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人心會越來越硬
梁舒冉下手絲毫沒有手軟,餘興珍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而且口腔里嘗到了絲絲腥甜的血腥味道,毫無疑問,她的口腔內壁破了。
餘興珍撫著被打的臉頰,視線徐徐落在梁舒冉的臉上,盯著梁舒冉片刻,緩緩地笑了。
這種笑容,並不符合梁舒冉印象中的餘興珍。
那個氣指頤使,高高在上,不滿意就直接跳腳冷嘲熱諷的餘興珍,不會笑得這麼難以揣測。
梁舒冉秀氣的眉頭輕蹙,甩開她的手,「我很忙,沒時間跟你耗。」
步伐未邁出,手腕被餘興珍扣住,梁舒冉側轉頭,略不耐煩,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放手!」
餘興珍反而笑得愈發明艷,「梁舒冉,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罷,便整個人就向後筆直地倒了下去,而她的身後——是二十多階的台階。
梁舒冉的瞳孔映著女人幾近瘋狂的笑容,驟然放大又倏然收縮,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卻沒來得及。
看著女人的身體從階梯上像滾木一般滾落下去,直到倒在平地上停下,然後漸漸的有鮮血開始蔓延鋪紅了灰色的水泥地板,梁舒冉心整個人都震了震。
梁舒冉才驀然記起,她餘興珍當初是如何成功邁進了靳家,即使沒有成功奪下那個正妻的位置,也穩穩噹噹坐在小妾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匯恆集團總裁的位置,並且還生下了靳琪微,而且這麼多年,靳家那位,未曾有絲毫厭倦她的痕迹。
若真沒腦子,只是傲慢,根本就做不到。
餘興珍不是沒手段,只是從未對自己使用過她真正的心機而已。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個不小心磕著不能磕的地方,可是會喪命的,但她卻沒有一丁點的猶豫,確切的說,從她出現來找自己質問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預料到了整件事態的發展。
這座辦公大廈里,除了梁舒冉的工作單位,還有另外幾家報社,此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那些匆匆忙忙的上班族,紛紛停下了腳步,很多人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梁舒冉站在台階上,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猜疑的目光,眼睜睜地看著血泊中的餘興珍,朝她露出了類似於勝利的笑容。
嘲弄,志在必得。
然後周圍開始有人用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有人圍著餘興珍查看她的狀態。
梁舒冉彷彿一棵松樹,冷清孤傲地站立著,一動不動,她微垂著眸,手指輕輕地蜷縮,然後唇畔緩緩綻開了一抹嗜血而冰冷的笑。
人的心吶,只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所以她看著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餘興珍,連眼波都沒有半絲動搖,掏出手機,將那串被她放入黑名單里的號碼重新拉出來,撥了下去。
對方几乎立刻接通了,「冉冉?」
梁舒冉涼涼沉沉的開口:「你媽在我公司門口從階梯上滾了下去,我想她大概是想把這個鍋甩給我。」
方才那一幕,在旁人眼裡,不管是誰都覺得是她把餘興珍推下去的。
畢竟她動手摑了人。
餘興珍很聰明,她掐好了時間,掐好了地點,讓那麼多人為她作證,梁舒冉縱使有一百張口,也無法為自己辯解。
她不等靳祁森開口,繼而說著:「靳琪微,我絕對不會讓她出來,如果你媽要告我,我隨時恭候著,不過,你們若真把我逼急了,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來。」
「靳祁森,認識這麼久了,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個只會說狠話的女人。」
她說完,不給靳祁森任何開口的機會,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掃了一眼階梯下的場面,面無表情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辦公大樓。
既然那麼想死,那就死了算了。
與此同時。
匯恆集團總裁辦公室。
「冉冉……梁舒冉!」靳祁森聽著話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臉色驟然陰翳滿布,五官線條綳得冷硬,薄薄的手機在他手中幾乎要被掰彎了。
他忍了一秒,兩秒,三秒……手機從他手中被狠狠地砸向了牆壁。
嘭地巨響,地板上散落了手機的殘骸。
將身體扔進皮椅,仰著頭一手捂著臉,渾身透著陰沉而壓抑的浮躁。
心頭漫過一層冷笑。
他當然明白她梁舒冉不是只會說狠話的女人,她不單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狠心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助理敲門而進,「靳總……」瞥見地板上的碎片,面不改色傳達,「您家裡保姆來電說二夫人受傷送醫院了,讓您過去一趟。」
靳祁森身體坐直,神色已然恢復平靜,卻仍舊陰沉得嚇人,淡淡的吩咐道:「堵住那些記者報社的嘴巴,我不希望網路或者報紙上再出現任何關於靳家的報道。」
他拿起西裝外套和車鑰匙,「不管任何手段。」
助理看著闔上的門,頭痛症又開始犯了,繼續這麼下去,他一定活不過五十歲就掛了。
…………
靳祁森離開公司,並沒有直接去醫院,驅車漫無目的地繞著北城走了一圈,等抵達醫院,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他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床邊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的父親靳家暉。
「父親。」靳祁森冷冷淡淡地打了個招呼,態度疏冷。
作為靳家唯一的男丁,靳祁森從小就被迫學習各種各樣的事情,而靳家暉作為一家公司的管理者,自然是忙得沒空關注這個兒子,所以父子倆的感情很單薄,至今也沒緩和多少。
靳家暉抬眼瞥了眼靳祁森,聲音有著屬於父親這個角色該有的威嚴,「先是微微,后是你母親,你打算怎麼處置梁舒冉?」
靳家暉早在靳祁森上大學的時候,心臟就動過刀,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靳祁森一畢業,他就從高位退下,退位后他基本不再干涉靳祁森的事情,不管是工作還是私人生活。
不過自從靳祁森和梁舒冉離婚後,鬧出的事情,是一出比一出過分,而且每件都在打靳家的臉,靳家暉再信任這個兒子,耐性也被磨光了。
靳祁森,沉沉的開腔,「微微的事情是她自找的,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她一個教訓,免得她驕縱的性子捅出更大的簍子。」
「至於母親,」他掀眸看向病床上剛醒過來的餘興珍,淡淡問道,「媽,你想跟我說是她把你推下去的嗎?」
那寡淡的表情和口吻,像個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冷冰冰的。
餘興珍心頭一顫,胸口頓時拔涼拔涼的,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祁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靳祁森深邃的眉眼沒什麼情緒,只是平淡的道,「在微微這件事情上,您似乎還沒搞清楚她的為人,只要她想,您大概還不夠她一根手指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