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獻祭

180:獻祭

南昭蹙眉,「九哥……」

周仰沉聲講述:「我父皇對我忌諱頗深,不僅因我身有靈花印,還因國師多年前就預言過,我將是斷送他江山的親煞,所以他這些年對我事事防備。昨夜國師做法后,我本該命絕,卻不想你引靈花之力救我,此事一定被父皇和國師知道了,今夜召我前去,還特意要帶你去,必然……九哥絕不能讓你因我,陷入危險!」

其實南昭在昨夜就已經料到今日有事,因她在替周仰驅陰邪氣時,看到的那隻龍首蛇身獸當時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終於找到你了!

那應該源自於那股氣的主體,到底是何物不清楚,但不難猜與那叫無涯子的方士有關。

沒有過多猶豫,她毅然對周仰說:「九哥,我不走!」

「南昭,此刻並非意氣用事之時。」

她面色如初,「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走!九哥保護我,我懂,可我南昭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在明知他有難時,而自己去逃生,這種事,她絕不會做!

周仰見她這般堅定,慚愧的說:「是九哥錯了!」

確實是錯了,將她當成了無情無義之人。

他了解的南昭,已經歷生死數回,縱然被烈火圍燒,她依然不曾倒下,又怎會再此刻拋下他一走了之?

南昭問他:「九哥還記得,如故不在了那些時日,你曾對我講過的話嗎?」

他說過很多,但她一問,他便知道,她指的是哪句。

「九哥讓南昭好好活著,九哥的家就是南昭的家,你將我當做親人,我亦是這般認為的,既然親人有難,南昭怎可離家?」

南昭不但不會走,她更要全力為九哥解難,助他走出困境。

周仰此刻已知道,除非將她綁了送走,不然是絕不可能趕走她了,也就打消了此念頭!

「哎!」他嘆氣,整個人憂心忡忡。

曹公公還等著呢,雖是第一次面聖,她也不必刻意打扮、裝出行,還是那素白裙裝,乾淨清爽。

她的臉,也沒有前幾日那般腫了,原本的清秀靈氣正在逐漸恢復。

前往隴西府的馬車再石板路上顛簸前行,引路的宦官提著一盞明黃色布扎的燈籠,走幾步則要敲一下手中的一面小圓鼓。

鼓聲避煞,讓行夜路之人能平安過往。

「到了!」曹桂安先行下了車輦,笑得恭敬地屈了屈身子。

隴西府那金色的牌匾在他頭頂,被皎潔月光照成了灰藍色!

府門外兩邊,各自肅嚴立著數名御前帶刀侍衛,即使光暗不明,也能感覺到來自他們身上的煞氣。

知道是去國公府宣旨的曹公公回來了,御前金首將軍趙子峰已在此等候多時,它所到之處,無不帶著一隊鐵面御前衛,這些人,各個武功高強,殺人如麻,周身的煞氣,連鬼見了都退避三舍!

周仰隨曹公公下車,南昭最後,因為是面聖,什麼物什都未帶,一身孑然。

一看到來接的皆是這些帶刀侍衛,再看她九哥早已習慣的神情便知,這是常態!

以前她覺得自己被家人嫌棄,被父親避之門外已是不幸,但見這親生父親恨不得隨時殺了兒子,更是心寒。

「泰安王,請吧!」曹公公站在府門外的石階上,抬手邀著。

周仰邁步上去,南昭走在他側面,進去了之後,身後高大的府門沉沉關上,周圍到處都是帶刀的侍衛,卻聽不到一丁點兒人聲。

南昭想到自己到陰間時,也去過不少地方,印象最深的則是擠滿了各色陰差的城隍廟,城隍老爺判案,旁邊小鬼唧唧哇哇,鬧鬧哄哄,各有說辭。

而這屬於皇家的地方,竟比陰間還要陰森。

陰間犯了何時,往生錄上記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判官說入何道,不帶冤枉的,一切以三界法則,陰府法規為準。

陽間卻不一樣,不論在何處,玩弄權術者比比皆是,人心最是叵測,這時候,南昭就會想起沈如故從前對她說過的話。

人皆怕鬼,但害人的往往卻是人!

他們跟著曹公公在府院中穿梭,這裡本就是先帝在位時,修在雲州的別宮,在整個雲州城的中心,是整個城池中,最大的府邸,裡面的造景、建築,也與普通大戶家的府邸修的不同。

花園植被皆是難養的珍品,修剪別緻,他們這般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到皇帝所在處。

同樣也是屋前院外,滿是御前侍衛,要進去前,還有個御前侍過來搜身,確認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以後,才放行。

進去前,周仰深重的目光對上南昭的眸子,她知道九哥一定想對她說什麼囑咐之言,但這兒人多,每雙眼睛都盯著他們,便沒開口。

南昭沖他點點頭,讓他心安。

一切該來的,總會來的,她早已做好準備,生死不在天,連陰間的生死薄上都劃了她的名字,更輪不到這人間皇帝說了算!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跪在地上給皇帝請安。

皇上年過六旬,黑色龍袍加身,本應該英武逼人,但他此刻斜靠在一張龍頭鑲金的趟椅上,一手輕輕地趁著太陽穴,有些無力的模樣。

南昭輕輕掃過那張面孔,雖已年邁,但不難看出那張面容,年輕時一定俊逸非凡,普通人到了這個階段,差不多會發福,而炎帝卻清瘦得很,那張臉緊繃著,眸色冷淡,彷彿從不會笑一般。

「仰兒來了——」他微微轉過臉來,拉長的尾音,透著一股子怪裡怪氣。

「不知父皇頭疾之症好些了沒?」周仰還跪在外廳的地毯上,有意不去直視炎帝的雙眸。

南昭微埋著頭,視線雖沒在到處看,但她基本已經確認這房中除了曹桂安、太子周政,以及御前帶刀侍衛四人以外,在皇帝所躺的龍頭椅後面,還有一個人。

這些玄門人士,最喜歡在暗處行事了,想必就是那叫無涯子的國師了!

此人號稱是滄北山的弟子,南仙山在九州最南,滄北山則在九州最北,隔了十萬八千里,是兩個最佳的修仙聖地。

這兩派所出的世外高人有許多,因多是淡泊名利的修行者,許多人連尊號都不曾有,更別說在朝為官了,所以呂東來十分看不起此人,也早就聽聞此人在炎帝身邊妖言惑眾,為了幫炎帝尋求長生不死之法,行過許多荒唐之舉,而炎帝更是對他言聽計從,這些年,朝中忠良死在他口下的可不少。

這時,炎帝問道:「下面跪在仰兒身邊的女子,可是那叫南昭的女子?」

南昭回答:「正是民女!」

「聽太子說,你手上長了一朵會發光的花,可有此事?」

她如實回答:「確有此事!」

皇帝方才本是半躺在椅子上的,聽到這回答,突然興緻倍增的坐了起來,命令道:「快抬起手來給朕看看!」

南昭便將手緩緩抬起,赤紅的靈花在手心裡栩栩如生,人見人驚。

炎帝只覺看得不夠清楚,立刻站起來,兩步一走,來到她面前,將那靈花看個透透徹徹后,又問:「聽聞,此靈花有無窮大的力量,當真嗎?」

她謙卑回答:「皇上,民女確實略有挫技,但與無窮還差得很遠,這世上,也沒有這種無窮的力量存在!」

「哦?」皇帝斜睨著她,然後看向周仰沉聲說:「仰兒,父皇這頭疾在你昨夜離開后,雖好了些許,但從傍晚時,又開始痛起來,實在難過!」

「父皇應該多些休息,莫要被煩心事所累。」

炎帝要聽的可不是這種隨口就說的話,他上掌著額頭,頭痛如影隨形的說:「國師說要治好朕這頭疾之症,之前的法子,治標不治本,要全部根除,只有一個方法——」

至於是何法,他卻不再說下去了,作為兒子的周仰,自然要關心的問道:「什麼方法?」

炎帝問他:「此法不易,仰兒可願意為父皇一臂之力?」

周仰知道回答這意味著什麼,他低著頭,掙扎了片刻,沉聲回答:「若是二臣能做的,必然竭盡所能!」

「很好,不枉父皇對你寄予厚望!」炎帝嘆了一聲,而站在側面的太子周政聽到此話,冷笑了一下,一切都在他的算盤之中。

「國師與久悟大師研究了一個法子,不僅可以讓父皇的頭疾痊癒,還能使父皇長壽延年,從此以後,不受生老病死的困擾!」炎帝地說完,便指著旁邊的一間屋子說:「那裡面有一面寶鏡,鏡中有一位神,只要給他供上他所需的的東西,他便滿足朕一個願望,即使是脫離生老病死,也可以滿足!」

周仰自然知道,那面寶鏡是什麼,那就是國師那面名叫曇鏡的法鏡,前兩日,他便是跪在那面鏡子前後不久,便虛脫精疲力盡。

但每次,只要他失去了自己的元氣,炎帝的頭疾就會好許多,精神也一樣。

所以,炎帝十分依賴那面寶鏡。

這時,一直沒說謊的太子開口道:「前幾次,之所以父皇的頭疾只緩解一時,是因為九弟你身上那枚印記的力量太薄弱,所以並不能根治父皇的頭父皇的頭疾,只要找到一個力量大過你數倍的人,不但能為父皇醫治頭疾,還能讓父皇萬代千世長存!」

萬代千世長存?

南昭掃了一眼說話的太子,直覺虛偽。

若皇帝萬代千世坐在那龍椅上,只怕第一個想皇帝死的,就是這位太子了,此刻出來說這句違心的話,不過是要至他們於死地而找的借口,至於皇帝能否長生不老,那都全憑無涯子一張嘴,事實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仰還跪在地上,他聽完這些話之後,並不做聲。

不用說明,他們幾乎都已知道,炎帝所說的一勞永逸之法是什麼了!

南昭!

炎帝要貢給曇鏡的那無窮的力量,正是手心擁有靈花,可掌控靈花之力的南昭!

在他們宣旨時,南昭便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所以為了讓周仰心甘情願交出南昭,特意給他了一顆棗,加封了親王令。

可是與南昭的性命相比,親王令在他眼中,簡直一文不值!

炎帝高高在上的站在前方,俯視著下面跪著的周仰,此番怎麼久久不做聲呢?

他特意喚了一聲,聲音親切:「仰兒——你不是說,會盡你所能嗎?」

周仰還是要問一遍:「父皇是指?」

「這靈女南昭,手心的靈花擁有無窮的力量,她便是貢祭給曇鏡的最佳人選!」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長生不老,炎帝就這般毫無忌諱的當著南昭的面,將貢祭說得理所當然。

她有那麼一刻晃神,也許在這位九五之尊的眼中,她不過是一介草民,性命不由得她說了算。

看吧,皇帝問的,都是周仰,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是周仰的義妹,有那麼個名頭在那裡。

菩提法會在即,這皇帝既想長生不老,也不願被天下人唾罵,所以才要找周仰來,讓他先點個頭,其餘的,事後便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傳出去,說她突染重疾死了,或者其他什麼都可以,反正,知道這件事的,就這裡幾人!

周仰又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一字一句說:「南昭雖是兒臣的義妹,但她生而為人,生死由不得我說了算!」

「仰兒?」炎帝面色一變,「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兒臣無權決定她的生死,父皇!」他又重複了一遍,且這一次,他抬起了頭。

二十八年來,即便當初他父皇要他的命,他也沒有在這位九五之尊面前說過一個不字。

他也是害怕極了,想極力討好父親的一個孩子!

他多麼希望,有朝一日,他的父親可以對他如對待其他孩子一樣,所以他每說一個字,每做一件事,都如履薄冰。

這麼多年來,他卻都沒有改變,同樣,有著司馬家血脈,忠孝在骨子裡,他可以恨這不同的出生,卻不敢承認自己恨他的父親!

所以,在炎帝面前,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懦夫!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對炎帝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不再任由他擺布!

相反,周政倒是對目前所發生的喜聞樂見,他立刻過來添油加醋說:「父皇,你看到了嗎,在他眼中,你還沒有外面一個隨意認的女子重要!」

炎帝被氣得早已變了臉色,可以稱得上陰狠,他挑眉說:「仰兒,這些年來,身邊有不少人都說你身藏禍心,父皇卻還是年紀父子情誼,想你絕無二心,但口說無憑,你需得給父皇證明你對父皇的忠心!」

忠心?

周政沒有選擇,若不首肯讓南昭去獻祭曇境,他也沒有多少退路可走了,但選前者,他幾乎想都沒想過,所以此刻心中的勇氣升起,用從未對炎帝說過的語氣道:「父皇,八歲那年,您要兒臣喝下劇毒,為大哥治病,兒臣眼睛都未眨一下,十四歲那年,你要兒臣在貴妃棺前下跪認罪,兒臣一句沒有為自己辯駁,只要能讓父皇安心,兒臣便在所不惜,可是,今日您說兒臣不忠,要兒臣將無辜之人的性命獻給一面妖鏡,實在荒唐……」

「放肆!」炎帝怒吼:「竟敢稱寶鏡為妖鏡,你簡直大逆不道!」

周政在得意的笑,南昭盡收眼底,但作為這其中的當事人,她面上並未流露出一丁點兒就要丟命的惶恐之感,跪在那,置身事外的模樣,倒是令站在龍頭椅後面的無涯子有幾分吃驚。

沒想到這靈女才這般年紀,掌控的靈花之力竟這般強大了!

炎帝這回已徹底換了一副嘴臉,「你以為你不答應,父皇想要的,就得不到嗎?你莫要忘了,父皇是皇帝,這天下間所有,都歸屬於朕!!」

曹公公一看炎帝動了怒,立刻跪下身去勸道:「皇上息怒!哎呀,王爺,您是個聰明人,何必為了一女子,與皇上針鋒相對,這對你可曾有半點兒好處?」

他是要提醒周仰,無論今晚他答應還是反對,結局都不會變,何不選擇,對自己最好的結果呢?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在意那所謂的情義與對錯!

因為皇帝動怒,曹公公也不敢再多說,莫大的房間里,充滿了凝重的氣氛。

突然,一道清晰的女聲響了起來。

「沒錯,皇上是皇上,九五之尊,這天下間的俗物,皆唾手可得!」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的出處,發現竟是久未開口的南昭!

「南昭……」周仰臉上露出害怕,他害怕南昭在此刻開口,是為了保護他,所以願意犧牲自己。

以他對她的了解,這種事,她絕對能做得出來。

南昭沖他微微一笑,寬慰的語氣說:「九哥,皇上器重你,竟將如此關乎於他性命之事,由你定奪,是相信你,你不該辜負他的一片苦心才是!」

一聽到她說這話,周仰就知道,自己擔心的發生了,他小聲的對她說:「南昭,此刻並非你逞能之時,你可知那曇鏡何等兇險?」

他知道曇鏡中住著一隻靈獸,此獸十分厲害,千百年來,已吸收了不少人間的靈氣,他前兩日之所以還有命在,便是無涯子故意留下的,目的是為了引周仰背後的南昭出手,以打探她此刻修為已達到什麼程度了,最後的結果,簡直令無涯子大喜過望!

一日之內,南昭竟將將被陰邪氣困住的周仰救活,甚至恢復了靈花印,只證明一件事,這株靈花已成長得足夠大,是該採摘的時候了!

南昭此時還是那副無所謂之態,她笑對周仰說:「九哥,既然你都說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那麼要如何用,也是我說了算吧?九哥不必為了我,將自己也至於危險之中!」

她將後面的話尾音拉長,周仰聽出,她是要他配合她。

但他實在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麼,所以就沒再開口。

這時,南昭對前面的炎帝道:「皇上,這天下國泰民安,全託了皇上英明神武,若以小女子一人之力,便可以保這天下百世千秋基業,小女願意付諸所有!」

炎帝方才因為周仰不識抬舉而動怒,此刻聽到南昭這番話,面色終於緩了緩。

旁邊的周政不知她在唱哪一齣戲,陰陽怪氣的說:「瞧瞧這份兒大義凜然,九弟吶,你得好好學學!」

南昭直接略過了太子之言,對炎帝說:「剛才皇上所說的事,小女也聽明白了,小女自願獻祭,不過在此之前,小女想單獨與皇上還有國師無涯子說幾句話!」

炎帝狐疑的看過來,這女子小小年紀,行事真是難以琢磨。

周政立刻危言聳聽地說:「父皇不可,此女手心的靈花之力十分厲害,恐怕是想引父皇單獨與她說話時,對父皇不利!」

南昭緩緩起身,臉上帶著一抹輕笑,淡眸看向說話之人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說,小女手心的靈花十分厲害,若真要對皇上不利,又何須等到人少之時?」

說完,她右手一揮,他們所在的房間內,所有擺放的物品,全都從地面飛了起來,懸在半空中。

炎帝見狀,著實嚇了一跳,而那些御前衛以第一時間拔刀指向南昭。

南昭立即收回手,那些物什又慢慢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她恭敬的對炎帝鞠了一躬道:「皇上不必驚慌,小女只是要證明一點,若小女想行兇,今夜這裡就算有十萬大軍也擋不住我,不信,皇上可以問問龍頭椅後面的國師!」

竟被她當眾點名在後面偷聽,無涯子雖然心頭一把火,不過終究是個前輩,他幾步從椅後面步了出來,倒要聽聽這女子到底要玩什麼花樣,他就對炎帝說:「皇上,此女說得不假,以她今日手心的靈花之力,即便是微臣也擋她不得!」

皇帝多疑,卻對國師的話深信不疑,一聽到國師肯定的回答,再看向南昭時,想到方才在此女面前大談要將她獻祭,心頭不由得一陣后怕!

看國師也沒要反對,他當即就下令道:「你們先行退下,留國師在此就好了!」

「可是父皇!」周政有種不好的預感。

炎帝未看他,冷麵道:「出去!」

周仰從地上站起來,擔心的看了一眼南昭,最後不得不與曹公公等人出去。

門關上了,炎帝看向面前的女子。

南昭不卑不亢的站在那方,輕快的語氣說:「方才對皇上說的自願絕無虛言,不過,小女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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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女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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