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火

第3章 過火

我噗噗地憋著嘴笑了。

「還笑?」左正瞪了我一眼,打開門放我進去,狠狠地說道:「下一次你再紋王八,我絕對不給你開門!」

我提著行李走進去,笑著說:「你每次都這麼說。」

「但真的絕不會再有下次!」他咬著牙說,但,這句話他也是每次都這麼說的。

我是個孤兒,左正也是。我們曾經在同一個孤兒院里,只不過在九歲那年,我被我師父領走了,他領養我的原因很簡單,就八個字:八字奇特,骨骼驚奇,適合做他徒弟。

從那以後我就斷了和孤兒院的聯繫,直到二十歲出來自立門戶,這才遇上長大后的左正,而這時候左正已經成為一個為人民服務的警察。我倆也沒想過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他念著孤兒院的舊情,一直把我當親弟弟一樣來照顧,而我——當然是把他當做冤大頭來宰了!

你想想看啊,我不是給人的臉上紋烏龜,就是在人的背後紋墓碑,像我這麼惡搞的,遲早有一天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未來有一天仇家找上門,有個警察幫忙鎮場子,誰還敢動我?

但老好人左正根本不知道我把他當冤大頭,每次都收留我,還把他存了一柜子的速食麵拿出來請我吃。

比如現在,燒水泡麵一條龍都給我服務好了。

「說吧,你這回又幹什麼壞事了?」左正一邊吃著速食麵一邊問。

我也一邊吃著速食麵一邊說:「沒什麼,只是在一個女人的背後紋了四個字——曹仁之墓。」

「噗!」左正立馬噴了我一頭泡麵!

我:「……」

下一秒,左正就跨越桌子,撲過來掐住我脖子,氣憤地吼道:「吳深你個小王八羔子!我以為你在別人臉上紋個烏龜已經是頂級惡作劇了!但沒想到你還有更過火的!你竟然在一個女人的背後紋了一個墓碑?!你讓她以後怎麼嫁人啊?脫了衣服還有哪個男人敢要??你、你給我去跟人家道歉去!」

「什麼?」我一愣,出了那麼多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左正要求我去道歉!

而且我為什麼要道歉呀?這是生意,明碼交易的,憑什麼我要道歉?

所以我堅定地說:「我不!」

左正立馬掏出一把槍頂在我腦門上。

「好噠~,明天一定去道歉!」我立馬改口,左正這個警察很黃很暴力,我怕!

左正一聲冷笑,大拇指滑動了保險……

擦!

一道明亮的火焰從槍口噴出來了。

卧槽,打火機!

我的臉刷的就黑下去了。

「你自己說的,一定要記得兌現呀!」左正放下打火機,對我說。

我:「……」

*

紋身第九天,晚上八點整,左正那喪心病狂的傢伙下了班就立馬拎著我去范月蘭家。賠禮道歉的水果籃子都替我準備好了,這讓我覺得他不像我哥,而像我親媽!

我們敲了好半天的門都沒人來開,左正納悶地看了我一眼:「難道沒人?」

我立馬說:「那就回去吧!」

然而就在我拉著左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咔擦一聲打開了,一個甜美嬌柔又帶著欣喜的聲音傳了出來:「吳老闆?」

范月蘭?

我驚詫地轉身,看見范月蘭站在門裡,她家裡沒開燈,背景是一片陰暗,而她披散著頭髮,穿著紅色性感弔帶裙站在門裡顯得格外醒目。她眼裡含有桃花和水光,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那突如其來的風情剎那間撞得我心神一盪,差點把持不住!

她這樣子,難道……?

事後!

絕對是事後!

老司機的我,頓時明白為什麼敲半天門都沒人來開了,咳咳!

沒想到左正這老處男竟然也秒懂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老臉一紅,低下頭避開這性感尤物,尷尬地咳了咳:「那個……范小姐,我叫左正,是吳深的朋友。前幾天吳深做了一件很對不起你的事情,今天我們來就是想和你賠禮道歉的。如果您真的很介意,我可以讓吳深把你花的錢全部都還給你。」

「What?!」我臉色一變,立馬叫了出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個王八羔子!」左正立馬一巴掌扇了過來,氣呼呼地瞪著我說:「做錯了事你還想著錢?我要是你,我就沒臉拿那個錢!全都還給人家!還有,你想辦法幫人洗去那個紋身!要是人家身上留下一塊指頭大小的疤,我就讓你知道花為什麼那樣紅!」

我咧嘴,正想糾正他幾個常識錯誤,范月蘭就開了口:「你們別吵了,吳老闆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怎麼會怪他呢?吳老闆的紋身手藝那麼好,他做的紋身我很喜歡,所以也就不用洗了。」

「哈?」左正傻逼了。

范月蘭看向我,笑著說:「昨天我失禮了,希望吳老闆你不要介意。」

「咦咦咦!!」左正更傻逼了!

我搖頭,說不介意。但是我一直盯著她的印堂,和她紅潤含春的臉色相比,她的印堂有些暗,至少比昨天我見到她的時候還暗了些,這讓我感到擔憂。

「昨天真的對不起了,我真不懂事,脾氣一上來就只知道胡鬧,錯怪吳老闆你是個黑心商人。直到我看到你給我留的紙條,我才知道你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冷酷無情。現在我照著你紙條上的話去做,果然實現了我的願望,現在的我——很幸福。」范月蘭笑著說,她的笑容如她的話一樣,幸福感滿滿的。只不過,

印堂就是暗的。

我挑挑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能……進你家去坐坐嗎?」我問。

沒想到范月蘭卻挪了挪身,擋住了屋子,她笑著說:「不行,我不太方便。」

「……」我立刻明白:

屋裡沒開燈,是因為「他」不喜歡光。

現在不允許男人進屋,怕也是「他」的意思。

我嘆了一口氣,對范月蘭說:「有事你打我電話吧。」

范月蘭:「?」

我不想解釋太多,拉著跟個傻逼似的左正離開了。

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我看著街上的路燈,忽然忍不住說道:「正,你說對了,像我這麼玩的,遲早有一天會玩出火來。」

左正那傻逼終於回過神來,嘴角一抽,說:「你腦門被車撞了吧?好端端的說這話幹啥咧?你這不是遲早有一天會玩過火!你是每次都過了!!你告訴我你哪一次做得不過分的?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女的是腦子有病吧?被人紋了個墓碑在身上,她竟然還誇你手藝好,還謝謝你?!是我聽錯了,還是你騙了我,你根本就沒在人家身上紋個墓碑?」

「你沒聽錯,我也沒騙你。」我嘆了一口氣,苦惱地說,「我從來都知道我在做什麼,但卻是第一次感覺我做錯了。」

左正摸摸我的額頭,關心地問:「兄弟,你沒發燒吧?」

我搖搖頭,甩開他的手,凝視著他的雙眼,苦澀地問:「正,我在這世上無親無故的,就只有你一個朋友。如果有一天我死於非命,你會為我收屍嗎?」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一次可能是我輕率了。

「我有我的規矩,圖案由我挑。」——不,其實紋身的圖案不是由我來挑的,是由鬼來挑的。

位置不是我選的,是鬼選的。

他們來到我店裡時,我以為他們是相愛的,所以才會那麼草率紋了塊碑。

可如今看來,我好像被鬼騙了。

那曹仁,現在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怨靈!

那圖案、那位置由一個怨靈選出來,就不像是無意之舉了!我想到這,真是嚇得後背、手心都是冷汗!

師父過世前,和我說過:做我們這行終究是有損陰德的,所以命總懸於一線,倘若失手,則萬劫不復!

至於我師父是怎麼過世的,呵呵,那還用說嗎?

如今我看走眼了,草率了,怕是要歷劫了。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只不過我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我這才自立門戶沒幾年,還沒浪夠青春啊,現在就要把命交代了??

pia~

忽然一記響亮的耳光,把我從悲春傷秋中喚回到殘酷的現實!

殘酷的現實就是左正那逗比的嘴臉:「年紀輕輕的你瞎說什麼呢?我不准你再說這種胡話!知道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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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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