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道歉
看林素沅都這麼喜歡林衾知的兒子，方家人臉色更難看了，方父面色凝重，他竟然不知道衛家還有給別人帶孩子的樂趣？
衛湛言嘴角輕揚，將孩子交給林素沅后便帶著林衾知落座，好巧不巧，方珊珊跟顧寧長就坐在對面。
林衾知出乎意料的淡然，若在半年之前，別說半年，就算是一個月前，她也想象不到跟顧寧長的關係竟然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算什麼？方珊珊是湛言的表妹，他也算是表妹夫了，若是衛湛言此後仍舊這麼認真，顧寧長理論上來講還要叫自己一聲嫂子。
想到這些，莫名的就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只是那微笑在衛湛言看來像是諷刺別人，也像是諷刺自己。
他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牢牢握住，傳遞而出的不僅是一種安穩，更是一種霸道，林衾知忽然響起，那天衛湛言曾經說過，從此以後不能惦記顧寧長。
是啊，糾纏這麼多年，是該放下了。可是……她最好的年華，全部都給了那個人。
林衾知抬起頭沖著衛湛言微微一笑，襯著一襲紅裙猶如悄然綻放的玫瑰。
顧寧長坐在對面不動神色地看著，然後面無表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的情緒同印在眼中的水色混為一起，看起來好像真沒什麼的樣子。
傅司晟靠在椅子上看得津津有趣，忽然來了興緻。
剛進門時顧寧長眼中的怒火就差噴涌而出了，此時卻驟然安靜下來，如此看來也不是沒腦子的人，這樣也好，傅司晟在心中想著，衛湛言最喜歡將這種人擊到潰不成軍。
該來的人都來了，作為年齡最長的方父自然要說些什麼，誠然衛湛言從來沒將他當做是長輩看。
「衛總。」方父思量半天還是覺得不能直呼其名，「之前小女跟寧長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衛總多多包涵。」
衛湛言一手還握著林衾知的手，一手把玩著桌上的水杯，連一個正眼都沒有遞給方父，口吻淡淡：「你女兒女婿的確得罪我諸多，至於這包涵，就要看方總的誠意了。」
方父坐端了身子：「衛總請說。」
衛湛言終於抬頭看向方父，眼中深沉如墨，看得方父一顆心逐漸提起來，這個晚輩向來出彩，這些年來更是鋒芒難掩，而更讓他畏懼的是這個男人在黑暗中發展而出的勢力，蟄伏其中，指不定哪一刻就衝出來撕咬你一口。
衛湛言抬手指向方珊珊，輕聲道：「讓她給衾知道歉。」看他們都想說話，衛湛言淡淡打斷：「方總，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講道理，能不講道理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等我想講道理時解決。如今我只是讓令愛給我女朋友道歉，若是一一細數起來，那些方家的生意，我還真的不想歸還了。」
能將威脅人的話說得這麼光明正大，也就只有衛湛言了。
林衾知微微一顫，女朋友？從前他只說自己是他的女人，既然是女人，那便有可能是他所有女人之中的一個，一個玩物，一時興趣，甚至是……一個情婦，但他說是女朋友，那是給了自己一個身份嗎？
方父還在抽搐階段，方珊珊已然紅著眼眶反駁道：「表哥！你知道這個女人曾經對我做過多麼過分的事情嗎？」
衛湛言一副來了興緻的模樣：「對你做過分的事情？我記得小時候你便將那些搶你東西的孩子一個個收拾，無論是衣服還是玩具，老爺子常說由小看大，我想你現在這毛病也沒改掉吧。再者，你一個千金小姐，衾知在沒認識我之前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兒，她怎麼對你做過分的事情？」
方珊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樣子。
而衛湛言還在繼續：「對了，這位顧總之前跟衾知還是有些牽扯的吧？」
兩個男人的視線終於交匯，顧寧長定定看向衛湛言，不多時身體變僵硬起來。
衛湛言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算了，之前的事情不再談論，從此往後，顧總還是方家的女婿，而衾知完完全全是我的，這點我們提前說好，該有的線，誰也別越。」
方父立刻答應：「衛總說的是！」
衛湛言忽然眸色一冷，看向方珊珊時渾身氣勢驟然而起：「所以現在，道歉。」
方珊珊獃獃看向衛湛言，臉色逐漸蒼白。
林衾知扯了扯衛湛言的衣袖，小聲說道：「湛言，算了。」
此話一出，顧寧長臉色極為難看。
傅司晟輕笑，就說嘛，跟衛湛言斗還是太嫩了。
「衛總，這不必了吧，珊珊為此也受到了不少的傷害。」顧寧長雖然幫著方珊珊說話，卻不經意地看了眼林衾知。
一旁的林素沅忙著給知了喂吃的，滿心滿眼都是喜歡，知了努力咽下口中的糕點，掙扎著說道：「帥哥說得對，你們就知道欺負我家美人，道歉！」
林素沅將另一塊糕點無縫餵給知了，美麗的臉龐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她在衛家這麼多年，深得老爺子喜愛跟衛湛言的尊敬，不是沒有道理，察言觀色的本事更是一絕。不過是幾句話，從林衾知的舉止跟對方的咄咄逼人大致能想象到是什麼光景，林衾知將知了教育得很好，單憑這一點，今天方家再難堪她都不會插手。
林衾知本想這麼算了，但顧寧長剛才那一眼實在讓她不舒服到了極致。從前自己卑微地愛著他，哪怕受盡屈辱也是自己活該，怨不得別人。但如今他已然跟自己沒有半分關係，憑什麼還是那樣一副自己愧對他們所有人的樣子？
顧寧長，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林衾知抬頭，定定看向顧寧長，唇邊帶著涼涼的笑意，「顧總，凡事有因才有果，若不是方小姐非要來找我的麻煩，何至於差點兒流產？」
「你！」方珊珊終於哭出聲來，「寧長你看！」
衛湛言厲聲打斷：「誰看都沒用！」說著，使勁兒捏了捏林衾知的手，他似乎從來沒有對林衾知說過，自己愛極了她這種溫婉中鋒芒畢露的樣子。
顧寧長死死盯著林衾知，女人卻還是得體溫和的笑意。
關鍵時刻一直沉默的傅司晟終於開口了，他拿起筷子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往哪兒看呢？」
這話自然是說給顧寧長聽的。
一片沉默中方父緩緩開口：「珊珊，給林小姐道歉。」不管口氣多麼不願意，總之態度出來了。
「爸！」方珊珊原地跺了跺腳。
「道歉！」方父嚴厲地看向方珊珊。
方珊珊擦了擦眼淚，從父親眼中讀到些東西，現在萬萬不能得罪衛湛言，至於林衾知，衛湛言總有對她厭惡的一天，等到那時候自己再慢慢折磨她！
深吸一口氣，方珊珊頗為不情願：「林小姐，那天的事情對不起。」
林衾知好似半點不介意她口中的火氣，笑著答應下來：「沒關係，方小姐想來也不是故意的。」
方珊珊忽然有些膽怯，從前的林衾知是這樣的？不！從前的林衾知總是灰頭土臉，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手裡捧著一本破畫冊，雖然長著過人的容貌，卻永遠不起眼的樣子。為什麼現在……看到衛湛言垂眸看向林衾知滿是寵溺的神情，女人心中的嫉妒之情頓時噴涌而出！憑什麼？從前顧寧長也用這種眼神看著林衾知，她哪裡比得上自己？
方父顯然被氣得不輕，但林素沅還是溫溫和和的樣子，此時看火藥味逐漸淡了些，這才問林衾知：「林小姐同我們家湛言在一起多久了？」說完想要給林衾知夾點兒魚肉過去。
林衾知急忙起身，拿著碗過去接，脫口而出：「沒有阿姨，我跟衛總……」
只是在坐下的那一刻，衛湛言忽然抽掉了她的凳子。衛湛言臉上一片祥和，哪怕林衾知一下子跌坐在地發生巨大的聲響他也只是淺笑著伸出手去，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這女人肯定要說「我跟衛總不是那樣的關係。」他怎麼可能讓她說出來？
知了口中的糕點粉末噴出來一些：「嗤！美人你好笨啊！」
林衾知頓時紅了臉，憤怒抬頭，看著面前乾淨修長的手，想都不想便一巴掌拍掉，她微微鼓著腮幫子，瞪著衛湛言的模樣真是非常好笑。
果然是只兔子，只是還不能咬人。傅司晟偷笑。
衛湛言忽然一笑，看愣了眾人。
林衾知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衛湛言的笑，但是旁人不一樣，眾所周知，衛總永遠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三分嘲諷二分不屑，能讓他笑得事情少之又少，只是此刻看到林衾知如此孩子氣的模樣，實難忍住。
「起來。」衛湛言淡淡開口。
林衾知這下沒有拒絕，抓住那只有力的手站了起來，傅司晟趕緊將凳子送過去。
林素沅瞟了好幾眼衛湛言，這才又問道：「林小姐剛才想說什麼？」
林衾知不敢再說錯了，悶悶接道：「我跟湛言在一起很久了。」
衛湛言聞言滿意而挑釁地看了眼顧寧長。