你什麼意思?」沒等蘇順安開口,李氏首先炸毛了,「三郎身體不好,不出錢讓他去書院讀書,難道你是想讓他回來伺候田地?你爹只說明年不讓三郎下場,怎麼聽你的意思是乾脆不要讓三郎讀書了?」

劉氏唬著一張臉,頗為嚴厲的瞪着王氏,明年不下場並不代表一輩子不去參加科舉,在劉氏的心裏自家三郎千好萬好遲早是要中舉的,王氏的話無異於觸了她的逆鱗,直往她的肺管子上戳。

哼!這個攪家精!二郎都沒反對,她這個當媳婦的反倒越過自家男人出頭,還有沒有規矩了?還是大郎家的有眼色,就算心裏再不滿,只要大郎沒有意見,大兒媳就不會當眾出言反對,打了大郎的臉面。

蘇二郎見老娘被媳婦氣著了,連忙疾言呵斥王氏,「你怎麼和娘說話的?別以為娘平日裏待你好你就可以得寸進尺了,還不趕快向娘道歉?」

唉……吃了這麼多次虧,這娘們咋還不長記性!在這個當口撞上去,不擺明了找罵嘛!沒看見大嫂也沒說什麼嗎?就她最多話!什麼時候改改嘴上沒個把門的毛病,他可就謝天謝地了。

再說,不出錢給小弟讀書,難道還真讓小弟回來種地啊?就小弟那細胳膊細腿風一吹就倒的身板,別還沒到田裏就又倒下了,到時候尋醫用藥哪個不用錢?與其把錢花在看病上還不如花錢把小弟送去書院呢。

小弟是個知恩圖報的,大家對他的好他都記着呢!小弟自幼聰慧過人,若不是前幾次發揮失常早該考上童生了,說不定秀才的名頭都弄到手了,要他說,過兩年再考也好,多讀兩年的書肚子裏貨更多,考的把握也更大。

「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會說話,您就別生氣了,小叔自小就被先生誇讚有靈氣,讀書肯定不成問題。」

王氏趕緊撿著好話說給婆婆聽,小叔子就是婆婆的命,誇讚小叔子准能搔到婆婆的癢處。

果然,這話一出,劉氏的臉頓時烏雲轉晴。

「不是我自誇,三郎讀書的天分是人家夫子親口說的,我哪能埋沒了他的天賦?你們心裏也別有什麼不平,現在苦是苦了點,但等以後三郎成了舉人老爺,我們一大家子還不都跟着享福?」

還舉人?婆婆可真敢想!小叔子連童生都考的這麼艱難,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等他考上舉人呢!婆婆總是說小叔子被夫子誇讚讀書有靈氣,可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

心裏嘀咕了半天,嘴上卻十分贊同的附和著,「是啊!娘,先苦后甜,我們都曉得的。」她才被婆婆削一頓,可不敢再說些讓婆婆不快的話了。

瞄了瞄大嫂臉上欣喜的笑容,要多真誠有多真誠,王氏暗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好大嫂心裏在想什麼,剛才爹說小叔子明年不下場的時候大嫂的臉色可不咋地!現在變得倒快,敢情自己是白挨了一頓批啊。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各回各屋,蘇錦河房裏,林氏坐在床邊欲言又止的看着蘇大郎。

「怎麼?你也認為不該再讓小弟讀書?」剛才就見自家妻子臉色不對,幸好她還懂點規矩沒有隨便開口,要是像老二家的次次都要讓人善後,還不得累死。

林氏上前主動幫忙給蘇大郎寬衣,一邊小聲的念叨,「我是在想酌兒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讓酌兒也跟着小叔去書院………」

酌兒大名叫蘇琅,是蘇錦河與林氏所生的兒子,也是蘇家的長房長孫。

「家裏供一個人讀書已經夠緊巴巴的了,你還想讓酌兒跟着一起去?你這意思不就是想讓三弟給咱們的酌兒讓路嘛。」幸好這娘們剛才沒說,一旦露了這個意思,娘能劈了她!

「你小點聲!」一家子住在一個院落里,聲音稍微大些別的房都能聽到,要是被二弟妹聽到后跑去娘那邊說嘴,她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酌兒是你蘇家長孫,他有了功名照樣能夠撐起蘇家門楣,再說,酌兒是你親子,小叔是你弟弟,弟弟親還是兒子親,你怎麼就想不明白?」

「行了!行了!頭髮長見識短!」蘇大郎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什麼親不親的?都是咱老蘇家的人,酌兒才多大點人?現在送去書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場,三弟讀了這麼些年都沒考上,你確定酌兒就一定能行?再說,二弟家還有個酩兒呢,只讓酌兒去讀書,二弟和二弟妹能同意?還不如就讓三弟繼續讀著,好歹比酌兒考的希望大些。」

理是這個理,可是小叔子總考不上白浪費銀錢,和自己兒子考不上浪費銀錢,這能一樣嗎?

再說……

「你怎麼就確定酌兒考不上呢?哪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兒子還沒去書院呢,當爹的就說兒子讀了也是白讀,這是親爹嗎?

蘇大郎理所當然的回道,「我當年一聽夫子講課就頭疼,兒子肖老子,酌兒八成在讀書上沒多大天賦。」

「咦?爹娘當年也送你去讀書的?」她還以為爹娘就偏心小叔子一人呢。

「那可不!不止我,還有二弟也去過書院,只不過我和二弟都不是讀書的料,學不進去,去了書院只有白挨戒尺的份,」說着挺了挺胸膛,一臉驕傲,「當年,我和二弟手腫的都握不住筷子,娘看了心疼的直掉眼淚。」

被夫子打手心很驕傲嗎?相公把自己的醜事說出來就不怕夫綱不振?做老子的讀書不行不代表酌兒就不行,說不定……說不定酌兒比較像自己呢?嗯,以前在娘家的時候貌似自己看到字也會頭疼……

算了!酌兒還是像他爹比較好,說不準就歹竹出好筍了。

差點引起家庭風暴的中心人物蘇錦樓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wafi,人生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就算是在末世,沒有這些至少還有喪屍給人練手,好歹能打發打發時間。

無聊至極……無聊至極……好想再去死一死……

他就說天上怎麼會掉餡餅,老天怎麼會對他這麼好讓他白佔了這具肉身,原來早在這裏挖好坑等着他呢。

就這一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壓根就承受不住自己原先強大的精神體,精神與身體不契合造成的後果就是,他要像個死狗一樣在床上躺一個月,除了能說話能冒個氣兒,吃飯都是要人伺候的。

一個月哎……真的不會發霉嗎?他應該慶幸現在不是六月酷暑嗎?一個月不洗頭不洗澡,難道又要重溫當初沒有異能的艱辛舊時光嗎?

娘哎!至少那個時候吃喝拉撒自己就能解決,現在……

「爹!你要不要噓噓?」

又來了!又來了!這個便宜兒子是生怕自己尿床嗎?問問問!問個屁啊問!這都問多少次了!

那嫌棄的小眼神是咋回事?他這是被一個五歲的娃娃鄙視了?

蘇錦樓吃力的抬了抬手,「你先玩去吧,暫時別管我。」

瞄了一眼自己沒有二兩肉的胳膊,嫌棄萬分的撇撇嘴,好想念以前的人魚線、八塊腹肌、倒三角的肌肉,還有屈起手臂就能見到的肱二頭肌。

不是他吹牛!他的肱二頭肌可是專門練過的,那形狀弧度簡直完美,大小就算沒有D罩杯至少也有C罩杯,當初他的手下可羨慕了,還有那一身鋼澆鐵鑄般古銅色的肌膚,那才叫真男人!

哪像現在,身上軟趴趴的,別說肌肉了,連個肥膘肉都沒有,瘦的像根乾柴,都能摸到肋骨了,風一吹立馬就倒。

不就落個水嘛!想當年他可是冬泳的忠誠愛好者,寒冬臘月游上個幾回,那叫一個爽!這個身體別說和末世后相比,就算是和末世前的相比,也是妥妥的一個弱雞,真為男人丟臉!

「爹!」蘇環見自家爹爹又發獃了,不由高聲提醒道,「奶奶讓我看着你,說如果你在床上拉屎拉尿有辱讀書人的斯文,我一定乖乖照做,肯定不會讓你丟人。」

嗯?咋還沒走?你什麼意思?

別以為你打着你奶奶的名義我就沒聽出來你故意強調拉屎拉尿和丟人這幾個字眼,你也是嫌棄我這個弱雞嗎?

豈有此理!好歹我現在是你老子,這個不孝子,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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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渣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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