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終章

83.終章

60%以下鎖72小時后可以看噢,支持正版,么么琬宜溫聲應,「六安瓜片。」

「嗯。」謝安詫異看她一眼,「還挺有見識。」

楊氏生性謹慎,知道琬宜的身份特殊,想着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也怕謝安會因此對她更加欺負,便就瞞下了。對着謝安,她只說琬宜是從京城來的,家境落魄了,原本也只是個稍微有錢些的富戶,嬌生慣養出來的嬌柔姑娘。謝安自然不疑有他。

琬宜猶疑了下,還是問了句,「這是你自己買的嗎?」

話出口,她就覺得自己唐突了。果不其然,謝安倏地就撂了臉子,偏頭看她,「怎的,我就喝不了這茶了?」

琬宜被他嚇了一跳,有些委屈,「沒有。」頓了頓,她又道,「這茶很配你。」

這馬屁是隨口拍的,但是卻巧合地對了謝安的心意。他態度柔和了點,眼帘半垂,語氣淡淡,「爺想喝這個,還用得着自己去買,一個眼神,便就有人排著隊巴巴要給爺送過來。」

琬宜以為他是在說大話,不知道怎麼接話,又不想再惹得他陰陽怪氣地發火,便就沒作聲。謝安眼神瞥過來,她嘆了口氣,提了茶壺給他再斟上一點,柔聲道,「你慢些喝。」

袖子偏長,袖口掃過謝安的手背,觸感輕柔,酥麻一片。他指尖捻捻眉峰,忽的笑了,暗暗嘲她一句,「丫頭片子,巴不得我快些走呢吧,口不對心。」

琬宜學乖了,眼睛盯着桌面上那盤臘肉,唇角微抿,只淺淺笑了下。似是回應,又帶些羞澀,女兒家嬌態畢現,婉柔好看。謝安噤了聲,看她的模樣,一股子煩亂勁湧上心頭。

他起身,留一句「屁的名茶,不如一碗燒刀子」,便就風火地走了。背影急匆匆的,似是又帶上了火兒。琬宜獃獃看他離去的方向,無奈呼出了口氣。

說他脾氣暴躁易怒,不好相處,實在是謙虛了。謝安就像是個不點自著的爆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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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不知不覺又是半月有餘。謝安這段日子比往常更忙,楊氏問起,他只說是生意上的事,不必她費心。而琬宜自然不敢去問。

偶爾碰面,他眼神依舊鋒芒畢露,琬宜垂眸不言,安靜避開。有時候,謝安也會主動和她說幾句話,沒什麼好聲好氣,多半嘲諷。

「你連這個都不會弄?那也能弄糟?」

「學了這麼久,蛋還是煎的那麼糊,院裏的鵝都要比你強。」

「熬粥別加那麼多水,炒菜別放那麼多鹽,給園子澆水的時候別踩蔥苗兒!」

……

對他的話,琬宜向來不放在心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便就罷了,也不理論,純粹讓着他。

只有一次,謝安回家的早,許是心情不好,指示着她去沏茶,弄好了,又橫眉豎眼挑她的刺。

「不是太濃就是太淡,不是太黃就是太綠,不是太燙就是太涼,你說你能做好一件事嗎?」

琬宜蹙蹙眉,乾脆上前撤了他的茶,頂着他的怒目而視,換了碗綠豆湯上來。

謝安眯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面色沉靜,語調輕柔,「給你敗敗火。」

他沉默須臾,最後卻是笑了。琬宜沒與他多待,幾句話后便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走出門口時,聽到他唇齒間含着的話,輕鬆隨意的語氣,「小丫頭片子……」她並沒在意。

日子平淡過着,無波無瀾,是琬宜所期待的那樣。

到了月中,天邊月亮快滿成個圓。

西北落日壯闊,臨安算是繁華的縣城,但是城外相連的還是一望無垠的戈壁荒漠。天色.欲暗,雲翻卷著在天邊滾動,殘陽血紅,遠遠望去,隱約瞧得見高聳的城門。

琬宜站在窗邊,倚著牆看着遠處,長發散下了一半,輕柔的垂在腰間。她想,早就讀過那句詩,「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今日總算見到了。

楊氏點了根蠟,端著一盞盞燃上屋裏的燈。沒一會,便就大亮。

琬宜走過去坐她身邊,兩人對着燭火做針線。楊氏納鞋底,她不會,就幫着補衣裳。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全都暗下來了,外面風雨欲來,吹得門都作響。

楊氏看起來不太高興,把鞋底放在一邊,擦擦手,塞個江米條到琬宜嘴裏,念念叨叨,「這小子太不像話,一日比一日回來的晚,半點不知聽我的話。眼裏還有沒有我,有沒有這個家。」

米條酥脆,有桂花香,甜蜜好吃。琬宜噙著笑,牽住楊氏的手,柔聲安慰,「姨母別急,哥哥定是有分寸的。說不準一會便就回來了。」

楊氏揉揉她的手,也笑起來,「不回來也好,我還懶得瞧見他。」

話雖這樣說着,她卻還是起身,「我去把剩下的菜熱一熱。外面看起來像要下雨,琬宜乖乖在屋子裏獃著,可不許出去,風大,你受不住的。」

琬宜頷首,眼眸彎起,「姨母去吧,看您荷包有些舊了,我正閑着,給您縫個。」

楊氏也不拒絕,只轉身叮嚀了句,「別太多繁複花式,不要鮮亮顏色,姨母愛素凈的。」

「哎。」琬宜揚聲答應,「知曉了。」

屋子復又安靜下來,只有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琬宜心中輕快,拿了鉗子去挑了挑燈花,然後便就在桌邊安穩坐下,細心選著顏色。

楊氏樸素,卻也不是守財奴,她手裏攢著的布頭有許多,各種色彩,眼花繚亂。琬宜挑挑揀揀,最終拾起方紺青色,她想着,這料子偏藍色,待會用白線在底邊綉上點浪紋,定會好看。

一邊把線穿上針眼,琬宜還在心裏念著,謝安不在,日子真是輕快許多。他實在是有些欺負人,和他待着,哪怕不說話,也有些難受。

可人最經不起念叨。她心裏話音剛落,外面便就傳來馬蹄聲,踏砂走石一樣,然後是勒緊韁繩時馬兒的嘶鳴。風聲漸大,隱約間能聽見謝安拍了拍馬身,拴了繩子后提劍往屋裏走。

琬宜嘆氣,想裝作沒聽見。但轉念一想,她若是不出去,謝安待會不定又要諷她些什麼。

多半是斜睨着她,不冷不熱,「還說是讀過書的姑娘,半點不知禮貌,耳朵又不聾,有人回來了都不知吱一聲說說話?」

她想,還是出去一下吧。

楊氏正在廚房,想必是走不開,並沒有出去迎他,只是叫了聲,「謝安回來了?」

他頓了會,才應,「嗯。」

琬宜把布放下,起身往外走。她覺得謝安好像有些奇怪,說話音調有些慢,微帶些啞,和早上時候不太相同。細微的差別而已,琬宜並沒在意,只當他或是路上奔忙,口渴了。

外面果真下起了小雨,風吹得院門外的枯樹枝搖搖晃晃。雨勢不大,可斜雨撲在臉上,到底有些涼,琬宜穿的薄,剛探出半個身子就打了個哆嗦,想縮回去。

但還沒來得及擦擦臉上的水珠,便就聽見謝安哼了口氣,淡淡的鼻音,似笑非笑。

琬宜知道,他定是瞧見她了。再看過去,果真對上他瞥過來的眼神。淋了一路的雨,衣裳早就半濕,劍穗也往下滴著水,可他脊背挺拔,卻不顯狼狽。

謝安走的慢,只到院中而已,眼睛盯着她瞧。琬宜心中暗怪自己多事,還不如不出來,省的惹了這麻煩。但是事已至此,也躲不過了,她咬咬牙,提起旁邊放着的傘,過去他身邊。

短短的路,她半攏著臂,走的有些艱難。奇怪的是,看見她動作,謝安反倒定在了那裏,叉著一條腿斜站着,任風雨撲了他滿臉。高大身形,被暗色籠罩,隱隱有些匪氣。

琬宜咬咬唇,抑制住立時要返身的念頭,碎步過去,然後小心翼翼把傘湊在他頭頂,輕輕嘆氣,「走吧,進屋子,別惹了風寒。」

「唔。」謝安沉默一瞬,然後應了聲。

琬宜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奇怪了,撲面而來的酒氣,雨水都沖刷不掉的濃重。再抬頭,看見他眼角的紅暈似是更重了些,反襯著偏白的皮膚,更為顯眼。

她嘴唇動動,想問句為什麼喝酒,姨母不是說不讓的嗎,但轉瞬就被壓下。琬宜想,還是少些交流的好,他酒醉,省的觸了霉頭,平白無故再被罵一頓。

姑娘個子小,只到他肩頭,頂着風吃力撐傘,搖搖欲墜。謝安斜她一眼,見她踮着腳尖,尖翹下巴綳得緊緊,哼笑一聲,難得發了善心。

他目視前方,說了句,「矮子。」然後便接過她手中的傘,輕鬆舉著。

琬宜鬆了口氣。

沒再走幾步路,便就到了東偏房,謝安推門進去,琬宜不想進,留在外面。她依靠着牆邊,儘力不讓雨淋到,抱着肩膀縮成一團。

屋子擺設簡單,不髒亂,卻也沒多整潔。沒有熏過的香氣,卻也有別的味道,說不好,和他身上的味兒差不多。微有些濃烈,但並不難聞。

謝安進屋后好像就忘了身後還跟着個人,他把傘隨意扔在一邊,然後便脫了外套搭在椅子上。舒展了下肩膀,又想去解裏面的扣子。做到一半,忽的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倏地偏頭看向門口。

琬宜早就背過去了,裙擺沾了水,發尾搖搖晃晃垂在臀部往上的位置。左手環住右臂,指甲乾淨圓潤,身子有些發顫。

他按了按額角,有些頭痛,「嘖」了一聲,問她,「哎,你幹什麼呢啊。」

謝家不小,楊氏住正房,東邊兩間偏房,謝安和還在讀書的謝暨一人一間,此外西邊也有間偏房,做客房用。就像是一個「口」字的結構,把院子半包圍起來,一面沒有屋子,是大門。

楊氏早就把西偏房拾掇好了,被褥都換成新的,炕也燒的熱熱。怕琬宜皮膚嫩壓得疼,楊氏墊了兩層的褥子,又將茶壺燒好水放在桌邊。細心周到,真的像是疼女兒一樣。

琬宜心中溫熱,拉着她的手,柔聲道謝。她話少但是嘴甜,幾句就把楊氏逗的歡顏。

楊氏睡的早,又心疼琬宜乏累,只坐在炕上聊了一會,便就吹熄了燈讓她睡了。

偌大的屋子,就只剩她一人。院子安靜,沒有鳥叫也沒有蟬叫,細細聽,只有細微的風聲。躺在暖融的被子裏,琬宜望着棚頂發了一會的呆。

謝安並不很歡迎她,琬宜看的出來。她從未與這樣的男子打過交道,連討好都找不到方向,想起他總是沉着的臉,心中瑟瑟。但想起楊氏臨走前一再寬慰她,說絕不會讓謝安欺負她,琬宜又稍稍放下了些心。

琬宜想着,謝安脾氣差,便就什麼都聽着他的吧,順着他來,總不會牽累到她的身上。她乖巧著,不給他惹事,不去主動招惹他讓他生氣,謝安再不講理,總不會太討厭她。

她太困了,眼帘愈來愈重,沒一會就睜不開。臨睡前,琬宜心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明早要早些起,學着幫着姨母燒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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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底還是沒起來。

睜開眼時,太陽已經露了頭,這屋子沒有窗帘,晨光透過窗紙灑在被面兒上,上面綉著的紅牡丹好像活了。琬宜懵懵懂懂坐起身,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手指去抓綉線,指尖剛碰到牡丹的花瓣,就聽見一陣猛烈的拍門聲。

她身子一顫,忽然想起來,這是在姨母的家裏。姨母定是不會這樣粗暴敲門的,那外面的就是謝安了。

琬宜還有些怕他,緩過神來急忙下炕穿鞋,一絲不敢耽擱。

謝安靠在門邊,見屋裏沒動靜,撇撇嘴,敲得更大聲,「哎,起了沒啊?」

琬宜邊系著腰帶邊揚聲答應,「就好了。」

他皺眉,不耐煩地催促,「快著些。」

琬宜便就再連聲應着,「就好了,就好了。」

她心裏也有些煩亂。琬宜想着,你若是這般着急,為什麼偏偏還非要在我門口等著,走了便就是了。可是她又不敢真的這麼和謝安說,就只能咽回去,失落着眉眼忙東忙西,還要分心應付外面那匹暴躁的狼。

姑娘家梳頭凈臉,總是慢著些的,琬宜已經儘力地快,可謝安還是有些火。他按按額角,忽的抬腿把腳前的小石子踢得滾遠,轉了身又想去拍門,「喂,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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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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