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當做苦力了

狐之助現在很疼，非常地痛，審神者大人周身就跟有一排刀子一樣，他才剛碰到他一點，就被割傷了爪子，這還是審神者大人後退了一步的最好局面，要是他剛剛直接撞上去的話，想到可能會有的血肉模糊的場面，狐之助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爪子上的傷口依舊很痛，但是狐之助看着看似面無表情，其實周身都散發出無助氣息的新任審神者大人，還是乖巧地不打算呼痛。

一下下地舔著自己的爪子，狐之助靜靜地什麼都沒有說。

小林反應過來的時候，狐之助已經靠着自身的唾液止住一些傷口了，而且上面還綁了一個彆扭的蝴蝶結。

「這是自己用嘴咬着綁好的。」狐之助炫耀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它真的覺得這個一飄一飄的小帶子好看極了，它曾經看見其他的狐之助身上都有審神者買的帶有小緞帶的衣服，它當時非常羨慕，想着等有了屬於自己的審神者以後，也一定要讓它給自己綁上漂亮的小緞子。

只是現在，審神者有了，卻也帶來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沒有了鍛煉所，就鍛煉不了刀劍，召喚不出付喪神，就對付不了歷史修正主義者，對付不了歷史修正主義者，就沒有工資，沒有工資，別說什麼小緞帶了，連吃飯都是苦難。

小林回過神，就看見了垂頭喪氣的小狐狸。

大概是這是少有的，沒有被他傷害了之後大喊大叫，驅逐詛咒他的生物，更何況在前一刻，他似乎還弄壞了這小狐狸很看重的東西。小林很難得地對它提起了一絲興趣，有了一絲交流的慾望。

不過，他首先得退後幾步，否則這個柔弱的小東西再衝過來的話，恐怕就要死掉了。

「那個地方很重要嗎？」小林指著被他從天而降毀滅的建築物，問道。

狐之助都快要喜極而泣了。這是新任的審神者大人第二次和它說話，上一句還是呵斥它的。雖然一想到鍛煉所被毀壞後會有的悲慘命運，狐之助就覺得自己連呼吸的力氣都快要提不起來，但是，他還是忍着胸腔中那個跳動的生物的悲痛感，給審神者哭訴著這中間的利害關係。

「不可以找人來再次修建一下嗎？」只是一個鍛煉所而已，花點錢就能夠修好了吧。

狐之助沒受傷的手在地上點了點，埋頭，小聲說道：「不瞞您，其實，我們現在的狀態，可以用囊中羞澀來形容了。」

囊中羞澀？

小林眨眨眼，他沒有上過學，小時候的記憶也沒有，只是偶爾路過學校的時候，會聽到裏面傳出來的朗朗讀書聲。但是，這個詞語的意思還是能理解的。

「你……沒錢嗎？」但是他也沒有，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曾經也想過餓死自己好了，但是還是被煙霧逼着吞食了一些很糟糕的東西。

因為沒有錢，所以，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就近的東西，煙霧都會驅使着他去吃下他們。

什麼都可以。

反正糟糕的東西會被煙霧逼着從身體里排出來。

「不是我沒有錢，是我們。」狐之助為還絲毫沒有集體意識的審神者大人做着解釋。

「這個本丸是我們的據點，您是本丸的主人，我是您的引導者，今後，這個本丸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刀劍住下來。」狐之助眼睛亮晶晶的，為小林擴展着美好藍圖，只是越說，它就越失落，「前提是，我們有鍛煉所的話。」

沒有錢，就沒有鍛煉所，沒有鍛煉所，就弄不到錢。

這是一個死循環，小林也沒有辦法。

不過，沒有什麼是比死亡更難解的題目了。

「我們是為誰工作呢？」

「時之政府。」

「政府嗎？」小林坐在地上，繼續問道，「像我這種工作者多嗎？」

狐之助點頭：「審神者很多，狐之助也很多。」

小林歪頭：「那麼，就報上去說我已經死掉了好了，然後你就可以換一個新的審神者去為他工作了。反正政府的東西，如果工作人員沒有了，很多都要回收的吧？」

「不要。」狐之助淚眼汪汪地抬起頭。他不明白為什麼審神者大人總是動不動就將要死的事情掛在嘴邊，人類不是都喜歡活着嗎，可是現在，他絕對不能讓審神者大人離開，因為如果就這麼被回收回去，下一次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像他這種被再重複使用的狐之助，是很受嫌棄的，所以，必須得先把審神者大人穩定下來。

「大人，您是否真的希望自己死亡呢？」狐之助讓自己的語氣更引誘人心一點，爭取抓住審神者大人的心，讓他不要扔下自己。

小林聽到他的說法，終於有些興趣，不過希望卻不大，從小到大，尋找過的死亡方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結果還是活到了現在，抱着一點點的希望，小林問道：「你有辦法？」

狐之助看他上了勾，立即興奮地點頭：「由鍛煉所鍛出的刀劍，大都是名家之作，只要您能鍛出強大的刀劍，那麼用他們自殺的話，很有可能能夠殺死你。」先不管了，穩住審神者再說，他不想成為二手貨被當球踢啊。

「可是鍛煉所不是已經被毀了嗎？」

狐之助就等他這句話，因為就在剛剛，他想到了一個傳聞：「可是，我們可以用其他方法鍛出刀劍，而且是絕對比其他的審神者鍛出的刀劍更強的，更特殊的刀劍。」

更強的，可以到斬斷他的程度嗎？

小林稍微有了些興趣。

「怎麼弄到。」

「我可以將您送去一些世界，在那裏，您要找到特殊的人，在他們身上，會附着有刀劍的信息，那是世界鍛造的刀劍，絕對是可以斬斷您的利器。」這還是狐之助第一次勸人去死，業務稍微有些不熟練，說的斷斷續續的。

「有些麻煩。」

小林希望有一個更容易一點的死法。

狐之助等不了他再猶豫下去了，立即問道：「您難道不想找到讓您死亡的東西嗎，這可能是您唯一的機會了，您想想，從那麼高的天空掉下來還毫髮無損的您，現在終於有死亡的機會了，您想要放棄嗎？」

他想要放棄嗎？

不想，也許小狐狸說得對，他找到了那些刀劍的話，就可以殺死自己了。

也許會很麻煩，但是能夠死掉的話，也就沒有問題了吧。

「我同意。」小林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確定那些刀劍可以殺死我嗎？」

「可以，絕對可以。」狐之助立即保證，「總有一把可以殺死您的。」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刀帳里到底有多少把沒有收集到的刀，狐之助在心裏鬆了口氣。

希望審神者收集到的刀劍傷不了他吧，反正刀劍多，這把不行，就勸他說下一把就可以了。

沒準審神者就被哪把刀劍感化了，就不想死了呢？

如果可以賺到修復鍛煉所的錢就更好了。

狐之助想到那件被廢棄了很久的房間，呼喚小林：「審神者大人，請跟我來。」

小林跟上他，到了目的地，卻發現他又不動了。

「怎麼了嗎？」

狐之助不放心地轉過身，想要再囑咐一下看起來涉世未深，還很年幼的審神者。畢竟他看起來，才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審神者大人，這個房間很少被打開過，但聽說，進去過這個房間，想要冒險試一試的審神者，幾乎全軍覆沒，沒有一個回來的，您確定想要進去嗎？」威脅系數太高，狐之助還是有些不放心他。

那麼危險嗎？

小林看着這間佈滿灰塵的房屋，眼裏忽然充滿了憧憬。

「如果可以死掉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狐之助崩潰地在腦海里踹了那個蠢不兮兮的自己一腳。

它真是個笨蛋，明知道審神者那麼渴求死亡，居然還提醒他那些地方的危險性。

「我準備好了，現在可以去了嗎？」

小林忽然就覺得自己等不及了，他想要去看一看門對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如同狐之助所說的一樣，充滿了危險，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煙霧也沒有作用了吧。

「沒，沒有了。」狐之助心累地說道。

小林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沒有忽然衝上前的危機騷擾，這扇門在他的煙霧的攻擊下險而又險地活了下來。

發現沒有又慘遭一筆支出的狐之助在後面悄悄鬆了一口氣。

「審神者大人，如果可以的話，回來的時候可以給我帶油豆腐嗎？」

小林買進了一個叫的身體轉了過來，看着殷切地睜着眼睛的小狐狸，還是沒有答應這個請求。

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如果那樣的話，還是不要隨便答應下這種充滿家的安定感意味的請求吧。

就好像，不管你去了哪裏，總有人在等着你，回去，給他買最喜歡的零食，最喜歡的玩具。

他沒有過那樣的經歷，也不會給別人帶來幸福。

死亡才是他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