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賊老天,哪裡得罪你了。

43,賊老天,哪裡得罪你了。

顧世安聽到顧念的問話,震驚的抬起頭,靜寧的死也有問題嗎?

顧念前段時間在顧家尋找陳嬤嬤破綻的時候,她原本是想問當年服侍靜寧郡主的那些人的。

但她發現侍候靜寧郡主的那些人,和陳嬤嬤差不多年紀的嬤嬤們這些年已經陸陸續續的得病死了,年輕一點的丫鬟,因為靜寧有遺命,在落葬后都被護國長公主放了出去。

有些已經嫁到很遠的地方,有些找到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如果這樣都不是有問題,那還有什麼是有問題?

讓顧念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當時爹爹和外祖母都沒有發現?

陳嬤嬤哈哈大笑起來,兩手撐著地,努力的想要爬到顧念身邊,可腰間被鐵鏈箍著,動彈不得,怎麼也掙脫不了。

她頹然的坐在地上,臉上漸漸的扭曲起來,眼神癲狂,她忽然指著顧世安罵了起來,

「你就不該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就該孤獨終老一輩子,你不應該得到這麼多的幸福,你這個下賤胚子……」

顧世安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著瘋了般的陳嬤嬤,問蕭越,「王爺能否讓人來幫她醒醒神?」

蕭越拍了下掌,外面就有人拎著桶水潑向陳嬤嬤,陳嬤嬤的咒罵聲忽然停了下,看向顧世安的眼神又帶著一絲傷感,

「你其實已經很幸福了,老夫人當初沒把你掐死真是太心軟了。

不過,她也就是個小事明白,大事糊塗的人。

當年在娘家時,就很剛愎自用,但凡有什麼事,先是別人的錯,眼裡看不到別人半點的好,

只要有一點不如她的意,你之前對她的好,那都是一筆勾銷了。

沒想到,在對待你的事情上,倒是心軟了。」

顧念凝神聽著陳嬤嬤的話,雖然她沒有明說,可裡面卻隱含著一個信息,那就是爹爹可能不是於老夫人親生的孩子。

可是什麼樣的身世,竟然能讓於老夫人退步,答應老國公用嫡子的身份養著,而且值得老國公花了畢生的心血去教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麼多年爹的不受寵,她的被嫌棄都能解釋得通了。

顧世安抿著唇,站了起來,靠近陳嬤嬤,正要伸手去摸陳嬤嬤的面龐,蕭越抱胸靠在牆邊,懶懶的道,

「已經看過了,臉是真的,沒有偽裝。」

顧世安看了他一眼,道,「王爺人抓過來多久了?就沒問出點什麼來?」

蕭越道,「五姑娘讓本王手下留情,本王的性格是不說就打到說為止,這不讓本王打一頓,自然是問不出什麼的。」

「你是誰?」顧世安嘴唇抿的緊緊的,死死的盯著陳嬤嬤,不放過她任何的表情。

陳嬤嬤茫然的看了一圈,道,「我是誰?我誰也不是。也許就是個將死之人吧。」

顧念默默的思考了半響,忽然開口道,「你的侄兒其實是你的兒子吧?」

陳嬤嬤嚇了一跳,抬頭碰上的卻是顧念波瀾不興,看不出半點情緒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顧念道,

「王爺,她侄兒抓過來了嗎?」

開始還會罵人,還態度強硬的陳嬤嬤只覺得不僅腿軟,連手都開始抖起來了,看顧念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念很知道抓她的軟肋,她這一輩子什麼都可以不要,可兒子,比她的命還重要。

「嬤嬤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不但你侄兒的命,還有你的命都能保全,另外我還可以幫你準備好路引。你想去哪裡都行。」

顧念的聲音聽起來半點溫度也沒有,聽的人心頭髮涼。

陳嬤嬤不知道顧念什麼時候變的這樣心狠手辣,沒有感情了,可顧世安卻是內心有些酸澀又有些驕傲,女兒能夠這樣聰慧,實在是大幸。

陳嬤嬤搖搖頭,道,「我不說你們不會放過我,是死,說了,主子不會放過我,還是死,我們這樣的人,本就不能有後代,就看他的命吧。」

顧念抱胸在原地轉了一圈,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暗衛?姦細?探子?

只聽陳嬤嬤又道,「靜寧郡主確實是意外,但是不是我下的手,具體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顧世安忽的站了起來,一把揪住陳嬤嬤的衣領子,把她給揪了起來,鐵鏈被弄的嘩嘩作響。

「你再說一遍,靜寧的死到底是因為什麼?」

陳嬤嬤『嘿嘿』的笑了起來,「你知道也晚了,郡主的屍骨都化了吧?這就是你的報應。」

顧世安把陳嬤嬤定在牆上,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手越收越緊,陳嬤嬤的臉漲的紫紅紫紅,雙腳在牆上亂蹬。

「爹,她死了就真的什麼都問不出來了。」顧念在顧世安身邊焦急的說到。

顧世安憤恨的把手收了回來。

陳嬤嬤被扔在地上,拚命的咳嗽著呼吸新鮮空氣。

「你要死本王不攔著,但如果你說出靜寧姐……呃,靜寧郡主的死因,本王可以保住你兒子的命,說到做到。」

蕭越居高臨下的站在陳嬤嬤面前,面色陰寒。

陳嬤嬤聽到蕭越的話,從對死亡的極端恐懼里回過神來,惶惶然抬頭看了一眼蕭越,「說話算數?」

「你沒得選擇。」蕭越道。

陳嬤嬤猶豫片刻,道,

「夫人是被人毒死的。有人在夫人的吃食中下毒,是慢性毒藥,夫人不想打草驚蛇,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任由毒藥侵蝕她的身體,消耗她的生命。」

顧世安目光陡然一寒,聲音里都是凌厲,「下毒的人是誰?」

「反正不是我。」陳嬤嬤道,「我問了,夫人不願意說,她還叮囑我,無論如何不能把她死的真相告訴你。」

顧世安站著沒動,心裡缺像有團火在燒。

能在妻子的吃食中下毒的,必然是顧家人了。

他還記得妻子臨死前那瘦骨如柴的手抓著他的手,讓他答應,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照顧好念念。

可恨他什麼都沒做到,他自以為自己很厲害,自以為天下最受傷的是自己,沒想到靜寧……

顧世安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的嫌棄自己,他都做了些什麼?

顧念看著顧世安如此,不由嘆了一口氣,她娘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被人下毒的?

「我娘身邊那麼多陪嫁之人,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就和你說了?」顧念問道。

「不知道。」陳嬤嬤苦澀道,「也許是因為我和她的眼緣吧,就和她選我做你的奶娘一樣,當是有幾個比我更好的人選,最終夫人選了我。」

「給我娘下毒的人是和你一夥的嗎?或者應該說是不是你主子派來的另一撥人?」顧念又道。

陳嬤嬤卻閉上眼睛,道,「這已經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意思就是她不用再回答。

顧念踱了兩步,「你應該很疼愛你的兒子吧,每次從金陵回來,你都會帶很多東西送過去,還有親手做的衣裳。

從前我還奇怪,你對你的侄兒也太好了吧,以為真的像你所說的,他是你唯一的親人。

確實是你唯一的親人,只不過是侄兒變成了兒子。」

她頓了頓,「我先前就說過,只要你說,我會保證你和你兒子的安全,給你們路引,甚至改頭換面,你沒答應,是覺得以我的身份,做不到是嗎?

王爺說保證你兒子的安全,你立馬就說了,就因為他是王爺?」

陳嬤嬤沉默不語,

顧念微微一笑,「我現在要了你兒子的命,王爺也不會阻攔一下,只會給我遞上一把刀,你信嗎?」

陳嬤嬤愕然的看著顧念,脖子僵硬的轉向蕭越那邊,好似在問是真的嗎?

「殺人就不用你親自動手了吧?」蕭越皺著眉頭認真道,彷彿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很好說話,不為難你,你只要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顧念道。

陳嬤嬤搖頭,「不是我不告訴姑娘,是我從來不知道我主子是誰,他都是戴著面具和我說話,我知道的就是十幾年前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算很念輕,但是身材魁梧,衣著也講究。

他穿著舉止,以及言談什麼的,家境定然不錯,話里話外,和老國公爺的關係顯示是十分親近的。」

顧世安迷濛了,老公爺是武人,他的朋友大多是這樣身材魁梧之人,家境也都不錯,十幾年前,他們的年紀都不算很輕。

蕭越不悅,「這算什麼線索?來人……」

陳嬤嬤吃了一驚,以為蕭越是派人去殺她兒子,又擠出了一點,「我曾聽到過他的隨從叫他『公爺」

顧念看向一邊因為受到靜寧郡主是死於意外的打擊,沉默不語的顧世安。

對於老國公的交友圈,顧世安肯定知道的很清楚。

「姑娘你還記得你五歲那年在外差點被拐的事情嗎?」

顧念點頭。

陳嬤嬤接著說,「其實不是意外,是有預謀的,只不過你最後被一個少年給救了。那個少年為了救你,手還被砍了一刀,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世。」

她知道自己五歲的時候被拐,可對於那段記憶卻已經不怎麼想的起來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

顧念專心的聽著陳嬤嬤說話,顧世安神思不屬,沒人發現蕭越抱在胸前的手下意識的動了一下。

陳嬤嬤道,「我就知道這麼多了,我也只是一個小棋子,他們好多事都瞞著我。」

顧念沒辦法,看了看蕭越,走了出去。

顧世安終於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他走到顧念身邊,把她和蕭越隔開,「王爺,能否告訴臣您查到的線索?」

蕭越臉色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頃刻間又恢復了原樣,嘴角銜著一抹冷笑,下巴抬了抬,道,「書房。」

*

顧念父女倆從晉王府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馬車裡,顧世安沉默不語,顧念動了動唇,終究什麼都沒說。

她眼眶微微發酸,垂下頭來。

一雙大手撫摸上她的腦袋,顧世安聲音沙啞的道,「爹爹最後和你說一聲對不起,不只是你,還有你娘。」

從前,他沒能從靜寧離去的打擊中走出來,可以說他年輕,可這麼多年,他放逐在外,幫皇帝做了那麼多的事,如果還能被打倒,就不是顧世安了。

顧念腦袋在顧世安的手上噌了噌,轉身抱住顧世安,道,「爹爹,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父親能夠從一個普通的世家子,變成皇帝的心腹,心境自然比從前要堅強。

顧世安怔在那裡。

雖然他發誓以後要好好的保護念念,但到底她如今已經大了,在一些肢體接觸上會主意避諱。

他看得出來顧念很喜歡他的寵愛,也很愧疚自己醒悟的太晚,他以為摸摸女兒的頭頂已經是頂天了。

可如今顧念香香軟軟的抱著他,脆弱得彷彿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他連動都不敢動,心臟的綿軟簡直由內而外發出來。

這是他的女兒,多可人疼啊。

顧世安滿臉溫柔,今晚所受到的打擊,在這一刻被奇異的治癒了,他還有一個女兒,他還可以給女兒一個很好的未來。

事實上,他盤算著要如何才能給女兒找一個最好的女婿,一定要女兒說東不敢說西,最好上無公婆,下無兄弟姐妹,不用女兒受婆婆氣,妯娌氣,小姑氣……

如果顧念知道顧世安想的,只會說他真的想多了,她對於嫁人,真的沒什麼期待,嫁人,有時候並不會讓你更幸福,反而會是另外一個泥潭。

這樣的生活,顧念已經過的夠夠的了。

尤其,她的夫婿從來都是那一個人,無論他的身份怎麼變,可臉,還是那張臉,性格還是那個性格,如今想到這些,顧念的心裡就不寒而慄。

顧世安拍拍顧念道,「以後這些事情都交給父親,小姑娘家家不要想東想西的,你只要好好的打扮自己,和你朋友出去玩,去買東西都可以。

天氣已經好了起來,不論是出門遊玩還是請人過府都可以。」

顧念眨了眨眼睛,自從搬到新宅,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她還沒來得及請劉丹陽過來玩呢。

不過,到底她還是沒能先請劉丹陽過來玩,第二日護國長公主那邊派人來接她,說周語嫣回來了,同時護國長公主病了,想讓顧念過去看看。

一聽說護國長公主病了,顧念頓時心跳都停了一拍,厲聲問來報信的人,「到底怎麼回事?」

來人是護國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明玉,她跪著哭道,「本來好好的,二姑娘回來,公主高興的很,中午還多吃了兩碗飯,可到了下午開始就不舒服了,公主以為是積食了,吃了點消食的葯,可到了晚上,還是沒緩解,到了今天早上,已經昏過去了。」

「大夫呢?叫太醫了沒有啊?」顧念心裡亂成一團,她不斷的想讓自己鎮定,鎮定。

「太醫院的院判已經在府里守著公主了。」明玉回到。

顧念連忙道,「快,快備車,和管家說下,派個人去衙門裡和爹爹說一聲,讓他去外祖母家。」

顧念心急如焚的到了安遠侯府,護國長公主的屋子裡,安遠侯,安遠侯夫人,周玉軒,還有剛剛歸家的周語嫣都在。

護國長公主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青白,上次顧念離開時還很飽滿的雙頰如今深深的凹陷進去。

在顧念的印象里,她從來沒見過護國長公主這幅模樣過,她總是很堅強,也許開始還強勢過,可到了後面,為了自己,她都是退讓。

「念念。」床邊上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少女,頭髮散亂,衣服皺皺的,臉色蒼白,滿臉淚痕,是剛從金陵回來的周語嫣。

顧念沒有心情和她寒暄,勉強叫了聲,「表姐。」

周語嫣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昨日如果不讓祖母吃那麼多,祖母就不會病倒了。」

「表姐,和你沒關係。」

安遠侯在外間也是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他在太醫院院判邊上不斷轉圈,道,「李太醫,我母親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積食到如今還沒醒?」

李太醫皺了皺眉頭,指著不遠處的椅子道,「侯爺,您去那裡坐著吧,您這樣,轉的我頭都暈了。」

安遠侯尷尬的看了他一眼,坐到椅子上,緊張的看著李太醫。

李太醫道,「公主如今情況暫時穩定了,我等下再給她吃點催吐的葯,我要看下是不是有其他的問題。」

「其他的問題?什麼問題?」顧念從內室出來,正好聽到兩人的談話,出聲問道。

安遠侯聽到說情況穩定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多謝,讓你也跟著折騰了一夜,只要家母醒來,必然重謝。」

李太醫擺手道,「醫者本分,醫者本分。」

「其他的問題?什麼問題?」顧念從內室出來,正好聽到兩人的談話,出聲問道。

安遠侯還沒說話,安遠侯夫人就上前道,「大人在說話,你這孩子插什麼嘴?」

李太醫微笑,「這是長公主的外孫女吧?上次見你還是這麼小,一轉眼就這麼大了。」

顧念給李太醫福身行禮,「謝謝您還記得我,只是外祖母身子一直都很好,怎麼就因為多吃了兩口吃食,就昏迷不醒了?」

安遠侯夫人聽了,頓時不高興的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娘的年紀也大了,從前還上過戰場,肯定有些暗疾,說不定這次就是暗疾發作呢。

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就是怕你年紀小不經事,咋咋呼呼的,你看,你現在可不就是這樣,你這樣,倒好像是我和你舅舅沒照顧好你外祖母了?」

安遠侯越聽越覺得妻子說的不像話了,於是呵斥道,「念念也是著急娘的身體,你說一大堆做什麼?」

安遠侯夫人撇撇嘴,停下吧嗒吧嗒的嘴。

顧念不以為意,道,「舅舅和舅母都已經折騰了一夜,要不都去休息一下吧,舅舅不是還要去衙門當值嗎?表哥和表姐都去休息,我來照看外祖母就可。」

安遠侯回道,「你外祖母如今這樣,舅舅哪裡有心思當值,已經派人去衙門請假了。哪裡要你來照顧的道理,讓你舅母看著就可以了。「

安遠侯夫人絞著手中的帕子,暗自瞪了安遠侯一眼,婆婆生病了,可不就是要兒媳侍奉湯藥。

顧念搖頭,眼淚流了下來,「今日還是我來吧,我從小就在外祖母膝下長大,這點事情算什麼,舅母已經熬了一夜,可要好好保重自己,舅母都累倒了,誰來照看外祖母。」

安遠侯想了想,道,「那今日就你來,不過往後還是得你舅母來照看。」

顧念點頭,安遠侯夫人在心裡卻把丈夫罵了個半死。

「舅舅,你是家裡的主心骨,也去休息吧,我已經派人去通知我爹爹了,應該晚點會過來的。」顧念抹了抹淚,對安遠侯道。

接下來,剛歸家的周語嫣,還有身子本就弱的周玉軒都被顧念勸去休息了。

周玉軒看向顧念的目光依然是痛苦又糾結,他一步一回頭的看向廳堂里那傲然屹立著的少女,恍惚覺得,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她一樣。

將來,也不會再有機會了解。

「表妹,祖母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別太傷心。」周玉軒安慰道。

顧念微笑著點頭,「外祖母什麼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這次我相信她肯定也行的。」

等到人都走了之後,顧念看向李太醫,緩緩問道,「這裡已經沒有外人,您能否告訴我,外祖母到底是為何昏迷不醒?」

李太醫神色微動,剛才他說情況穩定了下來,還需要催吐才能定論,安遠侯卻沒有任何的懷疑,還一幅放心下來的表情,連他開的藥方都沒有看。

「姑娘怎麼就肯定長公主是因為別的原因昏迷?」他反問道。

顧念道,「外祖母她的臉色發青,眼圈發黑,病勢來的這樣快,一個人對自己的暗疾肯定是很清楚的,病發是什麼樣的也很清楚。

外祖母這個,肯定不是,否則她不會還吃消食的葯湯了。」

李太醫遲疑了下,道,「確實不是暗疾引起的,倒像是……」他頓了頓,道,「中毒。」

顧念努力的讓自己平復下來,她很想罵一句賊老天,到底想怎麼樣?

她的娘是中毒死的,她如今也中著毒,連外祖母,也中了毒,她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她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黃芪,你去給外祖母把下脈。」

說完,她抬頭看向李太醫,「對不住,我讓丫頭去給外祖母把脈不是因為不相信您,而是我這個丫鬟對毒有一點了解,一個人力短,兩個人力長,所以,請您別介意。」

李太醫擺擺手,連聲道,「我不是那樣的人,醫術是學不到頭的,有個人幫著一起看,也不錯的。」

黃芪朝李太醫行了一禮,然後去了內室。

「把脈不太能確定,如果能夠催出公主腹中之物,大概可以多幾分把握了。」李太醫補充道。

顧念點頭,叫了一直失魂落魄的站在床尾看著護國長公主的蘇嬤嬤,「外祖母昨日到底吃了什麼?」

護國長公主當年是上馬就能殺敵的,她雖然愛好大魚大肉,可她在靜寧郡主去世后,大病了一場,後來就一直飲食清淡。

蘇嬤嬤道,「昨日二姑娘護著東西到了京城,公主很高興,也沒吃什麼,就是用飯的時候多用了點,還有多吃了兩塊大廚房送過來的紅燒肉。」

說到這裡,她苦笑到,「你也知道,公主一直好這些,當時她說今日高興,就多吃一塊。可也就多吃了那麼一小塊。」

蘇嬤嬤貼身服侍長公主幾十年,最是清楚自己主子的性子,為了念姑娘,她是恨不能長命百歲,所以一直都注意保養自己,身子也硬朗,可如今說倒下就倒下了。

顧念聽到說大廚房送來的,道,「外祖母的吃食不都是小廚房做的嗎?怎麼大廚房會送東西過來?那二表姐吃了沒有?」

蘇嬤嬤道,「二姑娘從小和您一起長大,您還不知道嗎?她是喝涼水都會胖的人,怎麼會吃紅燒肉這樣油膩的東西?

大廚房會送東西過來,是因為這段時間侯夫人一直小意的侍候著公主,知道公主喜歡吃這些,特意從外面請了一個專門做這些菜的廚子過來。

本來說要送到小廚房來給公主使喚的,公主拒絕了,只說偶爾打打牙祭就好。

但公主只吃過幾次,每次都是一兩塊,並不貪多。

這次,二姑娘剛回來,公主確實是太高興了。」

顧念閉了閉眼睛,黃芪從內室出來,對顧念道,「姑娘,公主是中毒的脈象,只是具體的毒,還不太清楚。」

「昨日吃剩的東西,被收走了嗎?」顧念問蘇嬤嬤。

顧念道,「那就熬湯藥給外祖母催吐吧,總要弄清楚是什麼毒。」

李太醫開了方子,讓人去熬藥,他目光看向黃芪,「不知道這位姑娘師從何人?」

黃芪道,「家父只是一個遊方郎中,會的也只是微末小技。」

李太醫笑笑不說話。

等到湯藥熬好,餵給護國長公主用過之後,護國長公主吐出了腹中的積食,室內頓時一股酸臭味,李太醫和黃芪都沒什麼厭惡的表情,上前查驗。

「果然是中毒。」李太醫道。

「絞情絲。」黃芪道。

李太醫抬頭看向黃芪,雙眼發亮,「對,確實是姑娘說的這種毒。」

顧念雙手緊握成拳,渾身發軟,顫聲道,「還有救嗎?」

黃芪沒說話,李太醫道,「現在腹中之物已經吐出來,我再給公主扎針,最後再用湯藥慢慢的調理,排毒。只是……」

「只是什麼?」顧念緊張的問道。

「公主已經花甲之年,再如何的保養,身體肯定是不如年輕人的,我怕這次之後,公主的身體再也好不起來。」

李太醫支支吾吾的道。

顧念拎起裙擺就要跪下去,「還請一定要治好我外祖母。」話未說完,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

李太醫一把扶住顧念,「你放心,不用說,我也肯定會盡全力治好公主的。」

顧念含淚點頭,蘇嬤嬤道,「姑娘,難道是夫人……」

「這個天殺,沒良心的,怎麼能這樣?我這就去大廚房把那個廚子給抓來,好好的審問一番。」

顧念止住了蘇嬤嬤,「嬤嬤,廚子不過是個棋子,他和外祖母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對外祖母下手,你也說了,那是個沒良心的,你別急,這仇,我總要給外祖母討回來的。」

她坐到長公主床邊,緊緊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一字一字的道,「外祖母,你可要好起來,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你不是還想抱重外孫嗎?我還等著外祖母給我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外孫女婿呢。」

回應她的只是長公主緊閉的容顏。

顧念哭了一會,和黃芪道,「你去告訴父親,讓他帶著錦衣衛,把這府里的大門,小門,角門,只要是門,都給我通通的守住。」

黃芪點頭,讓阿鏡好好的看著顧念,快步出去傳信。

阿鏡流著淚對顧念說,「姑娘,難道真的是侯夫人指使的?她這樣做是為什麼啊?」

顧念愣愣的坐在床邊,為什麼?她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覺得外祖母壓在她頭上太久了吧。

大概舅舅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和表哥的婚約已經解除了,她以為外祖母沒了,就可以自由的做主了吧。

大概得太多太多了,她已經不知道是哪一個了。

正院里,安遠侯夫人坐在炕上,想到前兩天進宮,貴妃拉著她的手,問軒兒說親了沒有,那一剎那,也不知道怎麼了,她脫口而出的是「沒有。」

貴妃一臉笑意的道,「那正好,我想給世子做一門親,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她遲疑的問,「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英國公府的孫女。」貴妃道。

英國公府的姑娘,太後娘娘的侄孫女,安遠侯夫人覺得這門親比顧念好太多了。

於是,她點點頭。

回府後,她試探性的和安遠侯說了句,卻被安遠侯訓斥了,說英國公府門第太高,軒兒配不上。

可在安遠侯夫人來看,她的軒兒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公主都能尚,不要說區區一個英國公府的孫女了。

她心裡下了決心,一定要定下這門親。

「夫人,不好了,外面錦衣衛還有一隊禁衛軍把咱們家給圍起來了,姑老爺帶著人過來的,還有,晉王殿下也在門外。」有下人在外面稟報。

安遠侯夫人驚嚇著站了起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這樣把家裡圍住,想幹什麼?侯爺呢?侯爺呢?去哪裡了?」

「侯爺已經去見姑老爺了,聽說是念姑娘讓姑老爺帶來的人。」

安遠侯夫人心頭咯噔一下,緩緩坐了下來,就算圍住家裡又如何?該死的還是會死,該退親的還是會退親,她以後會是太後娘娘的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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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惹邪王:王妃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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