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誤解之後(13)

在誤解之後(13)

他匆匆看了一遍,遞還給她:「你向我提過真有意做全時,對不對?」她一想到即將到來的繁重的中國周末和籌備,不加思索地說:「是,她有這個意念。不過,說老實話,她教書還可以,但辦事能力不強,而且沒有興趣,我這是實話實說。」「咦,要辦中國周末的話,不正好給她一個顯現辦事能力的機會嗎?你不妨對她講,這是一個考驗她的機會,希望她全力幫忙,分擔你的任務。」「那麼,這啟事還要登嗎?」「當然要登,不管怎樣,我們要正規辦事。真可以同其他申請人一樣,把履歷拿來啊!」從院長室回來,次英就直接到如真的辦公室。她正打算回家,見了她,放下公事包,請她坐下。「當初認為去中國是件好事,好是好,但也帶來意外的煩惱。」如真不響,等她講下去。自從她決心要做全時之後,若愚囑咐她,盡量與次英相處得好,學界與政界沒什麼兩樣,一定要有圓滑的政治手腕。「院長要辦一個中國周末。這張中國牌,不但要在校際打響,而且要在州際打響,他手上有一兩萬元錢,全部用上。」如真噓了一聲,「中國周末?什麼時候?」「他沒定確切日期,但必須在明年五月前,他的意思,最好在中國舊曆年前後。」如真又噓了口氣,這次是解放式的:「那還好,有的是時間。陰曆年,好像在明年二月前後。」「不行啊,明年是我最緊張的時候,四五月間,非得把申請永久聘約的資料全部交上去,辦好一個中國周末,非得把全部精力放進去!你替我想想,我怎麼兼顧得了?外加還要教書,還要搞系務!」進門之後,她已經抽了兩枝煙,現在又點上第三枝。如真看她那副焦慮的神情,與心不忍,衝口說:「次英,不怕,我盡量幫你,你只管去籌備明年申請的資料,把中國周末的事交給我。當然,大綱什麼的,還得你列出來,跑腿,接洽等都由我。」次英一面聽,一面抽煙,一面估量她。如真是個透明體,一眼見底,次英看得出來她是誠心誠意的。次英懷疑的是她辦事的能力。但她的確得專心在自己的前途上,「謝謝你,如真,恐怕非這樣不可了,只好辛苦了你。院長倒也說了,你想做全時,必須與我分擔系務。」如真倒是一怔,忙問:「他把它列為是做全時的先決條件嗎?」他有沒有這樣說?她記不清了。管它呢,反正如真必須經營中國周末這件工程,她只能做個督導,詳細事務,她沒精力時間去管。「好像。」她疲憊地把煙蒂捻熄,站起身來,「你答應做這件事,真讓我大大地鬆了口氣。走吧,你也該回家了,我明天得回曼哈頓。為了菲比的事,我同立言鬧得很不開心,這個周末攤牌,不知要消耗我多少精力,我真怕有一天會完全崩潰。」如真拎起公事包,走到她跟前,輕按了她的手臂,說:「這是我同你交往以來,第一次聽到你說這樣消極的話,必定是累了,快回家吧,休息一晚,明天你又是我知道的雄糾糾的女鬥士了!」她們一起出門,她正要鎖門,電話鈴響,她說:「你先走吧,明天見。」輕輕掩上門,方接電話。對方一聲哈啰,如真的心跳停竭了。再跳時,她才軟弱地回了聲哈啰。上次從他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她再不曾回去過,雖未曾見面,但每周四下午五點左右,他必來電話,有時僅一分鐘,有時半個小時,完全要看他忙的程度。僅是聽到他雄厚低沉的聲音,都能令她手心出汗,雙腿發軟。電話的內容都是簡單的,真想你,真。你好嗎,真。今天你穿的是什麼衣服,真?還是用同樣的香水嗎,真。我一定要設法看到你,真!但是他實在忙,而她,固然想看到他,同時又慶幸他們見不了面。她無法想像,他們的關係如發展下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她是人妻,她是人母,她有一個不十分如意但又不是十分不如意的婚姻,她有一個缺少感性但並不缺少關心的丈夫,她有兩個她自認為不能再理想的子女,她有一個到了中年的女人抱得緊緊的穩定的生活。一個窩。她不能讓外來的風,不管是邪風,熱風,或是狂風把這個窩吹落在地。可是,她固然把這個窩緊緊抱在懷裡,但這個窩再也接觸不到她懷中的心,心早已飛了出去。自他的辦公室回來之後,她的心就留在那裡了。她做母親,做家庭主婦,做老師,都是駕輕就熟的,即使做妻子,她都習慣了晚上同若愚行房的種種舉動,甚至連低吟,都是隨口而出的。但真正的激情的**的呼喊,還是發自至情,因為在那一刻,她神精錯亂地把壓在她身上的人,當作是柯瑪。有次若愚軟癱地躺在她身上,問:「你剛剛嘴裡叫的是什麼,好像是英文,怎麼回事?」她翻身下床,走向澡間、回頭不在意地說:「我怎麼知道。」她當然知道。她沒有背叛若愚。但實在已經。「真!今天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下星期五我要去曼哈頓開會,我要,不,我請求你到那邊來同我相會,星期天回來。真,不要說不。」「不,不行,不可能。」她說,聲音愈來愈細弱。「你一定要來,真,再不見到你,我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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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華人知識圈的「士林百態圖」:在離去與道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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