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合法殺人

「電影」終於看完了，對鮑勃來說，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自己的靈魂又回到了身體里，還是那家酒店，還是那個房間，面前坐著那位似哭似笑的白先生，自己的吉斯也乖巧的趴在沙發上。

只是那個披薩並沒有回來。

白長生並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直接解釋道：「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慢粒白血病患者，他們都是買不起你的葯的人。」

鮑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幕信息量太過龐大，他還反應不過來。

「你說的沒錯，你只是個商人，按照商業法則，在法律的框架內行事，不必為他們的死活背負任何責任，你沒有義務幫助他們，追回失竊藥品也好，定價獲取高額利潤也罷，都沒錯，合理而且合法，但是有一點我並不認同。」

「哪一點？」鮑勃問道。

「如果慢粒白血病無葯可醫，那殺死他們的是疾病沒錯，而現在已經有了特效藥能夠挽救他們的生命，他們卻買不起，那麼殺死他們的就不是疾病了，是貧窮。」

「而你的選擇，你們的藥品定價，使他們陷入貧窮，加重了他們的貧窮！所以，仍舊是你，萊斯利製藥殺死了他們，合理合法的殺死了他們。」

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慢粒白血病是病人自己得的，沒有辦法，可是窮病呢？是誰讓他們得的？

有社會原因，有他們自身的原因，當然，也有你定價的原因！

鮑勃有些慌了，急忙搖頭否定，「不！你說的不對！這並不是我們的錯！如果沒有我們，他們一樣會死，而因為我們的特效藥問世而活人無數，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我們才活到了今天！」

「真的是這樣嗎？」白長生微微皺眉，反駁道：「你們攻克了慢粒，卻散播窮病，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就好像河裡一條船翻了，五個人落水，你站在岸邊，手裡拿著救生圈，對他們叫喊，『一百塊一位，救你們上來！』有人有這100元，被你救了上來，而有人拿不出這一百元，你緊緊握著手裡的救生圈，看著他們溺亡，你和我說他們的死和你沒關係？」

在法律上，這叫做不作為殺人。

這時候，鮑勃漸漸冷靜了下來，搖頭反駁道：「你的比喻並不對，我們研製藥品，要付出極其高昂的研發成本，並不是扔一個救生圈那麼簡單！如果不收這一百元的話，研發成本收不回來，資金鏈斷裂，以後也就沒有人再去研發新葯了！我們必須要保證研發的可持續性！」

白長生微微皺眉，不過還是心平氣和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在商言商，我從商業的角度和你聊這件事——你們的葯只對慢粒患者有效，全世界慢粒白血病的患者只有這麼多，死一個少一個，少一個患者，你就少了一個客戶，對不對？」

鮑勃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們在進入龍國市場的時候也做過市場調研，定價策略是經過系統評估的，如果葯價定在1000元左右，那麼絕大多數患者都能夠負擔得起，定在2000元的話，預計會有70%的患者能買得起，如果定價在5000元，客戶會流失75%，也就是說買葯的只有四分之一。」

老白沒說話，心中暗自算了這筆賬，三種方案，如果不考慮製藥成本的話，利潤分別是1000元，1400元和1250元（乘以患者基數），這樣計算的話，定價在2000元最合理，同時利潤也是最大的。

可是鮑勃的話還沒說完。

「如果把價格像現在這樣，定在兩萬三千元一個月的話，只有8%的人消費得起，可利潤是最高的！」

23000X8%=1840元，的確，雖然買的人少了，可是因為價格定的高，利潤反而最高。

8%的人，比其餘的92%的人還要有錢。社會財富分配是不均的，導致現在，連命也不再平等。

「真的是這樣嗎？」白長生雙目直視鮑勃，似乎能看到靈魂深處！

「其實，我們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麼冷血，我們做了市場調研，8%的富人能夠承擔我們的藥費，這一部分是我們的利潤，另外，我們和中華慈善總會合作，開展了買三送九的優惠活動，也解決了一部分低收入人群的用藥問題，至於那些貧困線上的病人，我們也在積極的通過一些合作項目進行幫扶，比如說用招募志願者的辦法讓他們可以免費用藥——可是我們畢竟只是一家公司，再怎麼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老白幾乎要被說服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並不能說萊斯利有什麼過錯。他們投入巨額的研發成本為全人類攻克了慢粒白血病，可以說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因為專利期只有20年，他們必須抬高葯價以求收回成本，在賣高價之餘，他們也顧及到低收入家庭的問題，做活動也好，招募志願者也罷，其實都是善舉，似乎沒有道理去苛責他們。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白長生的臉沉了下來，第三次問。

鮑勃一攤手，道：「白先生，您應該就是龍國所謂的奇人異士吧，能讓我看到那樣的幻象的確了不起，對他們的苦難，我也表示遺憾，只是我們能做的並不多，作為葯企，我們已經盡到了我們的社會責任，沒有道理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我們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

老白聽罷一陣冷笑，「鮑勃先生，你說的都對，不過有一個問題，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不惜代價去追回已經丟失的藥物？只不過是六千萬而已，如果計算你們的生產成本的話，恐怕會更少——得到葯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以他們的收入根本買不起你的葯，你所謂丟失市場的言論根本站不住！」

價值六千萬的藥品，其實計算成本的話，不過幾百萬，而現在這樣興師動眾的去追回贓物，成立公司內部的專案小組，花了都不止好幾百萬了，更不要說在上層運作的各種成本，算起來根本得不償失！

不但經濟上沒有任何好處，而且還會給公司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我們的權利！」鮑勃惱怒道，「我們必須追回贓物，否則下次還會有人鋌而走險！」

「真的是這樣嗎？」老白第四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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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鮑勃的嘴，說了很多葯企的苦衷，不過，老白說了四次——真的是這樣嗎？那麼真相是什麼樣的？《葯神》上映之後引起熱議，影片末尾以格列衛納入醫保作為結束，似乎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可是，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