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表白
寧光跟師傅談話之後沒幾天，就被趙霞喊過去吃飯了。
她本來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見面，因為趙霞之前也沒少喊她過來吃飯。
但飯後，趙霞卻拉著她談起了心，轉彎抹角的問她跟稅務局科長的兒子什麼關係？
寧光起初莫名其妙，半晌才明白縣稅務局科長就是魏墨的阿伯。
她覺得委屈極了：「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就是我之前在黎中的女同學考了縣中，放假的時候約我一起出去玩，然後那個魏墨也在場而已。」
趙霞不以為然的說：「就算有又怎麼樣，我之前就說過，你就該在縣裡找個條件好的落腳。」
「可是我跟魏墨真的沒什麼！」寧光覺得很無力，她從來沒想過跟魏墨有任何發展，而且也不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或者誤會的存在，為什麼大家都懷疑兩人在勾搭？
因為小時候的環境，她本來就對男女之事抱著厭憎跟恐懼的態度，畢竟那會兒談到這類事情，你要是不端出這種姿態來，你就是巴不得跟人發生點什麼，你就是淫.盪無恥不要臉。
成年人或者習慣了兩面派，寧光那個年紀太小了，心理上已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這輩子被污衊被栽贓的次數很多，最恨的仍舊是造謠她跟誰誰誰不清不白。
如果說之前只是對魏墨有點不滿的話，現在是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魏墨，「他之前買了盆花找我幫忙養，但那也是楊秋涵開口之後我才答應的。我明天就把花送去縣中，讓楊秋涵還給他！」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趙霞皺著眉，「我說了，不管有沒有，都不是什麼事兒。畢竟那魏墨跟你年紀差不多，又不是已經結了婚了。你也是單身著，這男未娶女未嫁的，正當說人家的年紀，有點什麼又怎麼樣？這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那些說嘴的長舌婦，自己都是過來人，難道還有臉說別人？你不要這麼小家子氣，人家說上幾句就跳腳，你應該反過來把人家說的沒話說才是。不然人家欺負了你，還要到處說你心胸狹窄，開不起玩笑。」
寧光聽了這番話才冷靜點，將經過給她說了一遍，哽咽道：「小霞阿姨，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喜歡污衊人？我明明沒有得罪誰。」
「看不得人好的多了去了。」趙霞對她的心情很能理解，當年她嫁進沈家之後，類似的風言風語聽的不要太多，就算大街上給陌生人指個路，回來的功夫也足夠鄰居跟她公婆說她要同野男人跑了。
趙霞到現在都記得鄰居當著自己面漫不經心跟沈老太太告狀時，自己那一刻的如墜冰窖。
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白吃的午餐，走捷徑跨越階層，終歸是有代價的。
趙霞現在已經熬過了這段歲月，如今同一個圈子裡的人都不敢再這樣對待她了，但寧光才剛剛踏入，甚至還是地位未穩的時候，受到奚落跟嫉恨那真是太正常了。
「你要是挨個理會你忙不過來的。」趙霞看著淚流滿面的少女，緩緩說，「所以別哭了，你哭了他們更高興一點，他們說那些話不就是圖你過的不痛快，最好整天都以淚洗面嗎？」
寧光擦著臉，咬牙切齒的說：「以後楊秋涵再喊我我也不跟她出去了！以後我也不會跟那個魏墨再說一個字的話！」
「你這麼做他們不要太得意！」趙霞嘆口氣，「你傻了嗎？楊秋涵在黎明鎮也算是家世不錯，在縣裡也不是沒有轉彎抹角的親戚什麼，看小美頭自己的成績，日後考大學還是有指望的。這麼個人既然跟你關係還可以，總歸是條人脈，為什麼要因為那些巴不得你不好的人放棄？」
至於魏墨，「人家男孩子喜歡你，不然不會找楊秋涵約你出去逛街吃飯。你也說了，你到現在都跟他沒什麼曖昧，可見男孩子為人還是很正派的，沒有說趁這個機會動手動腳什麼。縣中的學生，前途遠大，你就算不想跟他在一起，又何必記恨他？畢竟謠言又不是他傳出來的。」
寧光心裡亂七八糟的，沉默了會兒，才問：「小霞阿姨，你的意思是？」
「你是該考慮下結婚的人選了。」趙霞說，「畢竟你現在沒有在念書了，在鄉下也好，在縣裡也罷，這個時候一邊工作就應該一邊找對象。要不這麼做的話，肯定會被議論。你這種受不了人家說你長短的，當然是趕緊找個對象，按部就班的過日子，最不容易被造謠。」
她沉吟了下，「但魏墨不合適。」
寧光說：「我知道，我從來沒想過攀他這種高枝。」
「也不是什麼高枝不高枝的。」趙霞很坦然的說，「當初我都還沒在縣裡有工作呢，就是我二哥要結婚，我陪我姆嫚來縣裡買東西，撞見你沈叔叔的。你沈叔叔當時在縣裡的地位可不是魏墨能比的。」
沈老爺子也不是魏墨阿伯能比的。
但趙霞還不是嫁進了沈家？
所以門第的差距在趙霞看來都不是事兒。
「關鍵是魏墨還在念書，他就是縣中念完沒考上大學，他家裡肯定會讓他復讀。哪怕他復讀個三五年都考不上放棄了呢，算算時間那也是你二十歲上的事情了。」趙霞說，「這麼長的時間，誰知道他心思會不會變啊？就算他一心一意，他姆嫚不是好相處的，要是你是個厲害的也就算了，可你這個性格，倘若進了他們家門，肯定只有被欺負的份。所以我說不要找他。」
她給寧光推薦了環保局的幾個小青年，「這幾個，家裡都有關係給你轉成城市戶口，住房也算寬鬆，家裡老人不能說多麼的開明，但至少不是那種會故意虐待人的。」
不過這些人選在趙霞看來也不是沒遺憾，就是這幾個小青年都太老實了，「沒什麼花花腸子，所以不機靈，估計將來沒意外的話，也沒什麼大出息，就是靠著老子娘留下來的資本，規規矩矩的過日子。你要是跟了他們，大富大貴不要指望，頂多就是有吃有穿的尋常日子。」
寧光覺得這種日子也蠻不錯了，對她來說，沒有打罵沒有羞辱，吃飽穿暖，那就是幸福。
但許是因為年紀的緣故吧，寧光現在對於戀愛結婚仍舊是有著抵觸，沉默片刻說：「小霞阿姨，我這進城沒幾天呢，還是過個一兩年再考慮把？」
趙霞也贊成，說是：「過個一兩年你再長開點，我看你眉眼估計還要好看些，到時候沒準那些幹部家裡也會來打聽了。」
她對於寧光跟魏墨的事情真沒放心上，所以說到這裡也就沒再提，只是叮囑寧光回去之後別那麼容易被人一句話說的跳腳：「你都問心無愧那麼激動幹嘛？別人看你稍微一提就臉紅脖子粗的，沒準都要懷疑。你就大大方方的解釋下，人家愛信就信不信就算。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一直在食堂里，什麼為人身邊人都相處這麼些日子了心裡沒數啊？那些聽了解釋還說你不好的，其實就是看不得你好。你再跟他們說也說不清楚的，因為人家就是希望你水性楊花亂七八糟。」
寧光被這麼一番教導，回去之後果然就沉得住氣多了。
就算有人當面開玩笑，問她：「寧光啊，你在縣中的對象怎麼好幾天沒來找你了，該不會被你甩了吧？」
她也是笑了笑：「你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啊？我哪裡有對象了。我在縣中的同學都是女生，他們現在功課緊，我哪裡能打擾。」
但有一個禮拜天，門衛的小孫子跑到宿舍這邊來報信，說門衛上有人找寧光。
這小孩子已經上幼兒園了，但比較皮，有時候鬧的幼兒園老師受不了，就告訴家長把他接回來管教，經常就是他牙牙，帶著他在門衛上班。算是在環保局裡長著的，對於各種八卦流言也有耳聞。
小孩子不懂事，也有故意作弄寧光的心思，扯著喉嚨在宿舍下喊：「寧光姐姐，寧光姐姐，你縣中的對象過來了，還帶著花跟水果跟糖，剛才還給了我糖吃！」
這下子住宿舍的員工差不多都探頭出來看了，甚至笑著催寧光：「哎喲，寧光你可快點去看看，別叫你對象等急了！」
寧光氣的死去活來，有心不出去，不但同事在起鬨，底下小孩子脆生生的嗓子一聲比一聲高，她師傅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她門口敲門，邊敲邊說：「小光啊，你這樣躲著不行，底下那個小討債鬼，都喊的里裡外外沒人聽不到了！你還是趕緊去大門那邊給人說清楚的好，不然事情鬧大了，沈副局長沒準也要受影響的。」
「……我這就去！」寧光本來還羞於出去，聽說會影響沈強，頓時站起身。
她對沈家非常感激，可不希望自己的私事連累了沈強。
打開門，她師傅就說：「這個牛佬家也真是的，就算喜歡你，至於鬧這麼大動靜嗎？唯恐大家不知道你在談對象一樣，一點都不為你考慮！」
寧光本來就很生氣，聽了這話深以為然，怒火蹭蹭蹭的又高漲了幾分！
這種情況下看到徘徊在大門外的魏墨時，發現他果然捧著鮮花，提著水果跟糖果盒子，那鮮花是紅玫瑰為主體，配著白色滿天星，水果跟糖果都有很漂亮的包裝，一看就價值不菲。
見到寧光跟寧光師傅出來，他驚喜之餘也有點羞赧，快步走過來：「寧光，我……」
「這位同學，你這麼做可是不厚道。」寧光還沒發作，她師傅就先說，「你現在還是個學生，首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可你卻跑過來打擾我徒弟，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成績因此下降，你家裡追究起來，指不定就要影響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