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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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娘想着六娘子的婚事便唉聲嘆息,摟着她哭了好幾通,只嘆她命苦,本來有機會結下一門貴親,偏偏叫人截了胡,言語之間不免帶出了幾分埋怨之意。

六娘子聽高姨娘的滿腹埋怨,嚇得一張俏臉都白了,忙攆了小丫鬟去外面守着,勸高姨娘道:「姨娘且慎言吧!仔細這話叫母親聽了又該不悅了,近來母親心情不好,無事還要生非呢!叫她聽見你的話哪裏有你好果子吃。」

高姨娘摸着眼淚道:「我這還不是心疼你,好好一樁親事叫九娘子截了胡,若不然現在該備嫁的可不就是你了,我聽你父親說中山王可不是尋常的皇親,你若能嫁進府里做側妃,日後你四哥也有了指望。」

六娘子嘆道:「姨娘別總想這些沒用的了,如今府里也未曾短了四哥嚼用,這話傳出去又是一場風波,更會累得四哥讓母親厭惡。」六娘子見高姨娘哭的可憐,心中又痛惜又無奈,只得耐著性子勸道:「如今這般已是很好了,姨娘仔細想想,若是中山王府真那般好,母親怎會為春娘的婚事惱火,想來其中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緣由才是。」

高姨娘拍著六娘子的手道:「你怎知其中的緣由,夫人慣來心高氣傲,當初仁帝在位時那般艱難的情況下,她都為大娘子挑了一門好親事,擱到現在,日子眼瞧著見了好,讓她送了九娘子去做妾她怎能甘心。」

六娘子嘴唇動了動,眸子一暗,心中不免想,嫡母都知做妾是委屈了春娘,怎得姨娘就不想想這個道理,眼中只能瞧見富貴榮華,還是說只因她是庶出,與人做妾便算不得委屈。

「姨娘歇著吧!我那綉屏還沒有綉完,就先回去了。」六娘子心中亦覺有些委屈,輕聲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

高姨娘怎知自己說錯了話,見六娘子這般就走了,不覺一怔,只是眼下她顧不得琢磨這些,想了想,叫丫鬟去將她之前繡的一雙纏枝牡丹繡鞋找出來,拿着去了畫禪居給容氏請安,盼着她能瞧在自己安守本分的份上能對六娘子的婚事多上些心,不說比照九娘子,若能如大娘子一般嫁過去便能當家做主也是極好的。

容氏對庶子庶女的婚事並不過多插手,賀蘭家這樣的處境,他們的婚事自有大用,她又怎可能因這些事情與家公爭個長短,況且,賀蘭春的婚事在即,為她備嫁一事已叫容氏忙的腳不沾地,哪裏還有心思分給別人,是以她連高姨娘的面都未見便叫人打發了。

賀蘭春及笄后,七娘子和八娘子的親事定了下來,反倒是居長的六娘子婚事一直未有着落,容氏從賀蘭元的言辭中聽出是想將六娘子送進梁王府,只是六娘子是庶出,梁王自不可能以側妃之位迎她進府,容氏隨口與賀蘭春提及這樁事的時候眉宇間帶了厭惡之色,語氣很是不恥。

「好端端的女兒家,上杆子送給人做妾,這樣的事也虧得你祖父能做得出來。」容氏語態輕蔑的說道,繼而又想起了賀蘭春的親事,臉色更是難看。

到底是自己長輩,賀蘭春又能說什麼呢!更何況她曾祖父連進獻妻女這樣的事都曾做過,祖父送孫女做妾相比起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我瞧著母親這兩日臉色不大好,可是累著了?要我說您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滿府的下人又不是擱著好看的,有什麼事別人信不著,許嬤嬤總是您信得過的人,您吩咐她做便是了。」賀蘭春岔開了話頭,笑盈盈的說道。

容氏卻不領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我這都是為了誰?若是你說的是個好人家,我就是操碎了心都是情願的。」

賀蘭春搖了搖容氏的手臂,笑道:「好端端的怎麼說道了我身上。」

容氏哼道:「你若是結了門好親我何至於這般犯愁。」做母親的大抵都是如此,容氏只要想到嬌養的女兒做了小不說,又是遠嫁心便揪成了一團,整夜都睡不好覺。

「母親。」賀蘭春嬌聲喚著,抱住容氏的手臂,嬌聲道:「您實不用為我擔憂,日子到哪裏不是過呢!況且,進中山王府也算不得壞事,如今這樣的世道會舞文弄墨有什麼用,一刀砍下去小命都沒了,哪還有什麼閑心談論風花雪月,且不準女兒是有後福的,將來會讓您顯榮一時也未嘗可知。」

容氏抿嘴一笑,攏了賀蘭春在身邊,溫聲道:「顯榮不顯榮那都是后話,我只要想着你遠嫁幽州心就靜不下來,像你大姐姐有個什麼難處還能回來與我說說,你進了中山王府便是受了委屈,府里也是幫不上什麼的。」容氏說着,神色便得複雜起來,覺得就像一顆心在油鍋上反覆煎炸,說不出的疼。

容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叫人打了水來重新上了妝,之後與賀蘭春說起了陪嫁下人的事。

「眼瞧著還有三個月便要出嫁了,想要帶什麼人過去你心中也該有了數,我想着徐媽媽和曹媽媽必要隨你一同去中山王府的,有她們兩個在我這心裏也能安些,外面管事媽媽你也挑兩個合心意的帶去,還有服侍你的下人,靈桂幾個你是離不開的,六個大丫鬟都得帶了過去,可粗使的下人少說也得備下二十人,廚娘也得備下兩個,吃食上最需謹慎了。」

「母親看着辦就是了,左右都是賣身到了咱們家的,捏着她們的賣身契,我諒她們也不敢生出二心來。」賀蘭春輕聲說道,沉吟了片刻后又道:「母親,我想着讓您去找外祖父說說,我想養一些護衛,人數也不用多,百餘人即可,等我出嫁后在將他們送到幽州,這樣若出了什麼事我臨時也能有個幫手。」

容氏想了想,道:「怕是一時不好尋,若是會拳腳功夫的哪肯賣身為奴。」

賀蘭春笑道:「也無需會拳腳功夫,只有有一把子力氣就使得,年齡不用大,十來歲的少年郎即可,到時再找人教他們幾年便是了,其實也是我杞人憂天,怕將來世道一亂,若季卿真外出征戰,我身邊若沒有得用的人怕會吃了暗虧。」

容氏倒沒有賀蘭春想的那般遠,此時聽她這般說,心中一凜,中山王妃是魏家出身,說不得就會舞槍弄棒,出嫁時陪嫁一對護衛也是做不準的事,她若真生了歹心,可不就叫女兒做了冤死鬼,這般想着,容氏便有些坐不住了,當即道:「我這就去尋你外祖父說說這樁事。」

賀蘭春忙攔了她道:「母親,也不急這一時,外面天都暗下了下來,您這個時候回去外祖父指不定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她聲音壓低幾分,道:「這事也不能讓祖父他們知曉了,咱們需得悄悄的辦妥。」

容氏點頭道:「我心中有數,你只管放心便是。」

「大哥也不能說。」賀蘭春輕聲囑咐道。

「自然。」容氏點頭說道,若叫長子知曉這樁事,必是鬧得滿府皆知,她也不知怎的,竟生了這樣一個藏不住話的兒子。

賀蘭春抿嘴一笑,也是想起了長兄那張嘴來。

「母親,,若將來世道一亂,我瞧著大哥怕是扛不起事,二哥那您還是多上心的好。」賀蘭春輕輕一嘆,亂世之中方能見真章,她那長兄性情並不堅定,耳根子又軟,實不是做家住的好苗子,只可惜二哥晚生了二年,若不然以他的性子必能挑起家中大梁,可惜世事弄人,終是一樁憾事。

容氏抿了下嘴,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二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素來就不知親近人,不知道的還是他不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說起自己的次子,容氏亦是滿腹的埋怨之言。

賀蘭春笑道:「二哥是面冷心熱,斷沒有您說的那般,我有事求到二哥頭上他從沒有不應的時候。」

容氏扯了下唇角,倒不好當着女兒的面說她兄長的不是,而這兒女也是講究一個緣分的,不是她不親近老二,實是與他相處總像是中間隔了一層布一把,叫人親近不起來。

賀蘭春見容氏未應她的話,心中不免一嘆,有心多勸幾句卻也無從勸起,他們兄妹四人,大哥是長子,作為母親頭一胎所出自是及得母親喜愛的,二哥是老二,與大哥相差不過兩歲,出生時正趕上大哥淘氣的時候,自是分走了母親的心思,等大姐出生,因是第一個女兒母親自是養的如珠如寶,二哥夾在兩個人中間便成了可有可無的那個,賀蘭春想到自己,她是母親的老來女,出生時母親已主持中饋多年,春風得意,在內院之中說一不二,她自是未曾受過半分委屈,說起來他們兄妹四人中倒屬二哥受過的委屈最多了,也難怪養成了他寡言少語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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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染綉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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