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美

把手機放進手包里，林窈站在《南風館》劇組門口等小泉來接她。百無聊賴間看見從休息室出來一個穿着黑色休閑裝的年輕男人氣喘吁吁地朝自己跑過來。她不認識他，於是本能地側過身，不動聲色地換了一個更具防禦力的站姿，看着來人。

那個男人站定，點頭致意：「小姐你好，我是江副導的助理，我姓孫。」

「孫先生。」林窈點點頭。

「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劇組是封閉拍攝，所以為了防止片場的照片曝光，請允許我檢查您的手機。」

林窈笑得禮貌又疏離：「孫先生，我並不是記者。我是隔壁劇組的演員，不小心走……」

「……錯片場了！」

林窈尋聲望過去，旁邊角落已經有好幾個人嚷了起來：「憑什麼搜我的身，你們這是侵犯私隱權！」

「我就是個群演，只是來找點活干。」

「我還是場工呢，來這個劇組打點零工。」

林窈有些尷尬，看向孫助理，他還是禮貌但不容拒絕地向自己伸着手。

她耳力不錯，甚至聽見旁邊有人小聲嘀咕：「這是第幾波了？有岑導在，來幾個臭雞蛋都能挑出來。」

「就是啊，岑導不說了么，臭雞蛋長得再像獼猴桃，身上也有股臭味。」

岑子陌？

林窈有些驚訝，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剛剛岑子陌站在畫廊向下掃視的時候把不是這個劇組的人給挑出來的。

且不說這是何等的視力，而是他居然能記住劇組內所有人的臉！

林窈知道自己不小心卷進明天的頭條了，因為這群人明顯不是正規記者或者普通狗仔，而是專門來黑岑子陌的。因為那邊已經開始嚷着：「岑大導演侵犯他人私隱！侵犯人權！我們要求走法律程序！」

此話一出，片場靜了。

而休息室的門開了。

岑子陌一身白色唐裝，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身後是戰戰兢兢的助理場務服裝師化妝師。

這是林窈第一次直面岑子陌，她的心情……十分的微妙。岑子陌那身白色唐裝遠看上去和自家爺爺打太極拳的練功服差不多，可走到面前卻能看清衣服精緻的針腳和暗紋，這件明顯是手工定製的唐裝突兀地出現在這個現代化的世界，本應該帶着格格不入地裝逼感，畢竟只有電影里的黑幫大佬才這麼穿，可是配着岑子陌那張清雅絕倫的面容，就給人一種「相得益彰」「理應如此」的感覺。他的身上帶着一種古韻，並不重，但是當他迎面走來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風流名士，海內所瞻。

眾人自動讓開一條路，他摩西分海一般直接走到那個嚷得最大聲的人面前，那位仁兄還硬撐著：「岑子陌！就算你是大導演，拿過奧斯卡也不能為所欲為！我要告你搜身，侵犯人權……」可能是岑子陌的眼神太冷，他越說聲音越小。

可岑子陌只看了他一眼就換了方向走到旁邊一位不起眼但是明顯做過偽裝的人面前，招呼都不打直接伸手捏住那人的第二顆紐扣並且扯了下來。隨後又直接迅速把離他比較遠的三個人的手錶手機小筆記本拿到手，別的什麼都沒動。

從那位嘴硬的仁兄慘白的臉色看來，岑子陌把他們藏得設備全找了出來。

「針孔相機，手錶收音器，怎麼，你們是跑到我岑子陌的劇組裏拍《007》了么？」他走回到這位領頭的黑子面前，慢條斯理地展示著收繳的「戰利品」。

「岑……岑導……」剛才還直呼大名的男人現在尊敬地恨不得立正敬禮。

突然，「岑導！」

「小心——」

「咣——」的一聲后，剛才的短短騷動再次平靜下來。全場只聽見「滋滋」的腐蝕的聲音，和那位領頭黑子的慘叫。

饒是岑子陌也楞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場景迅速明白過來了——潑硫酸！

他後退幾步，周邊突然出現幾個樣貌普通的人把他護了起來。

「把他送到醫院，其他人交給警察，至於——」岑子陌轉頭看向林窈，眼睛溫和了一點，「把那位小姐請過來。」

其實，整個事情發生到結束只有幾秒鐘。

岑子陌以及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這群黑子身上，唯有林窈，她在和小泉說話。

所以她看到有人朝着岑子陌拋了一個大玻璃瓶時第一個做出了反應。她順手把面前小泉新買的蘋果機扔了出去，成功把玻璃瓶截在半空，並且打碎淋了那位炮灰一身。

她是故意的。

兩世皆為將門出身的林窈有很多辦法可以把瓶子截住而不打碎，雖然那看起來就更神奇了。

更重要的是，那位鬧事的黑子並不無辜。

當岑子陌找出他們的隱藏設備時，他臉色蒼白渾身不自覺地顫抖，甚至在岑子陌站到他面前時他還忍不住後退幾步，所有人以為他是害怕岑子陌，其實他是害怕這場鬧事的下一環節波及到自己。

老實說，林窈根本就沒學過理化生，她也不知道玻璃瓶里是高濃度硫酸，她只是根據玻璃瓶的軌跡判斷會砸到岑導的臉上，為了保護這張美化環境的臉，她才出手救了岑子陌。

所以看着面前這張因自己才得以倖存的漂亮小臉，林窈簡直成就感滿滿。

但是岑子陌不知道她出手的原因是因為顏控，還以為這是一個善良勇敢的好女孩。

「林小姐，好身手。岑某欠您一個人情。」岑子陌為了表達謝意，請了林窈到附近私密性比較好的「十味居」吃飯。

在岑子陌看來，林窈的舉動禮儀無一不證明家教良好，看起來乾乾淨淨的，特別乖。又聽說是隔壁《漢武舊夢》劇組的演員，所以應該是個來玩票的大小姐。她家也許很有錢，但是在娛樂圈混，光是有錢是沒用的。

而能得岑子陌一個人情，只要好好利用，紅到一線不是問題。

林窈也的確有這個意思。

她救岑子陌是因為保護美人人人有責，但是救完后，她需要利益最大化。

林家的確是國內一流世家，在軍商政的實力都不可小覷。但是在娛樂圈，還真不如岑子陌這種身份管用。蘇馨能夠把她擠下來，憑的就是gd總菊二把手的兒子，那時候林窈就知道在尚未強大前，她需要一個在圈內強有力的庇護。

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意思。

她來娛樂圈不是打算扮豬吃老虎或者自己從草根做起一步步往上爬，而是放鬆心情的。

所以她矜持地點了點頭：「既然岑先生執意如此，那林窈就卻之不恭了。」

岑子陌：「……」誰特么執意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