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陽春三月，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柳綠花紅，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微風拂面，春風撫弄著發梢。傍晚時分，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反射出來不一樣的霞暉，讓人光是看着，就覺得着迷。
雖說天氣回暖，但在初春時候，卻依舊還帶着點涼意。
夕陽恰好沉入雲層底部，沒了餘暉，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易晨曦忙活了一天，她工作排的滿，上午拍了兩個雜誌封面，下午給一個組合的宣傳海報，還給一個品牌拍了一組廣告宣傳圖。
剛從工作室出來，迎面吹裹的便是一陣冷風，冷風呼呼作響，都要把她的臉給凍住。
她伸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聽着旁邊人的絮絮叨叨：「明天的工作任務還有點重，你要給兩個脾氣不太好的藝人拍廣告，你今晚去聚會別喝太多。」說着，劉婉看了眼她外套裏面穿的衣服嘀咕著：「你要不要去換套禮服，這身穿的太隨意了。」
易晨曦蹙眉，停下腳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扭頭去看劉婉：「婉姐，我只是去參加朋友的一個聚會，無所謂的。」
「向盈盈的聚會還是要注意一下外表，說不定有不少的媒體在呢，你好歹打扮打扮。」
易晨曦勾了勾唇角笑着：「行，我後備箱還有一套禮服，待會到了我再換上。」
「那也可以，你記得少喝酒。」
「嗯。」
「喝醉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易晨曦無奈的笑着，對老媽子性格的經紀人表示沒轍：「好，我知道呢，我先過去了。」
「注意安全。」
「嗯。」
易晨曦把手裏提着的禮物放入副駕駛座，驅車離開。
——
玫瑰園別院，環湖而建，是富人喜愛的一個聚會地點。易晨曦抵達的時候，裏面已經鬧騰到不行了，她剛把車停好，還沒走進去就已經聽見裏頭傳出來的歡樂聲音。
今天是她好友向盈盈婚禮前最後一天的單身聚會，明天過後，向盈盈就要告別單身狗的行列，步入幸福的婚姻生活。易晨曦跟她在大學時期就認識，雖然中間有幾年沒聯繫，但自從她回了帝都，倒是如同往常一樣，繼續聯繫了起來，關係還算不錯。
她一進去，向盈盈便快步的迎了過來：「怎麼才來？」
易晨曦嗯了聲，擺弄了一下自己盤起來的頭髮：「有點忙，恭喜啊。」
向盈盈點了點頭，看着她這一身黑色的西裝，襯得人高挑，但是不適合這樣的場所，「怎麼穿這樣就過來了？」
「今天出外景了，穿這樣比較方便。」更何況易晨曦一般都習慣穿褲子，方便活動。
向盈盈點了點頭，扯着她的手臂道：「大家都穿禮服呢，你跟我上樓換套衣服，我上次拿到的，感覺挺合適你。」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帶了禮服。」
「別，我還不知道你啊，你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所，就算帶了估計也是普通的衣服，我這套你肯定會喜歡。」
最後，易晨曦沒轍，只能是跟着向盈盈一起上樓換衣服。沒辦法，明天要結婚的新娘最大，更何況向盈盈的好意，她不想拒絕的太過徹底。
一進到房間，向盈盈就激動的把禮服拿了出來，是半開叉的一條露背長裙。
「我特意給你挑的，他們聽說我跟你認識，都喊着想要見你。」向盈盈把禮服塞在易晨曦的手裏，把她往洗手間推：「你去換出來，待會跟我一起下去。」
易晨曦盯着手裏紅色的裙子沉思了一瞬，才轉身進去浴室。
三分鐘后，易晨曦從洗手間出來，向盈盈聽到聲響，抬頭望了過去，眼裏閃過一絲驚艷。她盯着易晨曦看了幾秒，直到人走近站在她面前，向盈盈才回神，驚嘆：「我天，你也太適合紅色了吧！穿着一身下去，待會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圍着易晨曦轉了兩圈，她繼續道：「太好看，也太適合你了！」
易晨曦人長得高，一米七二的身高，身材的比例好，腿又長又直，還特別的白，半開叉的紅色長裙，隨着走動，若隱若現的白皙長腿浮現，勾人的緊，半露出來的後背，蝴蝶骨和修長的天鵝頸，為她的氣質加分，再配上她精緻的五官，一雙含着笑的丹鳳眼盯着你看，這模樣讓向盈盈看着都要心動了。
原本盤起來的頭髮，這會也全部放了下來，一頭長捲髮，看上去更是增添了幾分嫵媚。
「把高跟鞋換上吧。」
易晨曦頓了頓，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子：「隨意吧。」
「別，換上。」向盈盈在房間里找了一雙高跟鞋出來讓她穿上，才繼續感慨著：「這樣看，比剛剛更美了。」
易晨曦：「……你太誇張了。」
向盈盈說話不太經過大腦思考，直接了當道：「我一點都不誇張好么，你這麼美，難怪當初賀川被你迷的神魂顛倒的。」話音一落，向盈盈就感受到易晨曦的氣息有變化，她稍微的往後退了一步，乾笑道：「那個，快快我們下去吧，待會我老公他們也要過來了。」
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后，易晨曦眼眸閃了閃，但也只是一瞬就已恢復了正常：「你們單身聚會還一起辦的？」
「對啊，朋友都是大家認識的，總不能分開辦吧，那不是去了我這邊不能去他那邊了？」向盈盈說的理所當然，她跟丈夫是青梅竹馬，所以兩人認識的朋友，基本上也是重合的。
聞言，易晨曦無言以對。她還真不太清楚單身聚會到底是怎麼回事。
——
跟着向盈盈一起下樓，才剛走到樓梯處，樓下便傳來了驚呼聲。
「卧槽，晨曦姐美的啊！」
一襲長裙，半遮半露，撩動於心，紅色似火，驚艷絕絕。
隨着聲音落下，大廳里所有人都在瞬間把視線轉了過來，目光灼灼的盯着易晨曦看，好在她對於這種注視的目光已經習慣了，眸眼清冷，這會面色不改的往前走，到角落裏坐下。
「晨曦姐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旁邊湊過來一個小姑娘，看着易晨曦的眼睛有些艷羨。
易晨曦一笑而過，眼中的疏離感清晰可見：「是你們誇張了。」
「沒有沒有我們都一致的這樣認為啊。」
易晨曦笑，拍了拍她肩膀：「謝謝。」
她坐在沙發一角喝酒，旁邊都是鬧騰的聲音，易晨曦皺了皺眉頭，對這種鬧騰的場合依舊是喜歡不來。她低頭看着腳上這雙不太合腳的高跟鞋，莫名的有種衝動，想要脫下來。剛有這個想法，還沒付諸行動，易晨曦就被人給叫住了。
「易晨曦！」
易晨曦一怔，順着聲音方向抬頭看去，在看到來人後，她眯了眯眼打量著：「許振華？」
許振華端著酒杯走近，上下的打量着她：「我剛剛還以為看錯人了呢，沒想到真是你啊。」
易晨曦微微一笑：「什麼時候回來的？」許振華是易晨曦的大學同學，一畢業就出國留學，算了算時間，兩人大概有五年沒見。
「前幾天就回來了。」他笑了笑，看着易晨曦說：「剛剛聽到大家談論你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沒想到真是你啊。」
「談論我？」易晨曦揚眉：「你說他們啊？」
「是啊，都說今天聚會來了一個美女攝影師，大家都想要過來認識一下，沒想到是你。」
聞言，易晨曦莞爾一笑，轉移了這個話題：「什麼時候回國的？」
兩人站在人群中間聊天，易晨曦大學時候跟許振華關係還算不錯，班裏的班長，做事認真，性格溫和，相處下來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五年沒見，兩人相談甚歡，導致易晨曦連身後的躁動都沒聽見。許振華還在繼續的問她最近的近況：「你說你一畢業就跑走了，其他的同學連你的消息都沒有呢。」
易晨曦抬頭，頓了頓后，微微一笑：「我已經回來很久了，上次還參加了同學聚會。」
「那也是，我看到群里大家的討論了，你兩年前就回來了？」
「嗯。」
「你男朋友呢，跟你一起回來了嗎？」說着，許振華忍不住好奇問：「今天他怎麼沒一起過來，要是讓他知道你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裏，估計又要大吃飛醋了吧。「許振華可沒忘記當初自己因為跟易晨曦走的較近，被賀川教訓的日子。
聞言，易晨曦雙眸迷茫的看着他好一會，沉默著。
「你說誰？」
「你男朋友啊。」
易晨曦沉默了片刻，唇角掛着漫不經心的笑，歪著腦袋想了想：「賀川啊……」她恍然大悟，沒心沒肺地輕勾紅唇，淡淡地開口：「我記起來了，他曾說過除非死了，不然一直愛我。」
許振華一怔，不太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那他……」
易晨曦眉眼間帶着一抹坦然的笑意，對於這個人好像已經不甚在意了，她輕飄飄的丟下三個字：「死了啊。」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賀川一身軍裝，挺拔如松的站在她的身後，這話一落下，他手中的杯子被捏碎，玻璃散了一地。刺進手心裏的玻璃碎片，讓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痛。
許振華下意識的望了過去，從易晨曦的肩膀處看向來人，倒抽了一口氣，糾結著該不該提醒她，某個死了的男人貌似詐屍了。
「賀……」
易晨曦微微笑，漫不經心的看着對面的背景，背景是透明的，能很好的反射出來她身後站着的男人，她微揚著紅唇，拿着酒杯的手抬高了一點，一飲而盡，眼裏的挑釁顯而易見。
——
玻璃杯碎落，向盈盈在聽到躁動后便快速的跑了出來：「這是怎麼……」話還沒說完，在看到出現在大廳中間的男人後，向盈盈有些不確定的喊了聲：「川哥？」
賀川一身橄欖綠軍裝，立如松的站在原地，眉眼之間的冷意讓人心生膽怯，而他的手心，這會還冒着血珠，血從手心處流淌，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紅的刺眼。
「是我。」低沉沙啞的嗓音，沉穩有力。
向盈盈一怔，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低頭一看，連忙喊服務員過來收拾一下這邊的玻璃碎片。
「手怎麼還出血了，快去包紮一下。」
「沒事。」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向盈盈咳了聲，朝一旁的丈夫使了個眼色，讓人直接把賀川給扯走了，主人公一走，大廳內瞬間再次的熱鬧起來了，有很多人都沒見過賀川，這會不免對他表現出了好奇之心。
大家都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
吵吵鬧鬧的聲音入耳，易晨曦的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化，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眉眼間甚至帶着一絲倦意，大概是酒意上頭了，她的眼眸已不再是最初清明的狀態。
向盈盈咳了聲，在她面前坐下，正襟危坐着，足以說明兩人多緊張。
「晨曦。」
「嗯？」
向盈盈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今天川哥會過來。」
「嗯。」
「你知不知道川哥什麼時候回國的？」
易晨曦趴在吧枱上，抬頭看向那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的男人，嗯了聲，「不知道。」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兩人的目光對上，易晨曦幾乎是失措的避開那人凜冽的視線，低頭盯着面前的紅酒。
向盈盈皺眉盯着她看：「我剛剛聽說川哥下午回來的，好像去領導那邊彙報了進步就匆忙的趕過來了，是為了看你吧。」
易晨曦神色自若，眉眼沉靜：「不知道。」
「肯定是為了看你啊。」向盈盈朝背後那邊看了眼，小聲問她：「你不過去打聲招呼嗎？」
「不去。」
向盈盈着急：「為什麼不去，你怕什麼？」
易晨曦抬眸，看向那被眾星捧月圍着的男人，即使是過了兩年，但她依舊是可以憑藉一個背影就把人給認出來，就如同他一樣。
「不是怕。」
「那你慫什麼？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向盈盈小聲的附在她耳邊道：「而且我看賀川看你的眼神不對啊，你過去說不定你們今晚就舊情復燃了。」
易晨曦：「……」
作為兩人的資深好友，向盈盈對二人的事情還算清楚：「賀川對你多縱容你不會不知道吧，就算是當初那個決定是你做錯了，但你只要一認錯，賀川絕對回頭。」
她朝易晨曦眨了眨眼，「我還聽其他人說過你們在戰地的事情呢，賀川對你多縱容啊。」兩人的事迹基本上在大院傳了個遍。
易晨曦失神，想着向盈盈說的事情。
那個時候……賀川對她，確實是縱容的，也是寵的。事事嬌縱，事事順從，只要是易晨曦想做的事情，賀川永遠都無條件的支持，就如同當初她想走，想離開這裏，賀川便義無反顧的放棄這裏的一切，陪着她一起離開。
他甚至曾親口說過，易晨曦就是賀川心跳的源頭，是他的命。賀川說這句話的時候，易晨曦頭一回覺得，自己眼裏消散已久的光，再次出現了，她彷彿看到了初霽的晨光。
……
「晨曦。」
「晨曦你想什麼呢。」向盈盈推了推她的手臂，把失神的人給拉了回來。
易晨曦微怔，低喃說了句：「想了點事情。」
「跟賀川的？」
「嗯。」
「你們分手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現在搞成這樣？」
易晨曦身子一僵，抬頭看向那邊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耳邊迴響着向盈盈的問話。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腦海里浮現那個時候兩人分手的場景。
大雨磅礴，周圍都是戰爭結束后留下的狼藉，滿目瘡痍，錚錚傲骨的男人頭一次對她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不能留下？」
「是。」
「走了就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