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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柯沒看到那一幕,她眼中只有我,她說:「夫人,你眼睛有點紅,是哭了嗎?」

我搖搖頭,說:「我沒哭,是雪刮眼睛里了。」

我的確沒哭,這一晚,雪著實大,冰冷刺骨。

我嘆了一口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夫要納妾,這三件事沒一件是我能攔得住的。

母后說過,假使我喜歡上一個男人,對方負了我,那麼千萬別要死要活。

蜜汁豬肉片好吃嗎?好吃。

芋頭扣肉好吃嗎?好吃。

竹筒蒸飯好吃嗎?好吃。

這世間享用不盡的珍饈美味,消受不夠的滔天富貴,為了一個男人盡數拋棄了,那怎麼行?

所以,男人嘛,都這樣,圖新鮮。他愛貪嘴就讓他貪嘴,咱們在家依舊吃兩碗飯。

母后的話很糙,但理不糙。基本用普普通通的例子,我也就懂了全部。

罷了,隨他去吧。

如今江尋心中有意中人,我也放心一些。他下半輩子不會老無所依,我也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蠱惑,我攢點錢,還是得走的。

我不是一個太糾結的人,事情想明白了也就忘了。

時辰差不多,我跟著白柯到了一間茶樓。不是我傻,忘記茶樓名字,而是這間茶樓就叫「一間」。

如此有個性,我很喜歡。

進了茶樓,我和小二報了一聲:「我是風華絕代的江公子。」

小二一聽,急忙跑回櫃檯后,掏出一本話本,道:「您給我簽個名,中不中?」

「中。」我兩臂張開,瀟洒地抖了抖袖子,左手執筆,往本上畫了個「江」字。

昨晚想了很久的簽名創意,左邊的水字旁寫得快了可以連成一道弧,右邊的工字可以搞點創意,只留上杠與下杠,縮略成兩點。於是,就變成了一個平易近人的笑臉「(:」,既簡單又方便,深得我心。

小二頓時被我簽名驚到,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請我上樓。

快要到廂房內了,我在想,要不要揭開我的面具,畢竟以面具示人不太禮貌。但是從另外一方面說,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才能更戳中來往讀者的少年少女心。

算了,還是戴著吧。

我剛進屋,環顧四周,臉上的笑就維持不住了——原來,所有人都打算用這套蠱惑讀者,全戴了面具。

我拱手作揖,自我介紹:「諸位先生好,在下是風華絕代的江公子。」

他們有些人雖還沒有話本作品印刷出來,但畢竟是原創作者,還是統稱為話本先生(作者)吧。

「原來是江公子,在下是玉樹臨風王二樓。」角落裡有一穿青衫的少年郎走來,對我微微一笑,客氣道。

玉樹臨風王二樓?這筆名眼熟。我想了想,記得他的作品,他寫的是《極品將領》,裡頭具體說了什麼,我沒仔細看,但就銷量來說,他是位居榜首的。

我面對強大的敵人,乾乾一笑:「原來是樓樓。」

為了打消他的戒備之心,我決定親近他,以親昵的愛稱相稱。

他的笑僵在臉上,好半晌,才回我:「江公子果然有趣。」

「哈哈哈,過獎過獎。」糟了,他居然一眼就猜中我的弱點。我這個人無法抵抗任何誇獎,再怎麼隱晦的讚美之詞,我都能聽得出來,並且喜形於色,很容易喪失警惕心。

廂房裡其他話本先生都是啞巴,沒什麼話講。我被孤立了,於是和樓樓打成一片,不一會兒,已經成為了可以站在同一處,看同一片樓外風景的摯友。

樓樓壓低聲音,對我道:「江公子想贏得這二百兩嗎?」

我點了點頭:「這個是自然的。」

「我也想,不如我們聯手?」

「怎麼聯手?」我愣了一下,懂了,「這不好吧?屋內這麼多人,我們還沒武器,一個個打死不太可能啊!」

樓樓一噎,道:「不必殺了他們,只要使一些小手段。」

「譬如?」

「此地不好談此事,平日我們若想互換信息,只消派人把書信傳到一間茶樓的小二處,自有人會幫你尋我。」

「那行吧,反正前三名有二百兩,我們兩個人還是可以合作的。」

我話音剛落,書鋪主辦方就差人來說,購買話本的平頭老百姓來了,讓大家來簽個名。

這時,原本死氣沉沉的眾人一改先前寡言的面貌,一個個精神抖擻,與讀者們互動,笑語嫣然。

我愣在原地,扼腕嘆息,這他娘的,一個個都是戲精啊!

就在我分神的期間,突然有一女子拎著裙角,猶如一隻翩翩飛舞的花蝴蝶一般,旋至我身前。她著秋香色軟煙羅緞襦裙,梳雙刀髻,額角各一枚海棠花細鈿,垂著銀白流蘇,淺笑盼兮,靈巧動人,正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名與江尋同行的女子。

她捧著話本,對我道:「先生是風華絕代的江公子嗎?」

我欲哭無淚,嘆道:「我正是。」

她驚喜,連連輕笑,對著身後道:「我說了,江公子今晚定會在,你還不信。」

「是嗎?」江尋突然抬步進來,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不,是面具上,格外陰冷。

片刻,他才冷冷道:「我原以為風華絕代的江公子定會留在府中,哪知他也會來簽售話本,倒是我猜岔了。」

江尋這是威脅嗎?

我明明答應過他,會乖乖留在府中等他回家,結果還是偷偷摸摸出門了,還被抓個正著。

這樣想也不對,若不是我出府,還不知道他身邊有這樣一位美嬌娘相伴。

我從來都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人,這些小事,何必瞞我呢?

我頗為委屈,一言不發,給她簽了字,笑臉也險些畫成了哭臉。

江尋還在逼我,咬牙切齒問:「怎麼?江公子不說話嗎?」

我指了指嗓子,騙他:「嗓子疼,開不了口。」

這時,樓樓發現我的異常,前來替我解圍:「江公子身體不適,若是想問什麼,便由我說吧。」

他將我輕輕扯到身後,護住,遮擋住了江尋探究的視線。

江尋笑了一聲,道:「無事,既然先生身子不適,那簽完就儘早家去吧。這夜間不太平,人多眼雜,行路時且當心些。」

樓樓聽出江尋的話音,回頭,溫柔地看我一眼,答:「在下與江公子是摯友,自然會送江公子家去,這等小事,倒不必讓外人憂心。」

「外人?甚好。」江尋呢喃自語一句,沒多留,就和那名女子走了。

樓樓問我:「他是?」

我嘆一口氣,答:「別多問,都是風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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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甚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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