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你一個女子,還有什麼特殊的審訊手段不成?」李承鍇頗不以為然。

「朱贏忝為王府世子妃,總要有些旁人不及之處,方能服眾不是?」朱贏手一伸,鳶尾又遞來幾張紙。

眾人目光都集中在那幾張紙上,只見朱贏拿著紙道:「何有光!」這個名字一說出來,下面跪著的幾人中便有一人身子一顫。

朱贏看在眼裡,唇角微微勾起冷笑,照著念道:「現年三十七歲,家住城北桂芳街楊柳衚衕。此人原是地痞無賴,后因姨家表兄成了盛府盛夫人身邊得臉潘姓管事媽媽兒子的連襟,此人便順著這條裙帶關係認潘媽媽做了乾娘。自從認了乾娘之後,此人一路飛黃騰達,先是原本一事無成的大舅子去龍台府巡防司謀了職,再是自己接連開了幾間鋪子掙了錢,休妻另娶廣置家業不說,還做了整條街上地痞無賴的頭頭,可謂鹹魚翻身的典範。不過,何有光,你這般聰明的人,怎會把你乾娘叫你做的那些缺德事樁樁件件都一五一十地記下來呢?莫不是想著將來萬一出事能留作保命之用?」

何有光猛然抬起頭來,血污的臉上一雙眸子目光如刀地盯著朱贏,沙啞著嗓子道:「禍不及家人,在我尚未定罪之前,你敢亂動我的家人?」

「這麼說你承認了你是何有光?」朱贏微微笑。

何有光:「……」

「這樣就對了,否則還要把你七大姑八大姨地叫來相認豈不麻煩?順帶說明一點,我的人可沒有碰你那水靈靈的小填房一個指頭,不過告訴她只要把你留在她那兒的東西給我們,就不把她與人私通之事告訴你。再順帶說明一點,與人私通不過是我們詐她的借口罷了,誰知歪打正著。所以說魚配魚蝦配蝦,淫娃配王八這些老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朱贏轉身,從鳶尾手裡拿過一本厚厚的冊子,交給侍衛遞給李承鍇,道:「王爺,證據在此,有了這本冊子,估計龍台府很多陳年舊案都可以沉冤得雪了。」

李承鍇接過翻了幾頁,便將冊子合在了桌上,閉上眼調息靜心。

盛歆培又是想把那冊子拿來看看到底寫了什麼,又是恨不得一腳踹死何有光,一時坐立難安。

唯獨李延壽盯著朱贏,目光複雜。這麼短的時間連何有光的祖宗八代都挖出來了,關鍵證物也到了手,這能耐……

「所以到底是怎樣?是盛夫人派人綁了朱贏的侍婢?」穆王妃問李承鍇。

李承鍇睜開眼睛,看著李延壽道:「延壽,此事過後,回去看好你媳婦,生產之前就不要讓她踏出輝先院了。至於其他的,我會與盛將軍說。」

李延壽愣了一下,拱手:「是。」

「憑什麼?不過是一本破冊子罷了,誰知道是不是朱贏杜撰的?她心眼多得像魚身上的鱗,能做出這等事也不足為奇。」盛歆培聽說要將自己禁足半年,登時不依地鬧了起來。

「你若自認還是王府的媳婦,就閉嘴!」李承鍇冷聲道。

盛歆培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扁著嘴道:「我才說幾個字就讓我閉嘴,她說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叫她閉嘴。難道緬州要變天了不成?這王府大堂都成了她的一言堂,只能聽她一家之言,旁人反駁半句都不成?」

「放肆!」見一個兩個都不把他這個公爹放在眼裡,李承鍇簡直出離憤怒,指著李延壽道:「把你媳婦帶下去!」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李延壽默默地站起身去扶盛歆培,盛歆培卻一把揮開他的手,抹著淚自己往外走了。

無巧不成書,剛走到門口,那邊去盛府驗人的侍衛回來了,手裡押著一名管事,後面還跟著盛默全。

盛歆培本就滿心鬱憤不平,這下看到一向寵愛自己的爹更是不得了了,當即哭喊著撲過去道:「爹,他們欺負我,他們一家子都欺負我……」

朱贏看著李延壽背影一僵,忍不住微笑著在心裡吐槽: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貪圖人家的家世,就得容忍人家的愚蠢。

侍衛們押著那姓王的管事進了大堂,向李承鍇彙報情況,盛府的這個王管事果然就是柳鈺珍口中那左後腰有胎記的王管事。

那王管事顯然從侍衛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趴在地上大呼冤枉。

「此女你可認得?」李承鍇命人將柳鈺珍帶上來。

王管事看了一眼,連連搖頭,道:「從未見過。」

「那她如何知曉你身上胎記?」李承鍇問。

王管事苦著臉道:「既然對方都能布局綁架二王子,那要栽贓奴才便更容易了。奴才在翠雲樓也有幾個相好,隨便找哪個一打聽,都知道奴才身上這塊胎記。」

李承鍇想想也是,便又問柳鈺珍:「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柳鈺珍搖頭,道:「奴只認得他的人。」

「那便是沒有證據了。沒有證據你也敢胡亂攀誣盛家管事,試圖挑起王府與盛家不合。依我看就該給這賤婢上刑,看她說不說實話!」因著有盛默全撐腰,盛歆培居然又回到了堂里,繼續充當機關槍角色。

朱贏驚訝:「咦?大嫂你怎麼又回來了?方才王爺不是讓大哥送你回輝先院的么?怎麼盛將軍一來王爺的話都不好使了不成?」

盛默全看了朱贏一眼,對李承鍇行禮道:「王爺,小女無狀,臣特地帶她前來向王爺請罪。」

盛歆培順坡下驢,低眉順眼地向李承鍇賠罪認錯。

當著人家的爹,李承鍇自是放不下身份與一個女子計較,也就任她繼續呆著了。

「王爺,臣以為方才小女之言也不無道理,畢竟這女子與對方合謀是事實,而王管事不過是被她攀誣進來的。如今既然沒有鐵證證明王管事就是與她合謀之人,不如對她上刑,重刑之下,不怕她不吐露真言。」盛默全向李承鍇建議道。

李延年一聽要對那嬌滴滴的美人動刑,頓時老大著忙,欲向李承鍇求情,又被李承鍇一個冷眼給嚇了回來。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這話可真是丁點兒不假。看盛將軍與大嫂的做派,可不一模一樣么?」朱贏不無譏嘲地一笑,轉身對李承鍇道:「王爺,這柳鈺珍身嬌體弱的,能禁得住什麼刑罰?別逼供不成,倒把人給弄死了。」

「就是,就是。」李延年急忙附和。

「聽你之言,莫非你又有什麼不用上刑便可叫她說實話的辦法?」李承鍇問。

朱贏搖頭,道:「是不是實話,我們都不知道,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既如此,何不叫他們當面對質呢?也不用說旁的,柳鈺珍你只需說某月某日某時,你在何處見了王管事,而王管事若能證明自己並不在柳鈺珍所說那處,便是柳鈺珍在說謊,攀誣王管事。反之,王管事若是無法證明,則可反證柳鈺珍說的是事實。畢竟此事才發生沒多久,就算記性再不好,也不至於連幾天前自己做過什麼都不記得吧。王爺意下如何?」

「對對,此法甚好,畢竟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若是在此,便絕不可能在彼,簡單直白一目了然。我贊同弟妹的提議。」李延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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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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