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大羅仙威

「自己看，自己想。自己做錯的事情，還是自己去道歉吧。」

堅固道心怦然破碎，西王母哽咽不已，淚流滿面。

阿古不是用她，不是饒她，是救她。

西王母何等精靈，自然懂得處事的道理。她在陰司放下架子，當自己是一條普通的魂魄，與魂為善，遊覽許久不見的六道風光。

紅塵殿前，王母看盡滄桑；

罪孽殿內，王母看那榜單，上書瑤瓊之名；

君子殿前，王母一臉希冀。

以前是沒有三殿的，罪孽者十八層地獄，為善者當個鬼差就是恩賜，成了神仙那是走狗運了，不謝天謝地就是不該。她沒看過紅塵殿裏諸般自醒，也沒見過君子殿各種文採風流，恍惚間覺得做個凡人也不錯，好像更加有活着的念想了。

似乎，阿古贏了挺好？

...

...

九重天已經攻破，剩下的是兩位大羅的負隅頑抗。玉帝已經喪失了戰鬥意志，頹坐在金龍寶座上，一身華貴的冕旒龍袍還是亮金，卻又似乎失了顏色，沒了三界之主的風采。

全靠兩位大帝不惜自身的攻擊，才能堅持到現在。

金鑾寶殿外，如來高座蓮台。不再刻意比玉帝低一頭了，而是讓金蓮飛上高空，俯瞰金鑾寶殿裏的大羅金仙。阿彌陀佛和釋迦牟尼佛站在他的身後，東方凈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失了勢，不被如來信任，只能和後土大帝一起攻擊金鑾寶殿，有氣無力。

如來掐指輕笑：「藥師佛果然有問題，他沒用上拚命的力氣。」

阿彌陀佛心裏腹誹，嘴上卻不說。這是他刻意造成的結果。那邊南極長生大帝和東極青華大帝已經拚命了，藥師佛要是下了死力不是落個同歸於盡的下場？如來自己就怕被拖下水，這才讓兩個身外的大帝攻擊，心腹收攏在身邊。

阿彌陀佛不想跟兩位盛名頗豐的大帝死戰，事實上，他巴不得拖久一點。

就這樣沉默片刻，如來的耐心被時間消磨。阿彌陀佛看見如來不是看向下方更深處的三千弱水，滿眼都是疑慮的表情。他知道不能再拖，上前笑問：「我佛，不如我和釋迦牟尼尊者也上去？」

釋迦牟尼偉岸的身軀一顫。

如來瞥了釋迦牟尼佛一眼，又看低頭肅穆的阿彌陀佛，心想最忠心的還是阿彌陀佛。他遣了釋迦牟尼佛上前戰鬥，把阿彌陀佛留在了身邊。

同時留下的還有迦葉佛，不想讓旁人看出迦葉佛和他的關係。

「你在這等著，與我和迦葉一起，謹防陰司大帝捲土重來。」他如此說。

阿彌陀佛恭聲應了，不見半點異樣。

像條忠心的狗。

迦葉佛雙手合十，看殿外浴血的身影一陣悲戚。他是善佛，看不得血海飄杵。三界之主的爭奪是世上最殘酷的戰爭，本該死傷無數天都為之變色，偏偏被南極長生大帝的一句話變成了大羅之爭。

金鑾寶殿鎮壓萬古，天庭用在上面的寶貝不計其數，或許能擋住五位大羅。可是南極長生大帝反抗了玉帝的命令，讓所有的仙人退出金鑾寶殿，等待勝利者。

這是對玉帝的背叛，也是對生命的尊重。

他是善佛，卻比不過南極長生大帝。

迦葉佛第一次開口說話。他面向如來，躬下竹一般的腰桿說：「懇請我佛，要是可以，能否饒了南極長生大帝的性命？」

「不可。」如來淡淡開口。

迦葉佛嘆了口氣，退下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知道得到的會是否定的答案。南極長生大帝原名玉清，初次踏足聖人府第就看上了名為瑤瓊的小仙。可惜世事無常，昔日小仙成為王母，他貴為南極長生大帝，也只能把心思壓在心底。

這一壓，就不知道多少年。

如今滿腔的愛意化作仇恨的火，都要燒在如來的身上。要說如來放不過誰，一個是三界之主，玉皇大帝，另一個就是南極長生大帝玉清真人。就算身為陰司大帝的阿古，也要排到第三位去。

迦葉佛心中輕嘆：「西天之中難道只有我一個佛陀了嗎？」

他手捻蓮花凈指，淡淡地笑。

三年，是阿古給這場戰爭定的期限。

他算計過，三年後南極長生大帝和東極青華大帝會身死魂銷，後土大帝和釋迦牟尼佛不死也殘。藥師佛被如來忌憚，早就有了重傷瀕死的打算。唯獨阿彌陀佛得了如來的信任，他是自己的底牌。

只要等玉帝被如來收拾掉，他收拾如來不過反掌之間，但他看南極長生大帝，這個兩縷細髯一身正氣的男子，眼神漸漸變化了。

他低聲笑：「南極長生大帝么？在天庭五百年了，竟然沒結交你這等人物。」

沒有隱藏神通，這句話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如來臉色大變，阿彌陀佛的臉色更是鐵青一片，這讓觀察四周的如來更加信任了阿彌陀佛。藥師佛和後土大帝撤出戰團，閃開百里各自防禦。藥師佛手裏青光連閃，險險把準備給後土大帝的一擊放在了防禦四周上。

可這逃不過如來的眼睛，滅魂金掌揮擊而下。

「你到底對我出手了，如來。」藥師佛騎乘巨大的青玉葫蘆，險險躲過無邊的巨掌。

他想了想，竟然退進了玉皇大帝的金鑾寶殿。南極長生大帝恰當地開了一個口子讓他進入，兩人合作無間。

等藥師佛進去，南極長生大帝好像吃了顆定心丸，吐出一口濁氣說：「陰司大帝不愧是凡間成仙的，了不得的人物。玉清見過陰司大帝。」

「我們沒有見過吧？想過找你，知道你是玉帝的忠實擁簇，放棄了。」

南極長生大帝就笑了：「您沒見過我，可我見過您。玉帝多次想要對付您，被我攔下了。您該是見過瑤瓊吧，知道我支持的是瑤瓊，不是玉帝。」姿態放得很低。

一道金光空地閃現，逐漸變化了阿古的身影。五百年時光沒有浪費，兩種神通用得出神入化，能弄身外化身出來，幾乎等於本體實力。

這只是神通的一種用法而已，怪不得猴子的神通被人如此忌憚。

他當着如來的面走進金鑾寶殿，看了眼上方好像木偶的玉帝，走到南極長生大帝的面前。

他說：「見沒見過無關所謂，我只是不捨得你死掉而已。」

「何解？」南極長生大帝低下頭去，他在問話，問自己明白的話。

阿古這次現身就是毀了五百年謀略，要說沒有原因，任誰也不信的。可聽阿古話里話外，毀掉五百年謀算竟是為了他的性命。他何德何能，有三界之主這樣的分量？

沒錯，按照計劃行事，阿古有一般把握成為三界之主，卻為他毀了謀算。

五百年謀算，阿古成仙不過五百年，對他來說，幾乎等於一世。這是一生的謀算，是三界之主的位置，他憑什麼有這麼大的價值？

南極長生大帝咬住舌頭，青玉般的血淌進喉嚨一陣清涼。

阿古笑着，沒說話。

南極長生大帝說了聲對不起，隨後抬頭注視阿古。他有更關心的問題。

「瑤瓊還活着嗎？」他怯生生地問。

「只剩一縷遊魂逃下凡間，還好，我是陰司大帝，掌管六道輪迴。」

一句話，嚇傻了整個天庭。

如來怒斥：「無恥小兒！」

釋迦牟尼佛也跟着質問：「六道輪迴早就崩潰，你只是掛着陰司大帝之名，何來實權？西王母要是只剩下一縷殘魂，沒了仙靈本質早該消散了，一定是有黃中李護體才能活着。

休要拿六道輪迴來托高自己！荒謬！」

西天無數佛陀、菩薩、金剛，直到二十諸天都大聲譏笑。天庭的仙人如今是喪家之犬，想得卻要多了一些。不管阿古說的是真是假，只要天庭的大帝掌控三界，總比那幫禿驢來得妥當。

他們也想笑，又不能笑。無數眼神落在阿古的身上，有期望，有支持，唯獨沒有信任。

掌管六道輪迴？唬誰呢！

南極長生大帝不管這些，只要瑤瓊活着。他對阿古行禮，姿態更低。

阿古搖搖頭，右手凹下漆黑漩渦，對金鑾寶殿一把抓下。

啵~

金鑾寶殿被捏成餅乾渣一樣的粉末，所有人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呼出聲。

「不可能！金鑾寶殿沒人主持防護，也不是大羅隨手能破掉的。」

「那股力量，天啊，真的是六道輪迴！」

「六道輪迴乃是天道偉力，他真的完全掌控了六道輪迴。」

阿古一揮手，漫天粉末被一陣清風吹散了去。同時腳下出現白玉般的階梯，無數將士蜂擁而上。他的左手亮起金色漩渦，一個身披威武戰甲的金人軍陣號子呼喝中，股股澎湃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

「我是大羅沒錯，可誰說，我只能自己成就大羅了？」

阿古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大唐軍魂承載五位大羅金仙的資格，本帝座下還有四位大羅，雖是新晉，在軍魂的增幅下也能滅殺一位老牌大羅吧？」

話音剛落，孟嫼、林紫霞、玉兔捂嘴嬌笑，窈窕身姿彰顯出大羅仙威，讓得天庭震撼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