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好了，現在是松平先生。」她把空著的手搭在狐之助頭上，順著軟軟的絨毛慢慢撫過。

「您好，松平宅。」接電話的是一位中年人，應該就是相田先生了吧？聽筒里的聲音莫名有些失真。

蘇嫵流利的用日語問對方松平先生是否在，管家突然反應過來：「是蝶姬小姐嗎？先生在書房，我幫您把電話切過去，請稍等。」

其實並沒有等很久，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了松平先生的聲音：「蝶姬？有什麼事情需要爸爸嗎？」

「不，我很好，沒什麼事。只是告訴您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這樣嗎？這麼快啊！我還打算在家裡空出一個職位讓你來呢。」對方的聲音裡帶了點淡淡的沮喪。

審神者入職合同上並沒有說不能告訴監護人工作的情況，所以蘇嫵決定跟松平先生說實話：「時之政府找到了我，說是可以提供一份作為審神者的工作。我想了想也沒什麼值得人騙的，呆在辦公室里又安全又輕鬆，所以就答應下來，現在已經正式入職了。」

松平先生應該對這方面的情況有所耳聞，他立刻要求蘇嫵把負責人的電話給他。這時狐之助從她腿上站起來，靠近手機聽筒說道：「松平先生，我是負責輔助松平小姐的式神，她在本丸里由我負責傳達消息，請您放心。」

電話那邊的人語氣和緩下來，聽筒重新移到了蘇嫵耳邊：「蝶姬，審神者的工作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不要去戰場，也不要和付喪神距離太近。休息的時候回家來吃飯，爸爸帶你去吃大餐，照顧好自己，好嗎？」

這個環節蘇嫵很熟練，很快就哄得松平先生心情愉快的掛斷電話。

「好了，必要的報備完成。」她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起狐之助蹭蹭：「今天的文件我還沒看呢，陪我一起去完成嗎？」

「當然沒問題啦！」狐之助回蹭少女的臉，跳到地上走在前面替她打開門：「如果覺得精力足夠的話，文件還是當天完成比較好，工作只會越積越多，我並不建議您把這些都丟給付喪神去做。」

一人一狐走進書房，蘇嫵把書箱打開，裡面珍藏著的資料和古籍副本被一一取出來放在空蕩蕩的書架上：「有機會的話，就去萬屋買一些書吧，付喪神出陣可以帶除了資源小判以外的東西回來嗎？」

「如果您指的是書籍的話並不是不行，但要是那種特別珍貴的話恐怕不可以，比如說博物館里收藏的那些。」狐之助撓了撓耳朵有些為難。審神者並沒有要付喪神帶生活資料之類的東西，不過是幾本書，它很難拒絕這個無傷大雅的小請求：「這樣吧，就……偶爾帶一些書局裡常見的印刷品，我給你當成工作需要打份報告上去，千萬別讓你的付喪神回到過去打劫博物館……好吧，我開玩笑的。」

蘇嫵抱著它揉了揉：「當然不會啦！謝謝你，小狐狸。」

輕輕拂過皮毛的手讓狐之助舒服的昏昏欲睡，它忘記了，很多當時流行的書籍在後世也成了孤本和珍品，少女狡黠一笑，撓了撓式神的耳朵，睡得有些迷糊的狐狸翻出肚皮直哼哼。

她打開檯燈翻開書案上堆疊的捲軸，提起放在邊上的細管毛筆，下手就是一串漂亮的顏體行書。夜色朦朧中的本丸里只有此處一燈如豆，付喪神們靜悄悄的聚在樓下看了一會，這才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休息。長谷部考慮到同僚們都被他趕出本丸幹活，看著走去廚房做宵夜的燭台切和端著盤子送上樓的葯研藤四郎只當自己眼瞎啥也沒發現。

「大將，還在忙嗎？」少年單手拿著托盤，另一隻手輕輕敲了一下拉門的木框，溫柔綿軟的女聲立刻傳了出來：「進來吧。」

他打開拉門，小心的把盛滿紅豆粥的碗放在書桌不遠處的矮几上，映入眼帘的就是橘黃色的暖光和神情專註的審神者。葯研把躺在書桌上睡得直冒鼻涕泡的狐之助挪開，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坐進去靜靜等待，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他悄悄地觀察著僅僅相處了一天的新主人。

她和信長公完全就是背道而馳的兩個人。信長公難以捉摸，她一眼就能看見底；信長公霸道，她心軟耳根也軟；信長公獨斷，她總是在兼顧所有人；信長公任性，而她脾氣好到簡直沒脾氣。

這個少女真的可以掌控刀劍中誕生的九十九神嗎？

付喪神，那是器物歷經百年後怨念聚集所產生的妖怪，誆騙人心，雖名為神，實則為精靈鬼怪。冷泉天皇時期還專門有一個講述康保年間付喪神幻化成精后找人類復仇的故事，《陰陽雜記》里亦有記載。他們，究其本質而言並不是什麼慈悲寬和的善神啊……

「葯研，葯研？」

「啊，在！大將，怎麼了？」少年神遊的思緒被她喚了回來，葯研立刻從角落走出來聽命。

蘇嫵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她把捲軸重新收好堆成一個小小的金字塔，左手捏著右手手指慢慢揉著：「我剛才問你有沒有肚子餓，粥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幫個忙吧？」

感覺完全無法拒絕這樣溫柔的主人呢……他去取了一隻碗過來，看著蘇嫵把紅豆粥慢慢倒出來一半分開，素白的手腕很細，對他而言，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能折斷。

她把半碗紅豆粥放在少年面前，端起自己畫了三花貓的碗嘗上一口驚喜道：「很好吃呢，沒有太甜，是燭台切的手藝吧！」他無聲拿起碗，兩三口就把紅豆粥灌下去，繼續默默地觀察蘇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