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今天是……什麼日子？是個什麼節日嗎？

「歐尼，我們今天絕對不能放過芊Oppa，一定要讓他請我們吃飯才行……歐尼，你聽見了嗎？」

首爾的天氣變得越來越暖和，連帶著姜澀琪整個人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好，就在不久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對她所帶來的那一系列負面影響好像也隨著那提前到來的首爾的初春而在她的生活之中漸漸消散掉了。

自從上一次在生日那天「意外」的見到了可以說是與她們闊別已久的王南芊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而就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公司的舊大樓里兩次了。

雖然這兩次他都是以「助教」的身份，來和負責教授演技課的老師一起給「公開練習生計劃」這個小團體里的練習生們開小課的，然而這卻並不妨礙姜澀琪在結束了課程之後，就像往常大家都還是練習生時一樣粘上這位哥哥。

一開始裴珠泫還對姜澀琪這樣的行動很是感到有些擔心——之前姜澀琪這麼一個小小的練習生之所以會驚動公司的藝人管理部門裡的那些工作人員，就是因為她被人看到和已經出道了的藝人待在一起，如果她再因為和王南芊走的太近而在被什麼人「告發」了的話，到時候就算裴珠泫再怎麼替她撒謊，她怕是也沒辦法撐過去了。

然而當姜澀琪指著那些一見到王南芊的身影，就立刻不顧形象的撲了上去、就像是飛蛾撲向了燈光一樣的其他身處在「公開練習生計劃」之中的女練習生，對她說出「歐尼，你看看那些孩子們，比我可過分多了吧？」這樣的話之後，儘管她的心裡仍舊有些焦慮，裴珠泫卻也不得不閉上了自己的嘴。

等到她看到笑容就那麼一點點回到了姜澀琪的臉上，這個在不久之前還深受打擊、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消極了許多的妹妹就那麼漸漸地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之後，裴珠泫就再也不去試圖阻攔她了。

「今天又沒有演技課，芊Oppa應該是不會過來這邊的。」

.公司舊大樓的路上，聽著身邊的那個妹妹滿含著期待的話語聲，裴珠泫忍不住輕輕地皺了皺鼻子——姜澀琪自從在今天早上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就一直蹦蹦跳跳的，整個人都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也不知道到底是著了什麼魔。

「歐尼，芊Oppa今天一定會過來的。」

「要是沒過來的話，怎麼辦？」

儘管在口頭上還在和那個看起來就像是在白日做夢的妹妹針鋒相對，然而裴珠泫的心裡卻也多多少少產生了那麼幾分期待——就算她並不像其他的那些在以往都是素麵朝天前來公司練習的女練習生們一樣在這幾天里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而她卻也並不能免俗的每天都早起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把自己的面容「收拾」得妥妥帖帖了之後才會走出宿舍。

誰也不想在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是一副邋邋遢遢、不修邊幅的樣子，不是么？

「要是芊Oppa今天不過來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他的！」

「澀琪啊，你這是在說什麼呢？」

就算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也不至於把話說到這樣的地步吧？就在裴珠泫有些愕然，想要追問一下姜澀琪為什麼會忽然放出這種「狠話」的時候，那位一直走在她身前、剛剛轉過了前面的街角的妹妹卻猛地裝過身來，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

「歐尼……你看那邊！」

從女練習生宿舍到公司的舊大樓之間的這不能算是很長的一段路，在裴珠泫做練習生的這些年裡，已經不知道來來回回走過了多少次，在這段路程之中會經過的每一家便利店、每一家小飯館、每一間公寓……甚至每一棟建築的位置和特徵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從這個街角拐過去，.公司舊大樓所在的那條小街，而這一整條小街邊貌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姜澀琪這是看見什麼了？至於大驚小怪成這個樣子？

「澀琪你……」

眼看著就要到公司的門口了，裴珠泫正想要數落不斷把她拖向前方的姜澀琪的兩句、讓這個妹妹不要總是做事毛毛躁躁的——然而當她也看到了姜澀琪所看到了的那個場景之後，那些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在瞬間就堵在了她的喉嚨中。

.公司里所有出道了的藝人都離開了這一棟舊大樓之後，裴珠泫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場面了——看著那十幾個守在了公司的門口、正三兩成群的圍成了許多小團體的女孩子們，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穿越回到了大半年以前一樣。

這些不知道是私生飯、還是什麼人的狂飯的女孩到底是跑來幹什麼的？

下意識地往姜澀琪的身旁靠近了一些，裴珠泫也理解了為什麼姜澀琪剛剛會做出那樣的反應——就算她們還只是練習生，.公司里待了很多年的時間，當初公司里那些出道了的藝人們都還在使用這一棟舊大樓的時候，她們已經見過了太多太多這些瘋狂的女孩「圍觀」保姆車、在公司門口堵截藝人之類的行為……這些現在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站在街邊的女孩子一旦「行動」起來，到底會產生多麼可怕的能量，到底會變成多麼恐怖的「生物」，裴珠泫和姜澀琪已經目睹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以至於她們這些資歷老一些的練習生，.公司舊大樓門前方圓百米很長時間的女孩子們。

顧不得再跟身旁那個同樣被守在公司門口的那些女孩子們的陣勢嚇住了的妹妹扯上些什麼，裴珠泫拉住姜澀琪的手，低下頭就向前快步走了起來——想要不和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喪失掉理智的女孩子們糾纏上，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跑得離她們遠遠的。

也許她們在不久的未來正式出道之後，就不得不去面對類似的情況，大概還需要面帶笑容的去盡量滿足這些孩子們的各種「要求」，然而在現在，無論是裴珠泫也好還是姜澀琪也好，腦子裡卻都只轉著一個同樣的念頭——趕緊衝進公司里，她們就安全了。

「來了來了！我認識那輛保姆車！」

「啊啊！是Oppa！是Oppa來了！」

「沒錯沒錯！消息果然沒有錯！今天真的來對了！」

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越是想要躲避什麼，就越是躲避不開什麼。

就在裴珠泫和姜澀琪就要穿過那些「小團體」的面前，走到她們最終的目的地：.公司舊大樓的門口前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忽然在她們兩個人的耳邊炸響——在幾秒鐘之前還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裡各自擺弄著手機的那些女孩子們全都在一瞬之間變身成為了狂暴的野獸，她們就那麼簇擁著向著一輛從這條小街的另一頭行駛了過來、.公司舊大樓門口的保姆車涌了過去，連帶著「恰好」經過她們身前的裴珠泫和姜澀琪也被她們一起半推半擠地帶向了那輛保姆車。

以往無論是遇到什麼突髮狀況、或是碰到什麼出乎預料的事情，縱然在一開始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驚慌，然而裴珠泫卻總是能夠很快的恢復冷靜、以鎮定的心態去面對那些意外——哪怕是在前不久，臉色慘白、彷彿全身都在顫抖著的姜澀琪突然找到她的時候，她都沒有讓慌張和恐懼佔據自己的心神。

然而在此時此刻，在那十幾個用超高分貝的音量尖叫著的、動作粗暴的拚命把她往前推擠著的女孩之中，她的心神卻徹徹底底的變得慌亂成了一團——她唯一還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用雙手緊緊地抓住就在她身邊、同樣被推向那輛保姆車的姜澀琪的胳膊，直到被那一群已經「發了瘋」的女孩子們一路夾帶到了那輛保姆車的車旁——眼看著那輛剛剛還距離她有些距離的保姆車已經近在眼前，裴珠泫不由得低下頭眯起了眼睛，就連一直拉著姜澀琪的胳膊的雙手也收回到了自己的胸前……

就在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身後那些「瘋子」們擠得撞在那輛保姆車的側門上的時候，已經就在她眼前了的車門卻忽然打了開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只看見一個人影從打開了的車門裡一步躍了出來，就那麼硬生生地擋在了她和保姆車之間。

已經收不住腳步，她就那麼結結實實的撞進了那個人的懷裡。

然後她的耳朵就被一片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的驚人叫聲淹沒了。

「Oppa！我好愛你啊！啊啊啊！」

「Oppa！請收下我的禮物吧！這是我全部的心意！」

「為什麼只回歸一周啊Oppa！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辦簽售會啊！」

「Oppa！能不能抱一下！求求你了！」

在這一片猛烈爆發出的高音頻高分貝的嘈雜聲音之中，一個讓裴珠泫再也熟悉不過了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雖然比起那些女孩子的聲音來說，這個聲音實在是顯得過於渺小無力，然而她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個人吐出的每一個詞語、每一個發音。

「謝謝，謝謝你們……能不能稍微往外面讓一讓？我不會走的，請往外面稍微讓一讓，謝謝你們。」

聽到了那個傢伙的聲音，再聯想到自己此刻正貼在那個傢伙的身前，裴珠泫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在瞬間燒了起來、渾身的力氣全都被從體內抽空了一樣，從頭到腳全都軟了下來。

「謝謝，哎呀，我就知道你們都是很乖的好女孩……珠泫你沒事吧？……謝謝你，不過你先別擠啦！再擠你手裡的花就要全完蛋了！……澀琪啊，趕緊帶珠泫進公司。」

就算大腦越發變得一片空白，就算被姜澀琪摟住了自己的肩膀、拉離了那個傢伙的身側，然而那個傢伙的每一句話卻都仍舊能夠神奇的、清晰地傳進她的耳中——就算是那特意對著她和姜澀琪說的、小到了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話語聲，也仍舊完完整整的穿透了身後那些女孩子們的所有叫聲和喊聲。

「Oppa！Oppa！這是我親手做的巧克力！請你一定要吃掉啊！」

「Oppa！能不能叫一聲我的名字啊！就一聲就好！」

「Oppa啊！你一定要答應我，這輩子都不會跟別的女人談戀愛的！」

那些甚至會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的發自肺腑的、撕心裂肺的叫聲依然在身後源源不絕的響起，裴珠泫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被姜澀琪拉著從那些「瘋子」之中脫身而出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走到了公司的門口的，跌跌撞撞的緊跟在姜澀琪的身側，就連到底是伸出了那一隻手才刷開了公司門前的指紋鎖的，裴珠泫也覺得都有些恍惚了。

「歐尼……歐尼，你沒事吧？」

『珠泫你沒事吧？』

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才會從保姆車上跳下來的吧？

「歐尼，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是不是剛才被撞到了？」

『珠泫你沒事吧？』

不然他怎麼會在那種情況下下車呢？

「歐尼，歐尼你怎麼不說話啊？」

『珠泫你沒事吧？』

一定是那樣的！肯定不會有錯的！

「歐尼，你怎麼了啊？你別嚇我啊！」

耳邊一直都回蕩著那一句簡簡單單的、被用壓低到了極點的聲音說出的話語，就算走進了公司的大門、徹底的和門外的那些可怕的「瘋子」們隔絕開來，裴珠泫都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就連緩過了神來的姜澀琪的詢問聲也都像是聽不到了一樣——直到忽然有個什麼東西在她一直攢得緊緊的手中忽然震動了一下，裴珠泫才終於從失神的狀態之中稍稍醒過來了一點、也聽清了姜澀琪的聲音。

「澀琪啊，我沒事，我沒事的……」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一邊努力地讓自己回應姜澀琪的聲音聽起來能夠盡量顯得平靜一些，裴珠泫一邊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個正被自己死死地抓在手裡的手機——這是誰的手機？怎麼會在她的手裡出現的？

因為剛剛收到了一條信息的緣故，這個手機的屏幕正向外發散著柔和的光線。

而在那上面，正顯示著發送信息來的人，和信息的內容。

『南芊Oppa，我今天晚上要上打歌舞台，在那之後，你有沒有時間？再怎麼說，今天也是難得的節日，我們在公司里見一面吧。』

「歐尼……你手裡拿著的那是誰的手機啊？」

她愣愣得看著那條信息，剛剛還因為那個正站在公司的門外應付著那些「瘋子」們的傢伙的舉動而有些暖融融的心頭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捅上了一刀一樣，就連姜澀琪的聲音也好像又變得格外遙遠了起來。

「澀琪啊……」

「歐尼？」

「今天是……什麼日子？是個什麼節日嗎？」

「啊？歐尼你不知道嗎？今天可是二月十四日，是情人節啊。」

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催化一樣，在聽到了姜澀琪的話語聲之後，從就插在心頭的那一把刀捅出的傷口處，忽然噴射出了一股燥熱的火焰——那火焰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在片刻之間就燒編了裴珠泫的全身。

她狠狠咬著牙，死死地盯著那個原本並不屬於她的、很可能是在剛才的碰撞中無意之間落到了她手中的手機的屏幕。

做，還是不做？

這也許並不是個很艱難的選擇。

她猶豫著、掙扎著，然而她的另一隻手卻就那麼緩緩的、顫抖著抬了起來，伸向了手機的屏幕。

就在手指即將撫上屏幕的那一瞬間，這部手機卻又再一次震動了起來。

又是一條新的信息。

這一次在來信人的位置，顯示出的不再是那個前輩，那個耀眼到讓人幾乎無法直視的、讓人既羨慕又嫉妒的、因為實在太過於高高在上而又讓人完全無法生出比較之心的傢伙了——在那裡，剛剛才顯示著的四個字，在這個時候變換成了另外的三個字：『金南俊』。

『Oppa，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

她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之中，距離這部手機的屏幕也就不足一兩厘米的位置上。

金南俊這樣的一個名字，怎麼也不會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可是如果這個人是一個男人的話，又怎麼會對這個手機的主人用上Oppa這樣的稱呼？

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