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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她用一塊家裏使舊了的麻布料子把芭蕾舞鞋包得很嚴實,在李佩雯從病房裏給病人打上吊針回來后,便從抽屜里拿出來送到了李佩雯面前,跟她說:「給你找來了,九成新的。」

李佩雯伸手接下來,稍打開看了一眼,確實是簇新肉粉色布料子,手指摸上去滑得像水。她用指尖摸兩下,便包了起來,拿在手裏跟賀姐說:「賀姐,謝謝您了。」

賀姐嗔她一眼,「跟我這兒瞎客氣什麼?實在過意不去,醫院外頭那興隆飯店裏請我一頓也行啊,我不挑。」

「那我可請不起。」李佩雯笑起來,「醫院飯堂的飯倒是能請您一頓。」

現在甭管是街頭巷尾的小酒館還是大道中間兒正兒八經的飯店,都是國營的。不花上幾塊錢,到裏頭基本吃不上什麼東西。也就有些男人好酒,月余去那麼回把,打二兩一毛六一兩的小酒,要一盤兒花生米,坐在灰舊的小方桌邊慢慢地品。家裏條件再差的,壓根兒不要下酒菜,就干悶二兩白酒。

李佩雯一個月就幾十塊錢的工資,省吃儉用才夠一家老小湊合過日子。賀姐說這話,是故意拿她逗悶子,她聽得出來。

她這也就不客氣了,把舞蹈鞋收起來,只等著晚上下班兒回家。

安寧醫院離蔣家的衚衕不近也不遠,騎自行車約莫二十分鐘的路程。

這時候騎的自行車來來去去就仨牌子——飛鴿、永久、鳳凰。大車軲轆大車架子,踏上腳踏板助步走起來,順動作上車,腿一撂幾丈高。個頭小的孩子學騎車,夠不著黑皮座,只能把腿插-進自行車的前橫杠下頭,小小的身子隨着齒輪的轉動不停地上下上下。

李佩雯下班后騎上自行車回家,平時上下班拎東西的手提布包掛在龍頭上,前前後後地晃蕩。

車入了衚衕口,她見着熟人笑着招呼兩句便騎過去。前頭有放學在路上逗留的小孩兒皮鬧擋道兒,便把車鈴鐺撥得叮噹直響。等孩子讓出了路來,再騎過去。

這樣一直騎到自家院兒門前,剎車下來,前後提了自行車的龍頭後座進朱漆大門,把車子停去院角的木搭棚子裏。

和平常一樣,她下班到家,蔣珂已經把晚飯燒好蓋在灶里悶着了。並且,也仍是不大和她說話。

李佩雯算著的,自從蔣珂退學以後,就沒再叫過她一聲媽。人都說她李佩雯面相柔弱實則內里固執,現在她算見識了,真軸的人,不是她李佩雯,而是她家這位蔣可兒同志。

並且,是現在的蔣可兒同志,而不是以前的蔣可兒同志。

李佩雯拎着自己的手提灰布包抬腳進正屋,目光越過坐在桌邊的蔣奶奶,最後落在坐在屋角小床邊上的蔣珂和蔣卓身上。此時兩個人正低着頭湊在一處,蔣卓手裏捏著幾塊已經洗得發白的灰藍色布料,另手裏還捏著針。

兩人弄蔣卓手裏的東西弄得認真,也沒注意到李佩雯下班回來,還是蔣奶奶招呼一聲,「佩雯回來啦。」兩人才抬起頭來。

蔣珂抬起頭的時候,目光剛好和李佩雯碰了一下,但卻分秒不做停留,只斂目一收,拽一下褂角從床邊上站起來,說:「我去打飯。」

蔣卓這也就不再坐着,放下手裏的針線布片,跳下床,「我去拿碗拿筷子。」

李佩雯看着姐弟兩個出門,又聽蔣奶奶拉長了聲線說了句:「犟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哦……」

誰知道這事情還有沒有頭?

李佩雯收回目光,提着布包打起門上的布帘子,微微彎腰進自己的房間。她把裝着芭蕾舞鞋的布包放去床頭,伸手摸出枕頭下的兩本草黃封面兒的作文本。這是她這兩日背着蔣珂在家裏找到的,一本是蔣珂以前的字跡,一本是她現在的字跡。

她捏著兩個本子,捻動手指快速翻了一下,聽得外頭蔣卓叫她,「媽,出來吃飯了。」便把兩個本子合起來塞到了布包下頭,應了聲,「來了。」

出去后還是如常的模樣,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夠一個大碗裏裝着的窩頭,先喝一口稀飯。稀飯咽下去潤了嗓子,她伸筷子夾鹹菜,開口問蔣卓,「剛才動針動線的,弄什麼呢?」

蔣卓啃手裏的窩頭,「我們班明天有體育課,老師說要玩兒沙包,叫我們幾人一組,各組準備兩個。我就在家找了些破布,裁了小方塊兒,打算縫一個。」

李佩雯把鹹菜擱嘴裏,筷子放到碗裏攪稀飯,忽說:「真行,你比你姐還能……」

話末了兒那「干」字她都沒說出口,話斷在舌尖上。再看到蔣珂悶不吭聲的樣子,下頭的話也都咽了沒再說。

蔣奶奶不知聽出了什麼話音兒,忽給蔣珂打圓場,說:「可兒先是幫着弄的,縫了一片兒,拿針戳了手指頭,蔣卓才拿過去自己個弄的。」

李佩雯拿着筷子攪稀飯的動作越來越慢,抬眼皮看蔣珂兩眼,愣是什麼都沒再言語。

倒是蔣奶奶筷尖兒夾着醬黃豆粒子直往嘴裏送,在那嘀咕,「什麼都不怨,就怨那場高燒。」

然到底該怨什麼該怨誰,真也沒人說得清楚。

李佩雯這些日子一直沒和蔣珂說過什麼話,近來花幾天做足了準備,抽了今晚,吃過飯在蔣珂收拾桌上碗筷的時候,叫住了她,跟她說:「你進屋裏來,我有話跟你說。」

蔣珂站在桌邊,手裏拿着飯碗愣了愣。

李佩雯看着她不動,又說:「放着給蔣卓收拾。」

那邊蔣卓聽到話,把才拿起的針線布片又放下來,幾步跳過來接過蔣珂手裏的碗,「姐,你進去吧。有話好好說,別再跟咱媽犯牛脾氣了。」

蔣珂手裏空落下來,站在桌邊,沒有可推辭的話,只能往李佩雯房裏去。

李佩雯先轉身進了屋,坐去床沿上。而在床前,她的斜對面,擺好了一張竹編舊椅子。

蔣珂進屋後放下手裏的布簾,去那張舊椅子上坐下來,微微含着胸,低聲問了句:「您找我什麼事兒?」

李佩雯能明顯地感受到她和蔣珂之間的距離感,她看着她絨發細碎下光潔白皙的額頭,開門見山,也低聲問了句:「你真的是蔣珂嗎?」

蔣珂聽到這話就僵住了身子,垂目不動。李佩雯問這話的語氣,明顯和蔣奶奶蔣卓說同樣話時的語氣不同。他們是覺得她變了,但沒懷疑她換了個人,只是那麼一問罷了。但李佩雯的這個問句,明顯就是赤-裸-裸的懷疑與質問。

隔了好半晌,蔣珂才抬起頭來看向李佩雯。她看向李佩雯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李佩雯也不讓她為難,斜側身子伸手去床頭,摸出布包下的兩本作文本,送到她手裏,「你自己看看吧。」

蔣珂微微張開手指接住兩個作文本,低下頭來,把兩本都稍微翻了一下。她不需要仔細去看,兩個人的東西,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她穿越之後有意識地模仿過原主的筆跡,原主手上也還有些十幾年留下來的肌肉記憶。可用來控制身體的思維意識是兩個人的,所以她也只能模仿到有些像而已。

就這事兒,王潔英還批評過她,說她寫字越來越馬虎,學習不上心。當然,批評的也不止就寫字工整不工整這一表象上的,還批評她寫作水平也一落千丈,問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蔣珂吧把作文本翻過了,合起來攥在手心裏。心裏繃緊了一根弦,連呼吸也發緊到讓她幾乎要窒息。她的手指甲在作文本封面上輕輕地刮,颳了好一陣,才開口說:「我要說是的,您信嗎?」

李佩雯看她這副模樣,再聽她毫無底氣的聲音,只覺自己已經確定大半。

她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輕聲說了句:「你不是。」

蔣珂默聲,李佩雯目光不轉不移,看着她又說:「蔣珂她不喜歡留指甲,是因為她有個喜歡咬指甲的壞習慣,留不住,十根手指從來都是禿的。麻花辮她喜歡編四股的,比起黑頭繩,更喜歡大紅色的頭繩。她不是左撇子,平時寫字兒是用右手,但擇菜切菜和拿筷子,大多時候用的是左手,用右手的時候也有,但不多……」

李佩雯把話說到這裏打住,盯着蔣珂的目光一動不動,看着她額側滲出汗來,沉默一陣,忽又安慰她:「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跟我說實話。」

蔣珂此時心裏那根緊張的弦已經繃緊到極致,然後在她心底發出一聲斷裂的悶響。她額側汗意涔涔,只得蹙眉把眼睛閉起來壓心裏的慌亂。

再睜開的時候,她看向李佩雯,說了句:「我確實不是您女兒。」

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平緩,然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蔣卓把目光從門外收回來,埋頭啃自己手裏的窩頭,咬在嘴裏沒滋沒味地嚼。覺得實在難以下咽,便放下那啃一半的窩頭,把碗裏的稀飯喝了精光。

擱手放下碗來,他擦一下嘴,去拿上自己的書包。把書包帶往頭上套的時候,悶聲跟蔣奶奶說,「奶奶,我上學去了。我姐的事情,回頭再說吧。」

蔣奶奶又嘆了口氣,應他,「去吧,路上慢些。」

孫子孫女兒媳都走了,擱著一桌子的碗筷沒人收拾。蔣奶奶自打做了婆婆后,家務事幹得就不多。之前早上洗碗這活兒,多半是蔣珂做的。今兒她心情不好,沒吃幾口飯,挎上書包出門連句話都沒說,還指望她做這事兒?

蔣奶奶想起蔣珂那個樣子,仍是嘆氣,一面嘆著氣一面拄著拐杖站起身子來,把桌上的碗筷摞一摞,分做幾趟端去院兒里的水龍頭下。然後靠在石槽邊站着,擱下拐杖開始洗碗。好容易把碗洗好,再分著摞兒端去灶房裏擱下。餘下沒了事,便去正屋裏坐着休息一陣。

這會兒已經是初秋時節,清早的空氣里有些微涼意。蔣奶奶坐在板凳兒上,把洗碗時捲起的袖子放下來,自哼小曲解悶兒。

這樣也沒覺著坐了多少時候,就見蔣珂挎著書包又回了家裏來。看着蔣珂從院兒里往西屋這邊走,她一愣,下意識去瞧外面的日頭,想着也沒到放學的時候啊。

而蔣珂到了西屋前,挎著書包上石階,簡單地和蔣奶奶打聲招呼,「奶奶,我回來了。」便拿下書包進了南頭房間里。

蔣奶奶緩過神兒來,忙起身跟她往屋裏去,抬手打起舊布帘子,便問她:「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蔣珂站在松木箱子邊,把腿掰過頭頂,放去箱子上,身子往腿上壓過去,平平淡淡道:「我退學了,以後都不去了。」

蔣奶奶一聽這話傻了眼,早上她還當這丫頭怕是死心了,哪知道她走這個極端。她傻住好半天兒才回過神來,問蔣珂:「你媽知道嗎?」

蔣珂認真壓腿,「她知道能怎麼樣?不知道又能怎麼樣?」

唉,這問題哪裏需要問啊,肯定是不知道了。

蔣奶奶腦子裏也搗起糨糊來,好半天兒理出頭緒,便拉上蔣珂的手腕子要把她往屋外拽,說:「可兒,別胡鬧,趕緊回去上學去。」

蔣珂把腿從箱子上收下來,握手拖住蔣奶奶,「奶奶,您別管這事兒了,我已經決定了。」

「你決定什麼了?」蔣奶奶蹙起眉來,「你要是真考不上,到時候也找不到工作,怎麼辦?」

蔣珂看着她,「我一定能考上。」

蔣奶奶這輩子沒見過誰犯牛勁犯成這樣的,她眯眼看着蔣珂,突然顫著嗓音問了她一句:「你真是我孫女兒可兒么?」

她孫女兒蔣可兒,寫文章被李佩雯打得手掌出血那麼一次之後,就再沒碰過那東西。以前的蔣可兒,是怎麼也不敢把事情鬧得這樣大的,怕收不了場。

蔣珂回看蔣奶奶一氣,沒回她這話。她把自己的手從蔣奶奶粗糙的掌心裏抽出來,轉過身去仍把腿抬去箱子上,嘴裏跟自己發狠似地念叨,「說出來不被人嘲笑的夢想,算不上真正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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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潔英早上收到蔣珂退學申請書的時候,還當她又是在胡鬧。這姑娘不正常有些日子了,一出接一出,也不消停。可後來從蔣珂的語氣里聽出來了,她這是動真格兒的。只見放下退學申請后,跟她這個班主任老師正正經經鞠了躬道了謝,然後就拿着自己的書本文具離開了學校。任她追到學校那上了些年頭的銀漆鐵網門外,都沒回個頭。

王潔英站在銀網大鐵門外拿着那張蔣珂手寫的退學申請書,看着蔣珂挺直了腰桿兒邁著大大的步子走遠,氣得跺一下腳,白底黑面兒的布鞋振起浮塵,粘髒了鞋面兒,懊惱地念一句:「這叫什麼事兒啊!」

昨兒才把她的情況說給她家長知道,只以為今兒能收斂些好好讀書呢。哪知道,竟直接退學了。

王潔英實則算得上一個負責任的好老師,在這個時不時就鬧革命,好多人初中高中沒畢業就上山下鄉做知青的年代,沒那麼多人真的認為上學有多重要。尤其青春洋溢的城裏年輕姑娘和小伙兒們,懷揣一腔熱情,隨着趟兒地鬧革命喊口號,要把自己奉獻給祖國的建設中去。但王潔英始終覺得,一個人有知識有文化,才會有更好的未來,才能做對國家更有用的人。

因此在蔣珂離開學校后,她就一直惦記着這個事兒。好容易捱到中午放學,飯也不及吃,騎上自行車便往李佩雯工作的安寧醫院去了。

自行車過街穿巷,到了安寧醫院。

王潔英在醫院前面的一排冬青樹前匆忙停下自行車,便急着步子往醫院裏去。到了醫院不知道該往哪找李佩雯去,就跟櫃枱後站着的穿白衣戴白帽,帽子下扎兩根麻花辮的姑娘說:「我找你們醫院的李佩雯李醫生,有點急事,能麻煩讓她出來一下么?」

那小姑娘手裏正寫東西,抬頭看她一眼,「不是在病房就是在吃飯,我讓人給您找找去,麻煩您稍微等一會兒。」

「誒。」王潔英應個聲,那面上還是心急的。

她在櫃枱前這麼站着等一氣,才等來了李佩雯。

醫院裏的人都是一副打扮,舊得邊角下擺有些發灰的白大褂兒,一律的白帽子。

李佩雯扶扶頭上的帽子到她面前兒,微微驚訝地問了句:「王老師,您怎麼來了?」

王潔英往四周看看,覺得在這裏說蔣珂的事情怕是不好。這就伸手拽了李佩雯的胳膊,把她拉出醫院,去到她停自行車那排冬青樹後頭。

李佩雯看她這樣,自然就猜到蔣珂怕是又鬧什麼事了,於是皺眉先開口問王潔英,「蔣珂又不聽話了?」

王潔英悶口氣,看着李佩雯,心想她是不知道蔣珂退學的事情了。這就還有希望,她把蔣珂給她交的退學申請書拿出來,送到李佩雯手裏,「她申請退學了。」

李佩雯聽到這話,神色一凜,忙打開那張退學申請書。蹙眉看一氣,她抬頭看向王潔英,「這不是蔣珂的字跡,雖然像,但蔣珂寫的字兒明顯比這工整許多。」

王潔英掀眼皮看她一眼,「那看來您是很久沒看她寫過作業了,好幾個月前就這樣了。我不是問過您么,蔣珂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李佩雯生氣,「你親爸死那會兒都沒受什麼刺激,現在有什麼刺激讓她受的?我看她就是裝瘋賣傻,不想過安生日子!」

王潔英看李佩雯動怒起來,忙又勸她冷靜,說:「孩子才十六歲,興許才到叛逆期,咱們還能引導教育。再晚,怕就真遲了。您回家好好跟她說說,多講講道理,蔣珂以前也不是那油鹽不進的孩子呀。您跟她說,再有幾年都畢業分配工作了,慪氣在這時候退學虧不虧?好歹把能學的知識都學到手,到了社會上做有用的人。李醫生我最後再多問一句,她慪氣退學,是不是您昨兒晚上教育她的時候,用錯方法了?」

說起這事兒來,李佩雯自覺有些理虧,吸口氣低聲說:「我把她舞蹈鞋剪了。」

王潔英這就捋出事情的始末了,嘆口氣,「我讓您回家好好勸說勸說她,不要在沒用的事情上浪費功夫,可沒叫您剪了她舞蹈鞋呀。孩子正在青春期,叛逆心一起,咱們想攔都攔不住。還得順毛捋,不能硬著來。」

李佩雯聽着王潔英說話,想起昨晚上蔣珂的那句「我恨你」,冷到骨子裏的語氣聲口。

她忽然覺得很是無力,看向王潔英,一點脾氣不再有,只有氣無力出聲,「王老師,您也瞧見我們家的情況了。我一個人養這麼一家老小,有那心思再哄着他們么?我這心裏有多少苦,都自己吞……」

話說到這裏有些哽咽,緩了片刻又道:「算了,她要是真不想讀,我也不逼她,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是真累了。」說罷便把退學申請書塞回了王潔英手裏。

王潔英來找她可不是為了說服她不管的,這就着急起來,拿着那退學申請書表情急切道:「李醫生,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孩子的將來!他們都是祖國的棟樑,社會主義的建設要靠誰,未來都得靠這些孩子們!什麼都能馬虎,教育不能馬虎!我來找您,是想您回去好好勸說勸說蔣珂,別叫她一條道走到黑回不了頭。孩子們都小,犯糊塗的時候常有,不就需要我們這些長輩老師來牽引著往前么?讓他們少走彎路,這是我們的職責啊!」

王潔英這麼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也沒能點燃李佩雯心裏的激情。她與王潔英急切的模樣是兩個極端,面上帶着疲憊,想了好半晌,還是開口說:「王老師您是不知道她現在的性子,我是真沒轍了。她連私自退學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我是真管不了她了,也不想管了。再管下去,她一準兒不認我這個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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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文工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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