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38）傻樣
周三上午八點半接到鄉黨政辦通知，九點張德民就到了丁黑臉辦公室。丁黑臉在和他談完話后，叫來了魏明國，讓他給張德民安排辦公室。
魏明國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面孔，張德民也懶得搭理。
西葫蘆鄉黨委和政府在一棟二層紅磚小樓里辦公，找來找去根本沒有空閑的房間，最後，張德民被臨時安排在黨政辦過渡……
西葫蘆鄉黨政辦在一樓，有三間辦公室，一間是魏明國的，一間是辦事員的，還有一間則是檔案兼油印室。本來丁黑臉是把張德民安排在魏明國的辦公室。但張德民想到和魏明國桌子對桌子，面對面很是彆扭，便堅持說自己和辦事員一間就可以，理由是從最基礎的東西學起，而辦事員的工作就是最基礎的……最後，丁黑臉才勉強同意。
「這位是新來的黨政辦副主任兼招商引資辦主任張德民同志！」魏明國給黨政辦的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張德民，就離開了。
辦公室有三個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同志，叫秦方湘，大家都叫他老秦；一位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叫高桂芳，還有一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叫苗媛媛。
以前辦公室是三張桌子拼在一起的，由於張德民過來，所以又增加了一張辦公桌，變成兩兩相對了。以前和老秦對坐的那位姓丁的中年婦女則調了出來，坐在老秦旁邊靠門的位置，張德民的坐位則是和老秦對桌，外邊坐的是那位小姑娘。
辦公室調整過程中張德民發現那位姓高的女人很不高興，雖然沒有摔盆做臉，但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今後我們大家都是同事了……」辦公室調整完后已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張德民看著老秦，「秦老師，我以前是老師，沒有政府部門工作經歷和經驗，很多東西都還不懂，所以今後還請大家多多幫助……」張德民誠懇地說道，「另外，晚上我想請大家吃頓飯，順便學習一下這邊的規矩，當然也順便增進一下感情，呵呵……」
「張主任，你是領導，只要動動嘴就行，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了！」老秦用手指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老秦是鄉黨政辦最老資格的辦事員了，從丁黑臉當黨政班主任的時候就是辦事員，現在丁黑臉都做了鄉黨委書記了，他還是一個辦事員。不過老秦已經無所求了，畢竟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自家的事嘛。
「秦老師，既然你說我是領導，那我做一回主，定了！晚上我做東，呵呵。」張德民笑道。
「不好意思，張副主任，晚上我得趕回家做飯……」高桂芳刻意加重了那個副字的語氣，說完扭身走出辦公室。
看著高桂芳的背影，苗媛媛吐了吐舌頭，張德民則是苦笑了一下，好在老秦和苗媛媛晚上沒事。
下班后，張德民和秦方湘、苗媛媛一起來到鎮上最好的一家餐館。
「張主任，那個招商什麼辦是幹嘛的？」辦公室那個小姑娘苗媛媛，坐下后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啊，張主任，這個招商引資究竟是做什麼的？」看得出來，老秦也很好奇。
老秦和苗媛媛對於鄉里成立招商引資辦很好奇，不約而同地看著張德民。
「怎麼說呢？」張德民知道這個招商引資對於西葫蘆鄉來說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慨念，他想了想說道，「就拿我們鄉前段時間發生的弔橋事故來說吧，撇開其他因素，如果我們有錢，又及時對弔橋進行了維護維修，那場慘案是可以避免的，但問題是我們手裡沒錢，鄉政府囊中羞澀……」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財政都是依靠上面撥款，但國家這麼大，有成千上萬個像我們這樣的鄉，國家的錢又有限，等到花椒面胡椒面撒到我們這兒的時候，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即便到了我們這兒，那還真是一點點花椒面了……
「是等國家有錢了我們再修，還是怎麼著？」張德民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時候，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利用我們的自然資源，比如藥材、農產品等等，別看這些東西在我們這裡不起眼，可放在外面去那可是稀缺貨了，好，我們就把我們的這些資源賣到外面去，把它變成錢……」
「但是有些東西是有季節性的，怎麼辦呢？我們就把那些有能力的企業引進來辦廠，進行藥材和農產品的加工……他們辦廠不是需要人嗎？而我們這裡勞動力很多，這些人可以去廠里上班，這樣就增加了我們村民的收入，政府呢？可以通過收稅，這樣我們不就有錢了……」
張德民深入淺出地舉一些例子來說明招商引資這個慨念以及它的意義……
「張主任……「苗媛媛雙手撐著腮部鼓著一雙大眼看著張德民，「這有點像剝削！」
「呵呵……」苗媛媛的話令張德民笑了起來，「這不是剝削，是各取所需，你想啊，那些人到我們這兒來辦廠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看中了我們這裡的資源嗎！而這些資源是可以為他們賺更多的錢，在他們賺錢的同時，我們也就賺了錢嗎？」
「張主任……」老秦看著張德民，「問題是上那兒去找這些企業？」
「秦老師……」張德民笑道，「改革開放之後，我們國家沿海的那些省，特別是廣省和特區深市，已經有了很多港澳和外國的一些企業在哪裡投資辦廠……」
「現在，他們那邊這樣的企業已經很飽和了，一些企業也迫切想到我們內地來尋求更多的賺錢的機會……」
「我們洛東是人口大省、資源大省，我們有很多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但這些東西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外面知道這些的人很少，這就需要我們走出去推銷我們這些東西，把那些感興趣的企業引進來……同時呢？我們也要去了解外面市場的需求……」
「其實，在很多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我們只局限在我們本地的這個圈子……」
張德民的話讓老秦和苗媛媛若有所思，像是理解了又像是還存有很多的疑問和不解……
「秦老師，我敬你一杯！」菜上齊后，張德民端起酒杯。
「張主任，你是領導，得我敬您！」老秦忙弓起身子說道。
「領導，只是在工作的時候，現在我們是同事、是朋友，呵呵……」
「張主任……」老秦打著酒嗝說道，「我老秦呢，現在也沒啥想法了，老了，只要你以後用得著我這把老骨頭，只管說……」
老秦的家就在鎮里，吃完飯後張德民和苗媛媛把偏偏倒到的老秦送回家，又要送苗媛媛。
「張主任，我就住在鄉里的房子，很近，幾步路，對了，你現在還住鄉小？」苗媛媛一雙大眼，很可愛。
「嗯。」張德民點點頭。
「到時你也搬鄉里，我也有個伴……」苗媛媛這話剛出口，立刻臉上有點發燒，「我的意思是，那裡住的只有我一個人，有點……」
「那我就搬過來，做護花使者，呵呵。」小姑娘很可愛，讓張德民忍不住調侃道。
「那就說定了！」苗媛媛閃著一雙大眼說道。
張德民剛走進鄉小宿舍，就聽見歐陽微微的房門嘎吱一聲，歐陽微微站在門口。
「今兒是新官上任，喝酒慶祝啦？」歐陽微微看著張德民有些揶揄地說道。
「你也想給我慶祝一下？」張德民嬉笑著看著歐陽微微。
「你想咋慶祝？」歐陽微微乜著張德民。
「今兒我住你這兒！張德民借著酒勁兒，走到歐陽微微身邊，俯在歐陽微微的耳邊悄悄說道。
「沒正經……」歐陽微微臉一紅，一轉身進屋，「我們那邊的事已經說好了……」歐陽微微把門掩了一半說道，「這幾天就組織村民去採藥！」說完，便將門掩上了。
張德民摸了摸後腦勺，回到自己房間。
掩上門的歐陽微微背靠著門，過了一會兒沒見張德民進來，走到窗邊，掀開窗帘的一角，剛巧看見張德民走進他自己的房間，有些失望又有些歡喜，心裡不禁嬌嗔一句，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