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見

公元一八四年五月，接青州太守龔景牒文，言黃巾程遠志部兵圍青州城池數十日，乞賜救援。緩則玉石俱焚。

劉太守抹不開同僚情誼，遂命馬休帥馬步兵兩千前去救援。

馬休接到命令，立刻點兵，晝夜兼程趕往青州，出行不過半日，斥候來報，并州刺史丁原親自帥軍救援青州，兩軍不期而遇，相隔不過三十餘里。

原時空，馬休是非常欣賞丁原為人的，別的不說，董卓亂京師時，第一個做出實質性反對的就是他，而丁原本身也是個能讓草根階級生出好感的人，就像史書《英雄記》中描述：丁原，原字建陽。本出自寒家，為人粗略，有武勇，善騎射。為南縣吏，受使不辭難，有警急，追寇虜，輒在其前。裁知書，少有吏用。

意思是說：丁原出身貧寒卑微，讀書不多，但年少的時候就有做官的才能。後來做了南縣的縣吏，每次當本縣遭了賊寇，他都會身先士卒的衝出去追殺寇匪。以此得功績累官至并州刺史、武猛都尉。

武猛是有武蓺而勇猛的人。用這個詞做彩頭，當做官名，用來加封，有功績而又驍勇善戰的人。

馬休坐在馬上說：丁建陽也是個英雄，恨不能立刻相見。可惜行軍有常我不能須臾稍離...

大哥，說的是。大軍行進主帥豈能輕易離去。不過，反正我們與丁刺史目標一致，到了青州自然就能相見。

嗯。

馬休駐馬於路旁土坡上，看著兩千步兵四人一排，排著整齊的隊列，人數雖不算太多，卻也長長的排出了好遠，士兵各個頂戴齊全，精神飽滿。可以看得出關羽、張飛於帶兵一途上的確是很有天賦的。

再遠處，蘇雙、張世平二人各率著近幾十騎兵撒出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圈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及時的回報給馬休，以保證步兵和剩餘的騎兵能夠在途中有足夠的應變時間。

馬休深吸一口，品味著東漢王朝特有的泥土氣：或許很快，這種純粹的泥土味就再也聞不到了吧，取代它的將是中原各處的土地上血腥味，馬休如是想到。

還有一日路程就到大興山了吧。

是的，大哥。程遠志兵圍青州城，遣所部精銳急攻猛打數十日，卻從未放鬆對大興山這一通往青州的要道進行掌控。看來此人亦不是一無是處。

哼，派兵駐守又怎樣，還不是怕了大哥，恐我們襲了他後路。要我說，也不用藏頭露尾，索性不過幾千烏合之眾，直接讓俺帶兵過去，一桿丈八蛇矛他們何人能敵！

翼德說的好，馬休聽張飛一言，精神大震。以往自己但當的都是先鋒的角色，認真說來這此才是自己初次帶兵，打的又是原時空歷史上給關張練級的必死角色。所以這一戰一定要勝，而且還得勝的漂亮。

翼德，我命你帥精騎一百率先叩關，若勝，你當首功！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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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當馬休率部到達大興山的時候，張飛已經大開寨門，在外等候了。

原來賊將是程遠志的一名偏將，率兵五千扼守大興山險道，本來程遠志給這名偏將的命令是只守不攻，保證在程部主力攻克青州城池之前不放一兵一卒進入青州地界。

可是這名守將，看著來敵隻身一人，身後遠遠的吊著希拉的幾十名騎兵拚命追趕著前面的黑甲將領。

守將一想：這貨是特么的趕著來給我送馬的么，有這麼打仗的？

哎呀不想了，軍馬可是黃巾內部稀缺的要物。搶了這幾十匹，肯定是大功一件。

不過保險起見，守將還是率著三百親衛出了城，等他帶人出了城門，還沒擺開陣勢，張飛一人一馬帶著他那獨有了大嗓門就向著大興山的守軍撲面迎了過去。

燕人張翼德在此，匹夫納命來....

然後...然後大興山守將就看著一匹黑盔黑甲騎著黑馬的將軍單槍匹馬的衝進了自家營寨，黑甲將軍的身後是他那一群親衛，各個張大了嘴巴看著寨門口中間的一名騎在馬上的無頭的將軍:「這群傻帽，看什麼看，敵人都衝進來了，還不知道阻攔，把我平時教的都忘了...嗯...這無頭將軍我看著好熟悉....」

再然後就是，張飛率領的一百精騎跟著沖了過來，一陣亂砍後去找他們已經不知道衝到哪裡的將軍去了。

次日，黃巾軍知道大興山落入官軍之手，遂引兵來救。馬休兵少不願消耗兵力，於是放到旗幟，金鼓不鳴只是堅守不出。

黃巾則一日三溺戰，急的張飛直跳腳。

直至天暗黃巾軍兵困馬乏，見官軍怯戰就亂鬨哄的退後二十里安營歇息。由於軍中沒有行兵布陣的行家從中指揮，所以營寨扎不像營寨，軍營不像軍營，更是沒什麼巡夜的兵丁值守，只是半夜三更有個腎虛的首領起夜，恍惚中看到兩點星光在黑夜裡閃起。

首領一激靈，尿意全無。這他么的哪是星光，這分明是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首領冷意襲身，霎時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有....」

嗖~

一支利箭穿透了脖頸的聲音

「...人襲營...」

伴隨著一聲只有這名首領自己才能聽到的嘶吼，這名首領倒在了血泊里。

不遠處，一身黑袍的關羽直起九尺身軀，向前一揮手中的青龍偃月，齊刷刷幾百人翻身上馬。

殺~

一聲在地底響起的獅吼聲炸響。

三百黑衣黑甲的騎兵散發著人性最深底的罪惡，如撲進羊群的狼，投進樹林的火，迅雷

聲中殺進了黃巾軍營腹地，一時間驚叫聲，哭喊聲，求饒聲，和三百騎軍囂張肆意的嘲笑聲在整個軍營遍地開花。熊熊烈火像是天降，在一處又一處的軍帳和人堆里點燃。

與此同時，營寨左路張飛，右路張世平兩個殺坯各帶一千步卒闖進了軍寨，而帶領的這些軍漢各個都像童男闖進處女私密地，一絲緊張，一絲激動，還有一大半的興奮，茫然機械的重複著砍殺動作。

心底的狂野也隨著，黃巾兵的哭喊變得愈發的躁動起來。

一時間，所有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人的士兵。忽然有了一種明悟：原來兵器刺入人身體的感覺也可以讓人上癮。

通紅的烈焰映照著張飛和張世平的臉——原來殺星是這樣的。

軍營中間，關羽已經在收攏兵丁查驗傷亡戰果了，看著關羽騎在馬上，人和馬就那麼冷冷的矗立在那，聽著一名名來回奔走的傳令兵回報各處戰況，並有條不紊的下發著命令。周圍跪了一地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卻又幸運的沒被已經狂化了的官軍給順手砍了的黃巾首領——原來戰爭沒那麼可怕。

是的這是所有這次參加劫營士兵的心聲，同樣也是馬休的心聲。

當關羽率軍押著俘虜和軍資回到大興山時，馬休和蘇雙都張大了嘴巴：

兩千三百餘人劫營，斬首一千七百餘，俘虜三千餘，馬匹三十，軍械糧資若干。而己方受傷一百餘人，沒有死亡。這在冷兵器時代，而且還是一群新兵蛋子的戰場記錄上沒有記載的。

馬休忽然了對著個亂世有了莫名的信息，是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殺人怎地顛倒寰宇又怎地。很多事，你不去嘗試，只是聽人說，自己想，你就會離他原來越遠，而你只能活在自己設想的壁壘里。可是你一旦嘗試了就會發現，原來以前聽說的都是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