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弱點

一個弱點

何鈺與公主吃完飯,也沒回去,又去了狩獵場,公主心情不好,想發泄發泄。

她騎著馬,率先一步跑在前頭,何鈺在後面追,眼瞧著那馬越跑越快,頗有點失控的意思,公主還在揮鞭。

她打的多了,那馬疼的厲害,便想將她甩下去,驟然停下,前蹄上傾,跳了兩下又扭起了屁股,幾次差點將公主丟下去。

何鈺猛踢了一下馬兒,那馬快跑幾步,追上公主的,他探手抓住公主那匹馬兒的繩索,用力一拉,馬兒撒潑的力氣小了一些,他又安撫了一會兒,才漸漸平靜。

明月略有些生氣,「誰叫你插手的?」

他再不插手公主就要出醜了,而且會摔的很慘,很有可能頭朝地,腳朝上,他不小心看到了,豈不是要殺人滅口?

何鈺鬆開繩索,「公主心情不好,不如我教你一個開心的法子。」

明月被他說的來了興趣,「什麼法子?」

何鈺看向身後。

身後是元寶,騎著馬遠遠掉在後面。

「準備好弓和箭。」

公主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按照他的說法,將背上的弓和箭取了下來。

其實她從來沒打過獵,騎馬都很少,剛剛之所以騎那麼快是因為生氣,氣何鈺這人無趣,對她忽冷忽熱,一會兒好得不得了,一會兒又開始不怎麼理她,說話都沒幾句。

說什麼守君臣之禮,要守早守了,分明是借口。

難道是嫌做駙馬沒實權?可父皇早就廢了那些虛禮,只要他有本事,以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早些年娶公主有許多虛禮,規矩也不少,娶了公主就不能再掌實權,避免陷入權利之爭中死掉,讓公主守寡。

娶了公主,今後也不能三妻四妾,尋花問柳,等同於將男人之樂徹底斷絕。

而且歷來很多公主風流,給相公戴綠帽子的比比皆是,但若是駙馬出去找小妾小三,公主一吃醋,殺上門來來個斷子絕孫都沒人敢說什麼,所以但凡有點野心的世家子弟,名門大族都不願意娶公主。

皇上將目標瞄向歷來的新科狀元身上,然而有點自尊的男人大多都拒絕了,這就導致皇上十幾個女兒居然嫁不出去的糗態。

無奈之下皇上改了策略,廢掉一些舊規,將公主作為聯姻工具,有些嫁到外邦,有些就近選個聯盟嫁去。

像明月公主這麼受寵的,皇上不打算干涉她的婚姻大事,想讓她自己選,於是選誰就特別重要了。

明月公主知書達禮,不像往常那些公主似的,胡攪蠻纏,養成了刁蠻的性子,人長得又好看,身份還尊貴,娶了她不僅沒了以前的限制,還有種種好處,大臣們自然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宮中,讓公主好好選一選。

這其中竟然沒有何鈺,難道丞相看不上她?

還是何鈺自己看不上她?

明月想著事情,無暇顧及箭和弓,正晃神呢,冷不防身後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

「看箭。」何鈺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馬兒與她的馬兒并行,貼身教她射箭。

那箭頭方向一轉,對準身後的元寶。

「我這個奴才別的本事不會,就會討人開心,尤其是遇到生命危險時,那嘴叫一個甜。」

元寶一瞧那箭頭對的方向,嚇的立馬一萎。

「少爺,元寶知錯了。」雖然他也不知道錯在哪,不過認錯一準是對的,「少爺洪福齊天,寬宏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網開一面不要跟元寶計較啊。」

大急之下什麼詞都用上了,瞧沒啥效果,索性求到了明月頭上,「公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明眸皓齒,美若天仙,姿容絕代,花枝飄揚,求公主開恩,不要殺元寶啊,元寶還要伺候少爺呢。」

「噗!」公主果然被逗笑了,「你這個奴才倒是有意思。」

「我沒說錯吧。」

他小時候生氣了,元寶就會挖空了心思逗他開心,可這種法子著實有些侮辱人,何鈺警告過他以後不要用,沒成想他自己反倒先破了例。

何鈺手一松,那箭擦過元寶的脖頸射到他後面的樹上,那裡一條毒蛇扭著身子,被釘在樹叉中間。

元寶回頭看了一下,嚇得險些暈過去。

「林中毒物多,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

這個狩獵場是野生的,隨便買了塊地,圈起來,供人騎馬奔騰,打獵發泄,雖然已經把那些大型野獸趕走,不過一些小的毒蟲蛇物還是遍地,一不小心就會被咬。

何鈺小時候來過一次,被蚊蟲叮的腫了好幾天包。

「公主,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該回去了。」何鈺轉身對著明月勸道。

他們吃吃喝喝,再加上玩,現在已經申時,再晚一些天都要黑了。

明月看看天色,雖然確實還不想回去,但何鈺已經催了她好幾次,莫不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做,被她耽擱了,所以才甩臉色?

說來也是,好像就是突然而然不理她的。

「行吧,再晚母妃也該擔心了。」她從未出過遠門,若不是跟著何鈺,也不會想著在外逗留。

說到底就是和跟何鈺多待待,可那個不解風情的,一個勁催她回去。

明月嘆口氣,這是她第一次放下架子,拋開那些繁文縟節想跟一個人好,可那人卻不想跟她好。

回了宮她就要撿起一切,繼續當她的公主,不能笑的太開懷,也不能過於失態,要維持皇家尊嚴。

「將我送到宮門口便是,春梅怕是早就等在那了。」

她收斂下不該有的情緒,隨何鈺回了馬窖,坐上來時的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回宮,車內一片尷尬,你不說話,我也不說。

何鈺經不住出去,擠走元寶親自趕馬車,留公主一個人坐在裡面。

沒多久裡面傳來細細的哽咽聲,何鈺假裝沒聽見,元寶捅了捅他的身子,眼神示意他。

何鈺依舊假裝不知道,安安穩穩的駕車,一直到宮門口。

公主猜的不錯,春梅確實早就等在那裡,焦急的朝外看,身後是備好的馬車,瞧見何鈺的馬車過來,趕忙福了一禮,「見過何公子,我家公主呢?」

何鈺指了指身後。

春梅幾步上前掀開馬車的帘子,「公主,春梅迎您回宮了。」

明月公主早已擦乾了眼淚,面上看不出哭過,她扶了春梅的手,輕巧下車,隨著春梅坐上另一輛馬車,緩緩而去。

何鈺站在原地目送她。

元寶跟在他後面,「少爺,你明明挺喜歡公主的,怎麼又把她惹哭了?」

他從小跟在少爺身邊,少爺什麼心思,多少也猜出一些,少爺嘴上說不喜歡公主這類的,太幼稚云云,實際上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逗她開心。

這剛逗完,又將人惹哭,不像少爺的作風,少爺這麼精明能幹,真想逗公主開心,讓她一整天高高興興的不是問題,這半路怎麼又撒手了?

「你懂什麼?」何鈺幽幽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越是喜歡的東西越不能靠近,靠近了,她就會成為你的弱點。」

他喜歡公主,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瞧其他人都喜歡公主,於是跟風也喜歡了一把,也許是那晚大宴上,公主那一摔,摔進了他懷裡。

也有可能是那晚風太大,他又風寒發熱,公主送來的衣物很暖和,再或者是他隨意開口道,要把她拐賣了。

她說我長的不好看,也沒帶錢,你不要賣我。

表情可憐兮兮的,語氣軟軟的,生氣的時候也更像撒嬌,哭的時候更不得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這樣的公主怎能不讓人喜歡,可又不能喜歡。

他喜歡公主,自然要想辦法逗她開心,看不得她傷心難過,但身份原因,他又不能害了公主,所以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公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一會兒再笑,一天的時候將一年的心情都用上了。

最後是徹底被他惹哭了,臨走前話里話外都帶著疏遠。

他還是心太軟,這是弱點,若是早上出來的時候一狠心,說沒空,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

其實決然一點,斷了兩者之間的關係對他對公主都有好處,既不會害了公主,他也可以少一個弱點。

有在乎的人,換個角度想就是弱點。

成大事者是不能有弱點的,所以何鈺有時候特別羨慕顧晏生,他怎麼能那麼乾脆果斷,放棄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

雖然過的不像個人,但這樣真的好,一身輕鬆。

「走,我們回府一趟。」他出宮又回府借兵,路過兩次丞相府,怎麼也要進去拜見一下父親,說明一下今天的情況。

「好嘞。」元寶駕車將馬車頭扭了一個邊,又把轎凳放下來,讓少爺上來。

何鈺借力跳了上去,掀開帘子進去,一進去便是一驚。

公主居然將他甚是雜亂的馬車收拾了一下,看起來整齊許多。

還真是用心啊,可惜用錯了心。

何鈺閉上眼,半躺在榻上沉思,他想得太多,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到家后被元寶叫醒。

「少爺,府上好像不太對勁。」

細聽有刀劍齊鳴的聲音,似是一群人纏鬥在一起。

何鈺精神一震,「走,下去看看。」

他一步跳下來車,隨著元寶進屋,果然看見雜亂一片的院子,倒了好幾個人,因為他把府上厲害些的死士家奴帶走了,府上防守薄弱,被人趁虛而入。

他爹站在中間,被眾人護著,胳膊上挨了一劍,有血順著深色的衣服往下滴。

何鈺當機立斷,隨手抽了旁邊侍衛的劍,加入鬥爭,被他帶走的家奴死士也加入其中,戰況很快逆轉,將敵人殺了個九成九,還差一個留下問話。

「說,是什麼人派你來的?」何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丞相搖搖頭,「你問了也沒用,他不會說的,殺了吧。」

他隨口一句話,換來何鈺手一抖,那劍差點失控。

方才他雖然加入戰爭,但依舊沒有動殺念,每次都是別人補上一刀,替他將人殺了,老實說何鈺鬆了一口氣。

父親大抵也看出來了,所以讓他親自動手。

「鈺兒,你還在猶豫什麼?」丞相催促道。

「今日不殺人,他日就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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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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