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刀劍亂舞

「你是何人！」隨著一聲厲喝，幾個穿著白色狩衣的男性圍了上來，看樣子有點像神社裡的神官。

藤丸立香先是環顧了下四周，這裡是個不大的和室，窗明几淨。矮桌在地上圍成一圈，上面擺放著不少卷宗，而他碰巧落在最中心。

在他面前有十多人，女性在數量上更多一些，她們身上穿著漂亮的十二單衣，層層疊疊的色彩是這過於單調的室內的唯一風景了。

見闖入者沒有回答自己，領頭的那個青年眉頭皺起，黃色的符咒從袖中飛出在他身邊形成一圈，雙手合印，「到我身邊來，鶴丸國永！」

符紙無火自燃，等青煙湮滅后，雪白的身影落在了他身邊，那人兩邊袖擺高高騰起，宛若一隻優雅落地的仙鶴。

「喂喂，把我叫出來居然是讓我來對付那個嗎？」鶴丸國永扶著自己的刀鞘，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能夠從少年身上感受到龐大的靈力流動，「想要嚇唬我也要有個限度啊，主殿。」

「少啰嗦，至少別讓他離開這裡！」青年轉向人群頤指氣使的指揮道，「所有人都到角落去打開結界！」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人群宛若潮水一般給持有武器的兩人讓出了一大塊空地。

「是是、知道啦——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做得到的。」那雙金色的眼睛裡面滿是審視，他的目光落在擁有著黃金光輝的長劍上，雪亮的刀刃卻毫不猶豫的從刀鞘中抽出直指對面的少年。

藤丸立香無奈的示意自己沒有戰鬥的意思，「能不能先等一下？請問這裡是哪裡？」

他已經足夠客氣，然而青年完全沒有和他交流的想法，直接指揮著手下發起攻擊。

少年只好緊握劍柄，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藍色的眸里滿是沉靜。那個雪白雪白的人……從氣息上來判斷有點微妙，沒有從者那麼強力，但是又和普通人有區別，這到底是什麼？

有著雪色頭髮的青年動了，明明動作看起來輕如鴻毛，手中的刀卻擁有無比凜冽的氣息，少年勉強招架住了他的迎面而來的劈砍，他抬起頭視野中唯有金色如滿月的雙眸。

雖然在魔力上顯得弱了些，但對方的刀術造詣極高。

這個叫做鶴丸國永的傢伙實在是難對付，藤丸立香每次進攻都被他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躲了過去，彷彿是只泥鰍似的根本抓不住。

起碼和吉爾伽美什打的時候沒有這麼憋屈！

藤丸立香蹙起眉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要想贏過對方的靈活，只要封住周圍的空間就好了，這個範圍甚至用不著解開十三拘束。

已經被集中保護起來的人們看到少年一路猛退，手中的長劍被他立在面前，炫目的光輝降臨照亮了這塊小天地。

就在藤丸立香打算最低限度釋放寶具的時候，一個穿著十二單的少女慌慌張張的從人群裡面跑了出來，沖他大喊了一聲，「請等一下！」

寶具發動被迫中止，藤丸立香還沒開口說話，青年率先皺起眉不悅的發問道：「安藤你想幹什麼，這裡很危險！趕快退回去！」

少女理也沒理他，如雲霞一般的裙擺徑自越過了過去，直奔首座上的中年人身邊，她在那人耳邊低語了些什麼后，洪鐘般的聲音響了起來，「雙方到此為止吧。」

「首座大人！」青年驚訝出聲，發現中年人的態度十分堅持后才不情不願的招了招手，「鶴丸，回來。」

等他召回近侍，中年人立刻把所有人屏退了出去，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和室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時之政首座看向了他手中的劍，方才的審神者已經告訴了他那是什麼，「歡迎你，異界的聖劍持有者。」

隨著他的敘述，藤丸立香這才有機會知道這裡究竟是哪裡——此處是不屬於任何世界的空間，抑或可以用空間夾縫這個詞來形容。

由於觀測到了企圖改變歷史的溯行軍，時之政召集了身具靈力的人員成為能夠使役付喪神的審神者，以保護歷史和世界。

聽到熟悉的詞后，少年眼底有譏諷閃過，他收起了聖劍后問道：「那我怎麼樣才能回去？」

「恐怕閣下暫時無法返回原來的世界。」中年人說著做了個合攏的手勢，「撕裂的空間已經癒合，立刻再度打開，這裡的平衡會立刻崩毀。原理是∑∨∩∪⌒∥∧±∥≌≮≥∪∨∥⊥」

……

「……」

兩個小時后，藤丸立香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出了那間會議室，手裡還捧著一套嶄新的狩衣。

「歡迎您成為新任審神者！」一隻小狐狸跳到了他腳邊，繞著他走了幾個來回，「我是來輔助您的第620號狐之助。」

少年這才感覺到自己被忽悠了。

真是……干啊！

他面無表情的問小狐狸，「那個人……剛剛是在講世界級數學難題嗎？」

「呃……」狐之助搖了搖蓬鬆的大尾巴，「首座大人是在闡釋關於您暫時無法返回原世界的原理。」

藤丸立香：「……哦。」

「請您隨我到這邊來，先更換衣物吧。」狐之助的目光掃過他身上的鎧甲后往一個方向指引到，「稍後我會帶領您到本丸去。」

因為此處空間的特性，審神者在原來世界的一切記錄會被抹消，故而又被稱為捨棄世界之人，

他們或許來自不同的世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戰死之時，除了同伴無人知曉他們的功績。

藤丸立香一邊整理身上的白色狩衣，一邊聽狐之助的講解，他要去的本丸也正是這次會議的重點。

大約一周前，審神者鹿島千緒率領的隊伍在討伐檢非違使的戰場上和時之政本部失去聯繫，幾番搜索無果后認定該名審神者殉職。

由於戰線吃緊的緣故，她遺留下的本丸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替，在失去了靈力供給的情況下，已經顯形於此的刀劍男士很快就會消失。

參與搜尋的十支隊伍在會議上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尋找合適的繼任者，另外一派認為可以進行刀劍讓渡——也就是將優秀的刀劍男士分配到別的本丸，但這樣的付喪神忠誠度是個很大的問題。

「鹿島大人是出身伊勢神宮的巫女，自身靈力非常優秀。」狐之助說，「她能夠顯現的刀劍男士的數量在這裡也是數一數二的。」

他若有所思的「哦」了聲，問：「下令攻擊我的那個人也是審神者么？」

「那是目前實力最強的審神者。」它說著，語氣裡面有些不甘，「但是在時之政內部是不允許帶近侍的，他竟然直接違反了規定。」

「如果他不帶才會比較奇怪吧？」藤丸立香笑了起來，在某些詞上咬了重音，「畢竟是最強啊。」

因為是最強，所以有特權。

狐之助發覺自己找不到詞來反駁，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來，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就在少年猶豫要不要哄哄它的時候，小傢伙自己恢復了精神，往前跑了好幾步停在一扇門前，「這裡就是您的本丸了！啊對了，還請您為了這裡的安全不要輕易使用聖劍。」

「明白。」藤丸立香的手還沒有碰到門扉，裡面就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你們這是幹什麼！請立刻住手！」

「讓開，這裡馬上就要有新審神者來了，得快點準備好才行。」

那聲音越來越近，門也被人從裡面撞開了，兩個人影在相互推搡。

「歌仙兼定！」狐之助喊道。

有著紫色頭髮的男人一見到它就宛若見到了救星，「狐之助你終於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要將主殿的東西全部帶走，還有新審神……」

他的聲音在看到藤丸立香后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化成了沉默。

穿著裙子的橙發付喪神從裡面奔了出來，一邊想要奪走工作人員手中的箱子一邊喊道：「我不要！主殿……千緒大人一定還活著！她很快就會回來，我們都約好了要去看煙花的…！我們的主殿就是千緒大人，沒有別人！」

聽完這話后，狐之助和歌仙兼定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門外的黑髮藍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