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3.第 3 章

賀蘭晰拿賀蘭春素來無可奈何,原中山王來洛邑之事不應與她說起,不過叫她纏的沒有辦法,只得稍稍露了些口風,又不忘嚇唬她道:「這些日子避著些人,仔細叫姓季的納了你回去做妾。」

賀蘭春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角:「誰要與他做妾,不過是一介武夫,也虧得祖父瞧得上眼。」她嬌哼一聲,用手去勾茶壺,賀蘭晰見狀拿了手上的扇子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輕輕一敲:「莫要胡言亂語。」說完,斟了茶送到她手上。

賀蘭春呷了一口,眯起了媚態橫生的桃花眼:「中山王無端端的怎會在洛邑逗留,我瞧著怕是不安好心,祖父沒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時候哭都沒地哭去。」

賀蘭晰失笑,兩片薄薄的唇彎了起來:「這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賀蘭春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下,用手執起綾絹扇,她那手生的極妙,十指尖尖,雪白細膩,拿着水紅的綾絹扇越發襯得那雙手豐潤白皙,叫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剛剛六姐也在這,我瞧着她那樣子可像是瞧中了中山王,依你這般說他怕是早有妻室,祖父不會是想將六姐與他為妾吧!」賀蘭春用綾絹扇遮在額間,擋住透進來的光,眼睛不由微眯著,鮮紅欲滴的唇撅了下,許是剛剛睡醒,神態中尚存了幾分慵懶之色。

賀蘭晰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笑道:「給中山王的妾也不算委屈了六娘。」

賀蘭春拿扇子打他一下,輕呸道:「好好的女兒家做妾還不算委屈?那中山王都多大年紀了,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若再大幾歲都做六姐的父親了。」她說着,一雙小巧的腳踩了地。

「你做甚去?」賀蘭晰扯住她的手臂,生怕她脾氣上來去了祖父那裏,若叫那姓季的一眼叼中可不就給個老男人做妾了。

「我去母親那。」賀蘭春回頭說,流雲髻上的步搖微微顫了下,鮮紅的寶石在日光下閃這流光,好不灼眼。

在這賀蘭府上沒有人敢攔了賀蘭春的去路,她是容氏的眼珠子,誰也碰不得一下,便連她祖父賀蘭仁的書房都可隨意進出,莫說是她那些庶出姐妹,便是她大哥賀蘭晅也是未經允許不得入內,可見賀蘭春在府里是何等受寵。

「母親。」賀蘭春進了廳堂嬌脆的喚了一聲。

容氏將其攬進懷中,眉眼瞬間帶了笑,伸手愛憐的摩挲着她脖頸一襲雪白細膩的肌膚,沖隨在她后的賀蘭晰道:「春娘又磨人了吧!」

賀蘭晰恭敬的喚了一聲母親,笑回道:「母親,沒有的事。」

「母親,我怎麼聽說中山王來咱們府上了。」賀蘭春靠在容氏懷中,嬌聲嬌氣的問道,又伸了手扯了她袖子,道:「中山王狼子野心,六姐便是嫁過去也是無用,他那樣的人哪裏會因為一個妾侍便待賀蘭家另眼相看。」

容氏臉上笑意更濃,摩挲著賀蘭春豐潤嬌美的臉龐:「會不會的到時便知了,又不妨礙什麼。」

賀蘭春聽明了母親話中的意思,不外乎是說六姐不過是一個庶女,用來賭一把自是無礙的。

「別操心這些瑣碎事了,一會我讓你三表哥來府接你,你昨日不說要去華嚴寺嗎?正好叫他陪你一道,你在那多住上幾天也是無礙的。」容氏溫聲說道,一臉的慈愛之色。

賀蘭春撇過頭去:「叫他做什麼,讓三哥明日陪我一道便是了,他瞧見竺蘭便沒個好臉子,沒得壞了我的興緻。」

容氏抿唇笑着,好脾氣的說:「那便讓三郎陪着你去。」她說着瞧向了賀蘭晰。

賀蘭晰臉上掛着笑,道:「明日你可需早起,咱們還能吃上華嚴寺外的素餡蒸餃。」

賀蘭春歪著頭,笑盈盈的道:「府里什麼好的沒有,偏你巴巴惦記着那的蒸餃。」

賀蘭晰挑了下眉:「是我惦記?」

賀蘭春點着頭,反問道:「難不成是我?」左右她是不會承認的。

容氏攬着她肩膀笑着,伸手在她鼻尖輕輕一點:「別總與你三哥胡鬧。」

賀蘭春愛嬌的抱住了容氏的腰,嗔道:「明明是他來與我胡鬧。」

賀蘭晰大笑起來,起身一揖:「都是我的錯,還請妹妹原諒才是。」他直起身沖賀蘭春眨了眨眼睛,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染上濃濃的笑意。

賈蘭春被他逗得嬌聲大笑,歪倒在了容氏的懷中,驚得容氏忙輕撫着她胸口,嗔怪道:「多大的人了,笑起來還沒個顧忌。」

賀蘭晰端了茶盞過去:「別說話,仔細笑岔了氣。」

賀蘭春擺着手,又將頭埋進容氏的懷中,瓮聲瓮氣的說:「別叫我瞧你,又招我笑了。」

容氏在賀蘭春背上輕輕一拍,與賀蘭晰道:「別理她,你且先去忙吧!」

賀蘭晰應了一聲,隨手將蓋碗放在了小几上,施了一禮后才出了廳堂。

「別總鬧你三哥,也就他脾氣好與你計較。」容氏含笑與賀蘭春道,愛憐的將她頰邊的碎發捋到耳後,目光中漸漸透出幾分嚴厲:「你祖父想與中山王做親,這件事已不容更改,你有這操心別人的時間,不如仔細想想自己的婚事。」

賀蘭春聽她語氣驟然嚴厲,乖巧的點了點頭,又聽容氏說起她的婚事,眸子一挑,道:「早前母親不是說想叫我與三表哥做親嗎?」她提及婚事未見有半分羞怯,反倒是像議論別人的事一般。

容氏嘆了一聲:「怕是做不成了,你祖父另有打算。」容氏心中亦有矛盾,為人母哪個不想兒女平安喜樂,可如今這世道,想要求這四字難於上青天,她看着賀蘭春嬌美的臉龐,雖自得卻亦發愁,女兒家生的美貌固然可喜,可生過太過美貌卻不是一件幸事。

賀蘭春仰臉望着容氏,目光不期而遇,疑聲道:「母親?」

「我兒生的美貌,將來不知將來什麼樣的小郎君才配得上你。」容氏彎唇一笑,攥着她的手,輕聲道:「若是你姑祖母當年能誕下一兒半女,賀蘭家也不至這般艱難。」

賀蘭春燦然一笑:「如今怎算艱難,外面不知多少人食不果腹,咱們家尚能錦衣玉食,呼奴喚婢,要女兒說,怕也不比當年相差哪去。」

「你怎知當年家裏的盛況。」容氏輕輕搖了搖頭:「當年你姑母在家時是何等的金尊玉貴,出嫁時更是十里紅妝相送,你姑祖母更是賜下半人等高的一對玉雕金童玉女為陪嫁,現如今怎能與從前相比,便說這份體面是再也沒有的了。」

賀蘭春托腮聽着容氏憶當年賀蘭家的盛況,美眸中不覺生出嚮往之色,她笑道:「姑母尚不值人艷羨,倒是姑祖母一生可謂是傳奇,生為女兒身,卻並無多少女兒性,能與男子一較長短,着實叫人敬佩。」

容氏聞言嘆道:「你姑祖母這一生悔就悔在了並無女兒性上,她但凡能軟下身段三分武帝後來也不會那般絕情。」

賀蘭春聽了卻是不贊同,紅菱唇勾著一抹冷笑:「姑祖母當年隨武帝一同打江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當年武帝有言江山與姑祖母共享,可他登基為帝卻忘了當年的誓言,可見男人的話最是信不得的,若非姑祖母性情剛烈只怕早就蕭德妃在廢后一事上得逞,又何來賀蘭一族的顯貴。」她話音一頓,露出譏諷之色:「這天下本也不是他秦家一人的,仁帝若非心虛,怎會迫害我賀蘭一族,如今天下將亂便是他秦家的報應。」

容氏聽了賀蘭春一席話不覺一怔,想起了賀蘭春祖父賀蘭仁的話,人都說生女肖母,她的長女賀蘭芷與她性情倒是相通,然這個幼女用她祖父的話來說,性子竟有七八分像了她姑祖母昭帝,容氏當初聽了這話既喜又憂,能像昭帝無疑是最大的讚美,可平心而論,昭帝當初並不如何得武帝喜歡,若不然當初也不會武帝也不會留下遺詔讓庶長子睿王繼位為帝,而非是昭帝當年抱養的燕王。

「母親,如今的時局手中有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未必能保得住,與其依附旁人反倒不如賀蘭家自立為好,說不得也能在亂世之中掙得一席之地。」賀蘭春脆聲說道,眸子犀利明亮,見她母親並不應聲,又道:「中山王既來咱們府上總不會是無所求的,如今賀蘭一族還有什麼,不過是當年從京中帶過來的財物罷了,您剛剛說便是嫁了六姐也不妨礙什麼,可他憑什麼讓咱們又是出銀子又是嫁女的,這天下便宜竟叫他一個人佔去了不成。」

在賀蘭春看來,賀蘭家有的是銀子,男兒又都善武,自不該根株附麗,而是應自尋出路,待這天下大亂之時伺機而動,奪回屬於賀蘭家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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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染綉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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