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逆轉
不管是玉帝的天道賜封，還是菩提寶樹的超脫天道，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如來禁錮青霞紫霞，為的就是完全掌控菩提寶樹，一旦化身人形得到自由，青霞紫霞還會任由他人欺負？按人間界的話講，削掉玉帝的職稱要被打回原形的，所有靈智全部消磨。
這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阿古知道菩提寶樹會變成普通的先天靈根，有他溫養，十年左右就能產生靈智了。但是誰敢保證產生的一定會是青霞紫霞？古時候有種妖怪朝生夕死，每天誕生的都是嶄新的生命。逝去的就是逝去了，不復存在。
他怕紫霞也會消失。
林紫霞看他低垂眼瞼不說話的樣子，憤怒的表情僵硬了，軟玉輕喃：「放心吧，我們有底蘊，消磨的也只是底蘊，下一個誕生的還會是我。」
「幾率呢？」阿古抬起頭。
林紫霞張張嘴，想說萬無一失，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世上哪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她只有七分把握。
很大了，七分把握，足夠讓渴望財富的人鋌而走險，何況這是三界之主，天地共尊。林紫霞還想勸說，袖口動了一下。青霞仙子扯着她的箭袖，搖搖頭。
別說七分把握，就算有1%的危險，阿古也不願的。
念及此處，林紫霞眼眸一片迷濛。她不知道阿古的心意，事到如此，連自己的心意也不曉得了。她鍾愛猴子，那個驕傲的背影為她遮擋一片天空，她以為阿古是猴子轉世，一世相隨。
可如今她不明白了，自己喜歡的，到底是猴子，還是阿古？
阿古忽然笑了，拍拍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可不夠溫柔，狠狠拽住玉帝的領子，從肩膀摔下。
「還有一種辦法。」他說：「這種辦法不一定能削去你三界之主的位置，只要你抵抗一點就會失敗，可我必須這樣做。」
阿古的眼睛好像漆黑的潭水，幽森、詭秘、寂靜，玉帝看了卻是一陣心寒。
「朕，不，我不反抗。」
死比活着可怕，但是比死掉更令人恐懼的，是生不如死！
不削界主之位，玉帝永生不滅。
想死也難。
阿古嘿嘿笑了，這是唯一一次他笑得如此陰徹。是威脅，也是自我。左手掌心出現金盔金甲，金色小人經過五百年洗鍊也是天庭頂尖的寶貝了，此時它摘掉金盔，脫掉金甲，笑嘻嘻地沖玉帝的面門奔去。
踏在阿古掌心時是赤腳，奔到空中騎乘駿馬，等撲上了玉帝的面門，金色陡然變成漆黑，宛如一條深淵魔龍溶進了玉帝的雙目。
玉帝兀然痛吼起來，劇痛彷彿遠無邊際，飛快蔓延他的全身。「不，讓我死！」他嚎叫、嘶吼，忽然覺得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剝奪！
阿古冷眼看他，口中吟哦道：「我夢江南好，征遼亦偶然。但存顏色在，離別只今年。」他說：「這是隋煬帝人間自縊念的詩詞，他有死志，他可以死，你行嗎？
要麼忍受一刻，要麼永世纏繞在痛苦之中。本帝掌管六道輪迴，你可要清楚，本帝有的是辦法讓三界之主生不如死！」
此言任性，
此說濫權。
阿古向來喜歡依法行事，喜歡公平公正，但是此時他顧不得了。玉帝三界之主的位置必須剝奪，就算他不願意，手底下的，包括白昂之這類的心腹都不認了。黃袍加身不得已而為之，是他此時的處境。
要是大唐軍魂剝奪不了三界之主的位置，諸多的壓力，甚至林紫霞自都會選擇犧牲自己。這是他不願意做的，不想冒險。
所以，他用語言，也用自己的狠厲壓迫玉帝。
幸運的是，他沒算錯玉帝的秉性。
無數年時光的養尊處優，玉帝僅剩的血性都用在這裏。他怕阿古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怕阿古讓他無止境地承受折磨。阿古會這樣做，他明白。
敵人最了解自己，反過來也是一樣。玉帝對阿古的了解，甚至比對自己都多。
他咬緊牙，捏斷自己的骨頭，硬生生忍受了。
如此這般，十二行紫氣冕旒逐漸消散，剩下一身大帝真元的玉帝不再是三界之主，只是個普通的大羅金仙，還在六御之下。
他喘著粗氣，閉上眼睛，嘆道：「你可滿意了？陰司大帝，六道之主。」
「很好，入輪迴吧。」
阿古碾碎玉帝的仙體仙靈，玉帝也豪不反抗任他施為了。阿古把玉帝的殘魂丟進六道輪迴，境遇比如來好一點，不是畜生道，是人道。
當然，起碼要『享受』些人間疾苦了。
阿古鬆了口氣，紫薇大帝、勾陳大帝、各部所屬，甚至剛歸附的後土大帝和藥師佛都笑了。塵埃落定，總歸沒有煩惱。
他們看向高空，等待天道賜封。
三界之主的位置不能空下，一旦空了，天道必然現身。這是天條。
只見漫天黑雲滾滾，雲霧中無數紫電繚繞，把黑雲映照得富麗堂皇，一片浩然正氣。按理說黑雲是不詳的徵兆，感覺總會不好，但在紫色閃電漫天席捲下，彷彿一塊黑幕，更添莊嚴雄壯。
天空悶雷滾滾，聲如洪雷。
「天道賜封，三界之主。」
聲音頓住，在選擇合適人選。
人選是天定的，也是人定的。天庭、西天諸多神仙，不論是貴為大羅，還是最底層的天兵仙婢，都把目光投射在阿古的身上。三界之主，天地共尊，除了這一位也沒誰了。
他們等待着，等待阿古飛升騰實的那一刻。
又是一聲大電閃爍，黑雲被劈開直達天際的一道雪白。
「來了！」眾仙暗想，對阿古躬下身子。
宛如，不，就是萬仙來朝！
阿古搖搖頭，真不想要這個麻煩的位置。
只見被閃電劈開的雪白兩邊擴大，大到一定地步有金字閃爍。每一字都鐵畫銀鈎，彷彿刻在了天幕之上。
金光閃閃，光芒萬丈。
「天道賜封：南極長生大帝歷經無量重劫，名力皆豐，當為三界之主。」
「否！」南極長生大帝淡淡開口。
無數悶雷轟響，南極長生大帝接連被劈了三千道紫雷，一身仙元落了個不足金仙的程度。他渾然不在乎，看着阿古大笑。
「喂，你說還有幾人？」
阿古搖頭，苦笑。
三界之主的位置可以拒絕，只要承受天道懲罰就可以。不過這個位置誰會拒絕？玉清的乾脆利落，實在讓他無言以對。
其實他覺得吧：玉清當玉帝也不錯。
看，名字挺像^_^。
金光再閃，光芒爆射百萬丈。
「天道賜封：紫薇大帝歷經無量重劫，名力皆豐，當為三界之主。」
「否！」紫薇同樣搖頭。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阿古來不及阻攔。只見三萬道紫雷連成一線，瞬間劈碎了他的大羅仙果。堂堂的六御大帝，竟然落得貶落凡塵，堪堪只是個陸地遊仙而已。
「玉清，本帝不遜你否？」紫薇大帝趔趄咧嘴，有嫦娥扶著才沒掉下凡塵。
阿古搖頭，這些老傢伙......他眯眼看那漫天黑雲，輕聲說：「下次不必拒絕。」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天道就算選個天兵當玉帝也不會選他。
幾位大帝互相對視，都不說話，而此時金光再次閃爍，光芒爆射千萬里有餘。
「天道賜封：迦葉佛歷經無量重劫，名力皆豐，當為三界之主。」
怎麼？是個佛陀？
西天諸佛、菩薩、金剛全都大喜，天庭可就炸了鍋。他們向阿古跪下，求的卻是不同的目的。不等開口，迦葉佛捻起蘭花指，仰頭看那天空。
很美。
或許看不到了。
他張開嘴，「否......」一個否字沒能出口，阿古的輪迴偉力就封住他全身的經脈仙元，讓他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
「陰司大帝......」他用眼神示意，不想做三界之主。
阿古搖頭笑：「這可是三界之主，多偉大的名字呀。你們一個個的，嗨！」嘆了口氣：「既然到你你就做吧，再拒絕會被劈死的，而且下一個......」他看向滿臉期待，被他一掃連忙低頭的阿彌陀佛，冷聲笑道：「我可不想某人成為玉皇大帝，還要費功夫殺人。」
阿彌陀佛噗通跪下，口念罪過不提。
三息過後，塵埃落定。
迦葉佛成為玉皇大帝，諸多神仙連忙下跪叩拜，唯獨白昂之等人冷哼站着，大羅金仙也昂着頭——他們不需要叩拜，也不想叩拜。
阿彌陀佛老實拜了，心裏感嘆：「也好，本就想做個西天之主，沒敢想三界的名份。」他心裏暗笑：迦葉佛封了三界之主，西天沒人能跟他爭。他就是西天之主。
諸法空相，四大皆空。西天有多少道道可以鑽營？他這個西天之主，或許比三界之主還歡樂自在。
更何況阿古......他暗地狂笑，阿古什麼都沒落到。
「諸位免禮。」迦葉佛讓人平身，自己卻跑到阿古面前，彎下腰問：「這......如何處理？」
阿古淡淡地說：「商量過的。」
迦葉佛嘆口氣，理開多的十二行紫氣冕旒。身材高了三尺，頭上長了丈許長的漆黑秀髮讓他很不習慣。他本想問這個位置怎麼辦，沒想到阿古直接甩鍋，讓他做那得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