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噩夢

紅袍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已成廢墟的石室之中，雪執夜明明已經用力抓住了手心裡的手，可是卻還想再多用一些力氣，突然夢中的那個背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一把將靈葉西拉了上來，看著靈葉西的眼神開始閃爍起來，這是靈葉西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雪執夜。

見雪執夜一直不說話，靈葉西帶著疑問和好奇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可是才剛剛開口，就被拉進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之中，雪執夜身上談談的薔薇的香味，讓靈葉西片刻地沉醉。

「雪執夜？」雪執夜的手臂越來越用力，靈葉西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抬起手輕輕拍打著雪執夜的後背。

對於雪執夜來說，此時抱著的靈葉西，就像夢中出現的那個自己一直想觸碰，卻怎樣也觸碰不到的背影一樣，這股強大的思念曾經一度讓雪執夜感到疑惑，只是在看到靈葉西被推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竟不受控制地衝破了自己封印在右臂的血氣，現在他只想安靜地閉上眼睛，什麼也不去思考。

慢慢地，雪執夜的力氣放輕了一些，將頭深深埋在靈葉西的髮絲之中。靈葉西放下了雙手，獃獃地看著已經沒有任何痕迹的頂牆，從雪執夜身上，她能夠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依賴與思念，只是這份柔情不是屬於自己，她很清楚，從那個奇怪的夢出現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

不知何時趕到的林木澤，有些吃驚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不過悲傷卻很快成功佔據了他的全身，他嘲笑著自覺將自己視為外來者的內心，轉身朝著那股還殘留在空氣中的那股香味追去。

從一開始，我就是那個擅自闖入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的入侵者，很久之後，林木澤帶著這樣的心境，親手將自己的記憶埋葬，只是那已經深入骨髓的傷痛，卻並不能隨著記憶的消失而消退。

隨著血氣的消失，雪執夜慢慢放開了靈葉西，近在咫尺的兩張臉看著上去都有些尷尬，靈葉西首先朝後移動了一下，拉開了與雪執夜的距離。

雪執夜輕輕皺起眉頭，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可是卻在下一秒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驚訝，收回了輕微有些顫抖的手，那隻停留在半空中無所適從的大手，卻被一雙冰涼的小手緊緊握住。

雪執夜本來看著靈葉西的手稍微睜大了一些，眼底盡顯驚訝和無措。

靈葉西突然笑了起來，深深的酒窩在她的兩頰上浮現，「雪執夜，謝謝你來救我，」說著放開了雪執夜的手，由此而失望地低下了頭，「我最近怎麼變得這麼沒用了，總是被人抓，人後你又來救我，看來我的研究不能停呀。」

雪執夜的腦海瞬間閃過一絲模糊的記憶，他看著靈葉西愣了幾秒之後，從在地上站了起來，「你的實驗要是再傷到無辜的話，我就讓千水好好教教你。」邊說邊朝著門口走去。

靈葉西也跟著站了起來，朝著蛇洞瞥了一眼，快速轉開了頭跟了上去，「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呀？」

「她是誰我並不知道，可是她不屬於這個世界，而且是梨落伊的噩夢。」

「噩夢？」靈葉西看了看已經離自己有些距離的雪執夜，沒有精力過多去想這個詞的意義，她加快了無力的雙腳，不時回頭看一眼，試圖追上雪執夜，剛剛那些蛇留下的陰影還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間。

洞中一片黑暗，可是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第一次完全感受著來自同類的氣息，沒有一個人覺得親切或者是懷念，作為年輕一代的羽族之人，他們早已習慣了身邊充斥著靈氏或者血族的氣息，面對同類倒是有些排斥。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族群來自哪裡，只知道從懂事開始，強大的恢復、攻擊、隱藏、感知和防禦能力，讓他們自然而然意識到自己的特殊，至於為什麼要待在現在這個地方，為什麼要做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他們幾乎從來不敢你去想象，彷彿知道了真相，自己存在的價值就會被全盤否定。

前方開始傳來了一陣惡臭，四人卻面不改色地繼續前行著，慢慢的，眼前出現了燈光，以及水滴擊打在石頭上的聲音，視線開始變得開闊起來，一百多平米的山洞之中，除了中間石台上黑色薔薇花構成的長方形花台之外，空無一物。

黑色的花瓣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絲毫不遜色於艷麗的『嬌紅』，紫色的葉子將花朵之間的縫隙填的滿滿的，藤蔓上鋒利的尖刺像是在宣示著自己的威嚴。

這是四人第一次見到黑色的薔薇，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一樣，在夙零的印象之中，有聽到靈玉羽提到過。

然而另外一邊，雪執夜和靈葉西也站在相同的黑色薔薇花前，表情凝重地看著古老的印記，突然，靈葉西將目光轉向了雪執夜的背影，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你聽說過中了黑色薔薇花毒，會被成群的地獄蝙蝠吸食殆盡的詛咒嗎？那一本散發著百合香味，蔓延著黑色薔薇藤蔓的筆記，記載著千年來我對你的思念，痛苦的、無奈的怨恨著，在這時光的長河中，細說著這本筆記的主人私心裂肺地吶喊。打開它我們都會被地獄吞噬。血的代價是什麼？我用一千年的時間去琢磨，最後才知道，那是你永遠也不能去觸碰的，只屬於我的窗。在這瀰漫著血腥味的歲月里，只有我一個人坐在原地，傻傻地，傻傻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