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30）心思
張德民記得上次和駱老頭還有駱歆華三人在吃飯的時候，自己就是在發牢騷，沒想到駱歆華還一直記著，這會兒提起來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天聽了歆華姐說的，對我真是受益匪淺。」張德民這話似客氣又像是恭維。
「別跟我打馬虎眼。」駱歆華瞪了張德民一眼。
那天自己說了些什麼張德民已記不得了，到是當時駱老頭可著勁兒地介紹自己，弄得當時自己還很不好意思，不知道駱老頭葫蘆里賣的啥葯。現在想想，駱老頭早就知道駱歆華調到洛平來當縣委領導，也才有可勁兒地「推銷」自己……
「歆華姐，那天，呵呵，我只是隨便一說而已，當時也不知道您……」張德民看著駱歆華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的意思，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就不敢說了？或者不願說了？」駱歆華微笑著看了一眼張德民。
這時，剛才叫張德民的那個年輕女子匆匆來到駱歆華身邊，耳語了幾句。張德民注意到駱歆華聽完后，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德民，我還有點事要趕回縣裡，這事回頭再說。」駱歆華邊走邊道，快到山坡時，又回頭說了一句，「星期天我去駱老師那裡，你去嗎？」說完沒等張德民回應，便和那個年輕女子一起朝山坡上走去。
駱歆華最後那一句，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特別是丁黑臉。自打剛才看見駱歆華和張德民很關係很是親密，就一直在琢磨。今年八月中旬原來的縣委書記調因為年齡原因到地區政協做了一名副主席，縣長調到平掉到另一個縣當縣長。現在的縣委書記和縣長都是新調來的，他們來后首先對縣委班子做了調整，可以說洛平縣的領導該換的都已經換了，那麼接下來估計就會對區和鄉鎮一級進行調整，而這個剛調來分管組織工作的女縣委副書記基本可以說是除了縣委書記便是她了！
在官場中，下級會隨時留意上級領導的動向表面說看是緊跟領導，實際呢？則是揣摩領導的意圖！這對於像丁黑臉這種久混官場的人來說，哪是養到了家的功夫。剛才這位女副書記對張德民最後那句相約的話，已經讓丁黑臉打定了主意。
就在丁黑臉愣神的功夫，駱歆華急匆匆的走了，丁黑臉看了一眼張德民便馬上跟了上去。
站在一邊的熊老黑此刻的想法倒是和丁黑臉的差不多。自己這個鄉派出所所長雖然不直接隸屬鄉里，但鄉里的話語權還是有的，這也是自己這些年寧願沒有原則地維繫著和鄉里關係的原因。想到這裡，熊老黑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己在西葫蘆鄉一呆就是六年，想想以前的同僚或者不如自己的現在都已經到了更高的一個層次，自己呢？還不死不活地在這裡混著，為這事兒，家裡那個沒少嘮叨。這些年，自己為了能夠早點調出這個鳥不拉屎的地兒，沒少活動，可到頭來呢？
想到自己幾乎是花了半年的薪水買了兩箱名酒和兩條名煙送給以前的老領導，結果呢？啥事也沒辦成，到頭來自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想到這裡，熊老黑不由看了一眼張德民。縣裡今年的情況他非常清楚，年中縣委班子調整，包括自己的老上級，縣公安局副局長調整到縣司法局當了一名閑置的副局長，也就意味著自己能夠搭上的線斷了。這段時間自己也是苦惱得很，但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剛才那個縣委女副書記可是實權派，如果能搭上這條線，改變自己目前窘況不是沒可能。
「張老師，剛才都是誤會！呵呵。」熊老黑走過來，看著張德民訕訕一笑。
「誤會消除了就好，嘿嘿！」張德民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在人際交往中，他還是本著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的信條。
「張老師，改天我做東，算是給您賠罪壓驚！」熊老黑笑了笑。他知道今天和張德民已經有了交集，剩下的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剛才自己已經傳遞了結交的信息，自己再呆這兒也沒啥意思，再說今天的時機也不對，那裡還躺著一屋子的人。
熊老黑說完便帶著那個小警察離開了衛生院。
倒是那邊王二麻子和毛院長有點不好受了，雖然不知道駱歆華的身份，但從丁黑臉的態度中可以看出那個女人身份不簡單，特別是在看見那個女人和張德民聊天的神態，那個王二麻子心裡更是暗暗叫苦。
「走吧！」王二麻子看了一眼旁邊的毛院長，不無表情的說道，接著便走進另一間房間。
歐陽微微一直是提心弔膽，直到前一刻還在想，如果張德民被帶去派出所，她不管想啥辦法決不能讓張德民吃半點虧！在看見張德民和駱歆華很熟的時候，歐陽微微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知道眼前的那個女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要不然丁黑臉也不會那麼小心翼翼的。歐陽微微心裡清楚，官大一級壓死人，特別是每次回家和父親的聊天中，父親老說那個什麼什麼書記、什麼什麼長說了什麼什麼，可見官一旦當大了，說話的份量也就……
「德民，你和那個女人很熟？」歐陽微微說在這話時心裡有點酸。
「她是區中駱老師的侄女，在區中見過一面。」張德民實話實說。
「哦。」聽了張德民的話，歐陽微微心裡吁一口氣。
「張老師……」王銘走了過來，「這邊的學生就拜託你和歐陽老師了，我得去一趟縣醫院。」
自打從區中調到鄉小，自己就沒少受家裡那個黃臉婆的氣，要不是看著她堂弟是區文教辦主任，早他嗎休了她。剛才見丁黑臉陪著的那個女人和張德民很熟的樣子，王銘心裡不禁打起了小九九……他知道再怎麼套近乎都不如把工作做到細緻……
等丁黑臉追上駱歆華時，駱歆華已經上了車。丁黑臉還是站在路邊朝車裡揮著手。
丁黑臉沒有再回到鄉衛生院，而是回了鄉政府。
回到辦公室后，丁黑臉還在考慮著如何和新來的駱書記搭上關係，想來想去，只能走鄉小那個張老師的路子。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叫來了鄉黨政辦主任魏明國。
「明國，你去了解一下鄉小新來的張老師……」吩咐完后，丁黑臉才一臉輕鬆地靠著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